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淘姜
第18章 纺车
这什么鬼工研所算上他自己拢共就四人，好家伙，这个所长那个部长的，都是长，就他一个破研究员呗？都来管他一个呗？
孔翎觉得自己没有扭头就走都是他涵养好，林隽三请四请（林隽：？）把他忽悠过来，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他孔翎可不是好招惹的！
连李茂那个胖墩都能做一部之长，他倒要看看林隽给他安排了什么职位。
这不是争名夺利，只是要个公道罢了！
孔翎瞪着林隽，艳丽的五官格外有攻击性。
林隽老神在在的盘腿端坐于毯上，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道：“孔兄，科研部部长，这个位置非你莫属。这可是我们所里核心的核心啊，专管技术的研发，”林隽深谙用人之道，不给他挑剔的机会，直接砸下一堆工作：“接下来水力纺车需要投产，金陵已经有一笔五台机器的订单。定金都收到了。”
林隽向众人比划了一个数字，他拍拍孔翎的肩膀：“模型毕竟是模型，孔兄，你要注意实际应用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听到‘核心’二字，孔翎脸色就不那么臭了，这会儿轻哼一声：“这种小事还要你说。”
林隽笑了笑，开始给孔翎画饼：“纺车只是咱们打响口碑的第一个产品，以后还要研发其他行业的机器，说不得研究所还能发展分所呢，”
林隽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下许多小圈圈将其拱卫于中心，畅想到：“到时都靠孔兄你总管，可不要抱怨人多事多哦。”
孔翎这个未经历现代社会毒打的单纯美少年果然吃这一套，眼睛一点点亮起来，投向林隽的视线也不凌厉了。
林兄还是靠谱，他在心里想着，既然我这么重要，暂时就不走了吧。
林隽悄么观察他的神色，见他面色终于缓和下来，轻吁一口气。
“咱们六月主要就是将金陵的订单完成，砀山纺纱机也要试运行，时间紧任务重，大家群策群力，先看看找哪个木工坊合作制造纺车。”
砀山纺纱机就是珍妮纺纱机，林隽干脆用他们学院为其命名。
他给众人解释了金陵订单的始末。还记得寿朋先生向林隽推荐的吴家二爷吗？吴家在造船厂有股份，海贸里也插了一脚，林隽委托他在海外找土豆橡胶来着。
原来之前林隽给青知做的万花筒被上山拜访的吴二爷看上，好说歹说都说不动青知出让。他只好给林隽写信，定做了几个万花筒，据说要送给京中的贵人。
林隽游历一年把存款都花光了，又承包了英莲的花用，刚好略有些缺钱。吴二爷给钱大方，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是时候，林隽欣然答应为其制作。
李茂之前在工作室看到的精美万花筒就是吴二爷定制的。
随着两人联系增多，吴二爷被他偶然提及的砀山纺纱机吸引。他们家亦有织布工坊，如果纺纱机果真能如林隽所说提高产量，他们在成本和效率上又可以领先别人一步。
本想定砀山纺纱机，却被林隽推荐了水力大纺车。那是因为砀山纺纱机还未改进完全，纺出来的线容易断，而且金陵靠近水源，用水力的也方便，后面还能与水力织布机配套使用。
吴二爷也是个妙人，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态真听了林隽的建议，出手定下五台机器，每台作价一百五十两，预付了二百五十两定金。
林隽做事认真，哪怕工研所成立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将所里的收支公布出来，对大家的工资分红做了划分。
李茂不缺零花钱，却也新奇的参与讨论，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挣钱呢。
孔翎也听得脸蛋有些红，他以前不在意钱财，离家出走几个月才发觉银子的重要性。现在新衣服都不敢多买呢，有个进项自然是极好的。他心头火热，脑海中顿时浮现上次在琳琅阁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那支碧玉簪。
虽然下月银子才能到手，但有了工资加持，众人商讨起来更积极了。你来我往的分析城中哪家木工坊质量更好，哪家价格更贵。
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两个读书人终于肯为一件事放下身段探索世俗，林隽满意点头，有点上辈子做项目的既视感了。
他们现在底子薄，只能寻求工坊合作。林隽雄心勃勃，等以后做大做强，一定要培养属于研究所的一线生产人员！
经过多方比较，他们最终决定找谭、元两家中型工坊合作。
谈合作的事交给林隽，孔翎负责纺车最终的完善工作。
分配好各自的一应事务，这个简陋的会议就这么开完了，林隽挥挥手，宣布：“散会。”
李茂：噢！
他与德福一起鼓掌，虽然不知道在激动什么，总之就是很激动，急需鼓掌。
林隽眯眼笑，连孔翎都被这个火热的气氛鼓动，不由自主地拍了两下手。
孔翎：“……”我看这个组织就是有毒。
少年人意气风发，河风缓缓吹动他们的发丝，真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啊。
谁也不知道日后在文朝甚至世界上都大名鼎鼎的机械工业设计研究所第一届会议就这么草率的开始、结束。
只有亘古不变的暖阳静静见证着一切。
--
这天清晨，孔李二人熟练的跨进林家大门，连他们各自的小厮都熟门熟路的摸到林家后厨，争先恐后的要给做饭格外香甜的大厨老武打下手。
林沛这日正好休沐，他在院中一板一眼的开始锻炼身体，看着两个学生进门、打招呼、钻进隽哥儿书房。
他举着胳膊立在原地，有些迷茫的看向安叔：“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最近孔翎和李茂来咱家格外勤？”
安叔老神在在，温和的抄起花剪将一朵开得格外饱满的芍药‘咔嚓’剪下，左右端详一番后满意的放进花篮，随后才有空说话：“没有哇，两位哥儿最多也就一天来一次。”至于一次呆一天么，小事罢了，只要大爷开心。
林沛：“……”
安叔拎着花篮去林隽房间摆花，徒留两盆被剪得坑坑洼洼的芍药。
啊！
林沛：“……能否不剪老爷我的花？”
他愤愤的在心里骂了句‘舔狗’。心疼的给自家爱花浇水。
他可怜的花哦，早晨刚搬出来透气的，一错眼就惨遭安叔毒手！
书房。
李茂兴奋的箍住林隽肩膀摇晃：“隽哥儿，我去工坊看到我们的大纺车了，做得真好！”
“现在还是一堆组件，能看出什么哦。”林隽笑道。
“嘿嘿。”
孔翎看不得他一惊一乍的蠢样，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抱怨道：“要算的数据太多，给我找两个帮手。”
他正在改进砀山纺纱机，为其添加罗拉装置。林隽又提出改造织布机，他分身乏术，恨不得长八只手。
林隽大手一挥：“没问题，新助手大大的有。”
孔翎似信非信，他按下疑惑不表，又想起一事，问道：“林兄，你将机器卖出去就不怕别人仿造？”一般不是开个布坊将其当作独有的秘密武器赚钱么？
“纺车最重要的罗拉是铁铺铸造打磨，将工序分给三家，仿造没那么快。”林隽解释道：“孔兄可听过‘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1’这句话？我们不单只做这一样，只要我们不停下创新的脚步，始终保持核心竞争力，就不怕被别人模仿。”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孔翎咀嚼着这句话，林兄说得有道理，难道怕被人学了去就敝帚自珍么？那只能说明本身就虚，成不了事。
他内心的担忧也放下了。
三人转向工作间开始忙碌，林隽向孔翎要了需要计算的数据，去后面找到英莲。
他将纸张递给英莲：“来，就是这些。”
英莲宝贝的接过去：“大哥，我算好了就给你。”
“好，后面大哥给你结工钱。”
英莲忙摆手：“钱就不要了，能帮到大哥就行。”
“那可不行，你也算是我们所里的员工了，劳动所得为什么不要，大家都有工钱，你可不能拒绝。”林隽狡黠道：“小姑娘手里没钱，以后怎么给父亲和大哥买礼物？”
“……那好吧。”英莲被他说服，有点不好意思的应下，计划着拿到工钱要给家人买东西。
林隽拍拍她的脑袋，“好好做，大哥以后要交给你的事多得很，没准时机成熟了我们还能一块儿做事呢。”
现在她只能独自在房间里工作，林隽相信这个处境会慢慢改变的。
上午在工作间忙碌，吃完午饭后他们又集体聚在林隽书房探讨文章。
不能荒废了学业。
林隽将在寿朋先生处收集到的文章拿出来分享，三人现在是命运共同体，以后科举做官都能同步才好。
孔翎李茂二人都看得如痴如醉，还能享受林父的小灶，只觉在这边学到的多，个个进步神速。
过了半月，纺车已经全部制造出来，林隽给工坊交付完尾款，走船运将纺车送到金陵，德福作为安装技术员跟船。
第19章 大卖
金陵，吴家。
小厮在书房寻到吴二，“爷，您订的纺车到码头了。”
天气暖和，正是瞌睡的好时候，吴二爷哈欠连天的歪在椅子上，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不困了，噌一下弹起来，“真的？走，去看看。”
当即点了几个家丁去码头。
赶到码头后一眼就看到皮肤黝黑的德福，他对这个跟在林秀才身边的黑小子印象深刻，迎上去寒暄两句：“德福小哥儿，辛苦了，路上还稳当吧？”
德福肃着脸点头，“吴二爷，货在船舱，先卸货送到地方安装完后您才好验货。”
吴二爷笑着说好，进到船舱后满意的发现纺车组件分门别类码放整齐，无破损的地方。他带来的人手不够，临时雇了几个短工将零件运到河边的工坊。
他们的工坊原本就有水力纺车纺丝麻，专门辟出了缘渠引渡河水驱动纺车，早已划出一片地方安置新做的棉纺车。
德福在家培训过多次才被林隽放出来做上门安装，他动作麻利地将纺车组装好。
五架大纺车被安置好后，吴二爷略有些兴奋的让人准备棉花，他要亲自试一试纺车的效果。
工坊里的工人都围着纺车窃窃私语：
“水转纺车还能纺棉线？”
“没听说过啊，二爷别是被骗了吧？”
“听说这一架就要一百五十两呢！”
“啥？这不长得跟原来的纺车一样？去年添的新纺车不过一百两！我看二爷就是给人骗了。”一名老工人有些不满，“二爷就是喜欢搞这些没用的花样，白费钱！”
“嘘，小声点。”
“你们看，那几根滚轴是做什么用的？”
众人把视线放到那位工人指的地方。
只见吴二爷在德福的教导下将除杂蓬松好的棉条喂入牵伸装置，随着水轮带动纺轮转动，棉条被纺成一根根细细的棉线缠绕到锭子上。
“喔——”
“真能纺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