作者:霖桔
但……又不至于吧。
据他在秦皇宫见到的女性妆容,都非常简单,一溜的红妆翠眉,就是用红蓝花或者朱砂为原料制作的水粉,妆点唇部和眼妆,面粉铅粉搞了点出来美白,眼线会着重拉长画成丹凤,但描眉都很少。
美妆技术如此贫乏的环境下,怎么会出现易容一样的妆容。
……
张婴正头脑风暴时,嬴政随手将头颅丢给附近的黑甲卫,看了如桥一眼,道:“放他下来,真中毒早不行了。”
黑甲卫们立刻将如桥给放下。
此刻的如桥完全忘记对嬴政的恐惧,泪眼婆娑地与嬴政告状道:“赵文太坏了,黑甲卫太坏了,他们压根视大秦公子于无物,还要用粪灌我。实在是……”
“行了!站直!”嬴政拎起如桥再重重一放,逼得他下意识地站直,“在外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去太医令那看看。”
挎着药箱的太医令走过来,手搭在如桥手腕,如桥努力闭嘴,只唇线偶尔泄出点哽咽。
嬴政走到目光呆滞的茶仆面前,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转头对赵文道:“拔掉后牙,以免得吞毒自尽。带下去严刑拷问。”
赵文拱手道:“唯。”
他与紧随其后的卫戍军们一起将茶仆拖走,那茶仆被拖了近三米,才撕心裂肺地呐喊着:“怎么会没死?之前不是躺那儿了吗?怎么会没死!”
他话还没说完,先被一个卫戍军用老拳狠揍了肚子,另外一个拿着布塞进他嘴巴令他再也无法出声。
……
嬴政走到似乎在发呆的张婴面前,轻轻给了他一个指蹦,道:“你小子居然没认出我们?”
张婴捂着额头,见对方似乎还准备给他来第二下指蹦,连忙道:“仲父冤枉啊!我还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
“嗯?”嬴政手眼眸一眯,直接将张婴给拎起来晃了晃,语气很是不满,“认出来还不顾危险地上前?忘了朕怎么教你的!”
张婴被晃得晕头转向,脸上依旧浮现一抹笑容,仲父没事太好啦。
他道:“仲,仲父……因为我也只是一点猜测,并没有证据证实。况且当时你……不对,是那一位替身的脖颈受了伤,我就顾不得什么,不怕一万就担心万一真的是呢。”
嬴政脸上的怒气消了些,开口道:“下回不可如此。即便是真的,你大腿还没我胳膊粗,需要你这小子救?”
张婴嘿嘿一笑,将这一句话敷衍过去。
嬴政将张婴放下,瞥了一眼身侧的内侍,然后看向张婴道,“来,给他说说外貌哪不像。”
张婴飘过去一看,诧异道:“郑小花?”伺候郑夫人的内侍?平日里专门负责给郑夫人的绣图打样画稿的那位?
郑小花连忙上前,毕恭毕敬道:“奴见过上卿。”
张婴回想起这人极为厉害的画工,下意识猜测了一句,道:“莫非是你给他们易容?给脸上画了仿妆?”
郑小花看向张婴的双眸闪烁着崇拜,道:“果然瞒不过上卿。是奴画的。奴有幸听得上卿说过几分妆面教诲,又用上卿为郑夫人提供的新式水粉、眉笔、珍珠粉等
,为夫人上妆了几次,才得以被少府看中。还请上卿指点一二。”
张婴连连摆手,道:“与我无关,是你有天赋。”
他是弄了些类似珍珠等更健康的水粉送给郑夫人,也凭记忆说了一些鼻影、遮瑕、高光以及描绘五官等技巧,但都是纸上谈兵,真让他上手那是一点都不会。
郑小花继续虔诚地请教张婴到底有哪些破绽。
张婴避开对方闪烁着星星的双眸,轻咳一声道:“其实样貌已经很相像。尤其远着看时,我都没察觉出什么区别,直到我凑近时闻到了点粉饼香,再细看对方时,发现额角和眉毛都用了黑色墨粉,才猜测这人脸上做了些伪装……”
张婴还随口说了几点,郑小花连连点头,非常认真地将其记载下来。
张婴说完之后,憋不住好奇道:“仲父,扶苏阿兄,从哪寻来如此相似的人,连声音也很像。”
扶苏忽然轻轻一笑,指着旁边的人道:“你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眼熟的人?”
张婴扭头一看,来回看了两遍,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身高不足八尺的人,道:“这,这人与扶苏阿兄好像有些相似。”
那人连忙低头走过来,同时与扶苏的替身站在一起,稍显得矮一些,黑一些。
“嗯。这两人是双生子,外貌一模一样。”
扶苏温和地笑了笑,“他们是宗室子弟,样貌本与我们就有些相似,再被伪装了下,穿了增高鞋垫,就成了那样。至于声音,一两个字他们会自己说,若是语句多点,他们会与另外两人用手语配合。”
张婴震惊:原来还分身体和音替啊!怪不得言简意赅。
扶苏见张婴震惊出包子脸,忍不住掐了一把,笑了笑道:“不过看来还是不行,阿婴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不不不!”张婴连连摆手,他连忙道,“哄骗其他人绰绰有余,我能认出来,和郑小花的水平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不是因为样貌而怀疑对方。”郑小花这天赋离谱啊,必须发扬光大。
扶苏道:“哦?怎么说。”
张婴饶了饶后脑勺,道:“因为相处时的感觉不同。平日,我与仲父扶苏阿兄逗趣时,仲父总会将我拎起来,扶苏阿兄也会捏捏我的脸,很是自然。
但这一回我与他们交流时,他们的神态之类的是很相像,但唯独不敢近我的身拎我,不敢捏我的脸,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是偏过头,不敢与我对视。
啊,还有讲话,虽说他们声音也很相像。
但扶苏阿兄教诲我时,喜欢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而这一回扶苏阿兄听到不同的意见,居然只“啧”了一声,就没后续了。
还有仲父也是,常年教导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结果这一回看到壮汉逆贼,居然在没穿铠甲的情况下就直接莽上去,也是有些奇怪……”
张婴还说了一些如何分辨不同的细节。
在数百黑甲卫们护送下,张婴一行人从后门离开逐客堂,嬴政和扶苏的表情也渐渐趋向平和。
如桥被担架抬着先离开。嬴政三人没有急着回宫,慢慢行走在乡野间。
嬴政忽然开口道:“这一次刺杀的主谋。与你的项家兄弟有关。”
张婴心下一顿,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是张良?”
“是。”
扶苏担忧地看了一眼张婴,然后又看向嬴政,慢条斯理道:“父皇,阿婴自幼聪慧,区区一介反贼,能推理出来很正常。”
“当然正常。”嬴政脚步一顿,没好气地瞪了扶苏一眼,“你当朕老糊涂了不成,阿婴和反贼定然没有关系,怀疑你都不会怀疑阿婴。”
扶苏一时哽住。
张婴默默地偏过头,神仙打架,不要cue我!
然而
这一刻的神仙们都睡着了,嬴政继续开口道:“七日前的军报,项梁起兵,拥立稽楚怀王熊槐子孙熊心为王,如今熊心刚被抓,其将宋义被屠睢围攻,正准备投降的时候,被你那项家阿兄一箭射杀。”
张婴听到这一愣,没想到留名后世的秦末诸侯王之一熊心已经被抓。至于宋义,他在记载中就是死于项羽之手,没想到即便理由不同了,还是这么死了。
“追随旧楚项家逃亡匈奴的民众,大多被采桑将军截获,将他们分别迁去陇西、鲁豫、九原等地。如今项梁一行人已经与旧赵人汇合,即将进入匈奴腹地,极可能投奔旧齐贵族。”
嬴政慢条斯理地说着,“今日行刺的人,是旧楚十年前潜伏在大秦的人。若非他们想……”顿了顿,改口道,“你聪慧及时发现并将他们的存在告知扶苏,只怕还真会栽跟头。”
张婴紧张地抬头,道:“仲父,已经全部伏诛了吗?”
嬴政一顿,忽然哈哈大笑,似是得意地瞥了扶苏一眼,道:“我说什么来着,阿婴类我,岂会有你担心的感情用事。”
张婴迷惑地看了过去,就见扶苏苦笑道:“阿婴比我想象中明事理,更为果断。”
他恍然大悟,莫非在担心自己会因为项羽而给张良他们求情?
张婴左手拉住嬴政,右手努力伸了伸,扶苏见状主动靠近了两步让张婴一把牵住。
张婴握住两位大佬的手,非常认真地开口道:“谁都没你们重要!”
开玩笑,我以及蒙家作为铁杆保皇党,你们要没了,第一个被清算好不好。
嬴政和扶苏忽然又哈哈大笑。
之后,嬴政又详细解说了一下六国余孽行刺的全过程。
他道:“张良逃离前给潜伏在大秦的旧楚余孽提供了几位好手,以及一个锦囊妙计。锦囊里面写了三点,其一,煽动皇帝与迁徙咸阳贵族之间的矛盾,寻机利用贵族。其二,若无法利用贵族,便用流言蜚语污蔑暴君暴政。其三,给出了四点如何刺杀我的计划。”
嬴政还简单说了一下,旧楚余孽是如何按计划执行,然而在联络宫中细作想拿到嬴政详细行踪这一步时,恰好被扶苏给抓了个正着,将计就计给了一个假的行踪。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才发现旧楚余孽大多潜伏在逐客堂,为了不再次发生几年前的逐客事件,他们才安排了两个替身前来设局。
唯一疏忽的点就是张婴和如桥居然也找了过来。
说完,嬴政还感慨了一句,道:“这张良计谋周全,奈何为贼。”
扶苏忽然道:“计谋再周全,不也被阿婴瓦解了。日后能被记载的,只会是张婴三问破刺客的典故。”
张婴:尴尬得脚趾扣地。
嬴政微微颌首,道:“说得也对。不过如桥与牛粪一事也可能被记上,唔,不太妥当。”
张婴连连点头,是啊,好好一介大秦公子和牛粪永相随,这是怎样的悲剧,是应该与史官说一说不要记载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
“必须强调牛粪不解毒。”嬴政微微蹙眉,“免得日后有人看记载误传,真去吞牛粪,延误中毒治病。”
扶苏也点头道:“是啊。更怕的是记载残缺时会造成误传。比如传成大秦人人皆用牛粪解毒,因为大秦公子用。”
这话说完,包括扶苏在内的三人都沉默了。
嬴政道:“要不在咸阳南城张贴公告,以免后世误传。”
扶苏道:“父皇,只张贴在咸阳怕是不够?大秦诸多郡县都可以警示一下。”
张婴:!!!
这是丢脸丢到全国人民面前吗?
眼见嬴政和扶苏即将达成一致,张婴大声道:“可以保密啊!可以选择保密,把牛粪删掉啊!”
……
张婴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终于为公子如桥保住了一些颜面。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结束,起码在抓住张良前告一段落时,嬴政忽然开口道:“阿婴,我曾承诺起码会保一个活口。若无,莫要怪我。”
张婴一怔,抬头看着嬴政肃穆的表情,忽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第196章 运势任务
张婴非常利索地答道:“善!”
嬴政和扶苏同时扭头看向张婴。似是没想到他的回答会这么快且坚定。
扶苏上前一步准备说些什么,然而嬴政的哈哈大笑打断了扶苏的话,嬴政上前一步举起张婴轻轻一抛又接住。
“善!”嬴政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