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淘姜
李茂捂着鼻子说：“好臭，隽哥儿，这个白色的东西便是你心心念念的橡胶汁？怎么一股厕所……”味儿？
林隽眉目不动，凑近用竹片挑了点乳白色的树汁闻了闻，只有天然橡胶的味道和一点氨水味儿。也就是李茂所说的厕所味儿。
林隽唏嘘不已，橡胶要想运输首要解决其保鲜问题。他知道可以加氨水保鲜，好不容易才从脑海中扒拉出土法制氨的办法——牛尿加盐密封暴晒二十天。总算得了那么一点土氨水，交给吴二爷让他们届时加到橡胶汁里。
至于制作土氨水的过程中荼毒了多少人，那就只有青知小哥儿知道了。
索性结果不错，橡胶汁经过长途运输并未腐坏。
“从苏木运来的呢，加了点东西保存。”林隽眨眼，“也就一点味道，与它的巨大作用相比根本不算事。”
“长青兄，我要的醋呢？”
易修武抱来一坛醋递给他，林隽先取了一盆汁液，小心地滴入醋汁，缓慢搅拌，不一会儿橡胶汁便在众人注视中变得粘稠，凝结成乳酪状。
其实最好还是用甲酸的，只是现在没有条件也没有人来研究甲酸提取，便先用醋酸凝固了。
李茂呆久了也觉不出臭，蹲在一旁巴巴的看着，半晌发出感慨：“好像点豆腐哦。”
还真是挺像的，易修武也点头，都给他看饿了。遂大手一挥，吩咐管家晚上烧豆腐菜。
等完全凝固，林隽将橡胶倒在案板上，通过擀面杖推碾。延展性极强的橡胶被碾开，易修武见不得林隽一个人忙，便接手过去，在林隽的指点下慢慢将其碾成薄薄的橡胶片。
洗净晾干，静待两个时辰后，橡胶片变得厚重、韧性十足。
众人上手又拉又扯，这胶片很难扯断，又结实又有弹性，易修武眼睛一亮：“这与牛筋也差不了多少了。”
林隽骄傲地说：“这可比牛筋用处广泛，近可以制作足球内胎，远的可以作轮胎、雨鞋、管道，那可就太多了。”
文烁默默地听他们讨论，半晌开口：“元卓，这东西果真如此神奇，为何我们大文没有？”
“……陛下，老祖宗都说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我们有的他们也没有。”林隽不禁卖起安利，“所以我们说往来交流，互通有无嘛。好似玉米、红薯，海外的好东西我们自然也要分一杯羹的，陛下以为如何？”
文烁默念“分一杯羹”，笑了，“元卓说得对，看来这海禁也要逐步放开了。”
林隽呱唧呱唧鼓掌：“陛下高见。”
有了原始橡胶片，还需将其送去低温熏制几天消毒杀菌以便长时间保存。林隽打算将制作足球的这一批送去孙师傅的制球工坊，让他做。
只是——
林隽询问文烁：“陛下，以现在的热度来看，这足球生意或可长久做得。还有这橡胶，总在将军府也不好，得有专人负责购买原材料、制作基础橡胶片。臣建议成立一个国营的橡胶工坊，专门制作胶片，您觉得呢？”
文烁听到“国营”二字便眼皮一跳，林隽此前与他提过什么发展大文“工业”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文烁虽然听得心潮澎湃，但还是那个问题——国库没钱。
他轻咳一声，冲林隽眨眨眼：搁置，再议。
林隽默了一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再这么磨叽下去，我就撸起袖子自己干了哦？
文烁转移话题：“长青，饭好了没，朕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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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午间袁氏各大书店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买票的市民。
未时一到，书店伙计便搬来一个大木箱，排在前面的人探头一看，里面摞着满满一箱的门票。
“给我来一张一区的票！”他数出十五文大声道。
伙计递给他一张寸许宽两寸长质地硬韧的纸票，他小心地接过来一看，只见票面中间印着两排字，第一排是[联赛表演赛]，第二排则是[内西队——外西队]。他会心一笑，这两支队伍因为同样来自西城，谁也不服谁，连名字都要对着取，没想到西城那一帮贵族子弟赌起气来也是这样小孩子气哩。
右上角是[甲一区]三个字，左上角却有一排弯弯绕绕的字符[0001号]。
“咦？这是什么字？”
站他后面的人伸长脖子看了眼，笃定道：“这是天方数字，寿朋先生编写的算术书用的就是这个。”他是寿朋先生的迷弟来着，寿朋先生这两年印的书他都买来看了。
此人好心地教众人念，“这便是一，这是二……”
“还挺方便！”聪明的很快就记住了，“这字符是为抽奖准备的罢？”
“他爹，你一定要记牢了，不然万一中奖你都不知道是自己这张。”
“这位大嫂说的是极。”
“咦？这位大嫂也看足球？”
“怎的，足球又不是专为你们老爷们设置的，我去问了，女子也能组建足球队呢！”
“嚯！那你也是球员？”
大嫂不甘心的说：“虽然还没找齐球员，但也说不定哦。”
“前面的，一边去说嘛，我等还要买呢！”
“就是！别挡路！”
“……”
球场不算东看台一共能坐四万五千人，放出来四万三千多张票不到一个时辰便销售一空。
林隽得到这个消息后，拢袖感慨：太热情了！
他吩咐德福去贾府给黛玉送东看台的内部票，万众瞩目的足球赛林妹妹怎么能看不到？连太上皇都专门嘱咐他可以带家人一起去呢。
贾府。
黛玉正在房中做作业，三春则又聚在她房里各做各的事。
这时宝钗走进来，紫鹃迎上去看茶。
宝钗吩咐莺儿将一包补品递给紫鹃，道：“这是给你们姑娘的。”
黛玉抬头无奈道：“姨妈也真是，做什么又送这些过来呢？宝姐姐，你们再这样客气，下次也别进我的门了。”
宝钗笑道：“都是我妈准备的，你不要她才难过呢。”
黛玉摇头：“再别送了，我知道薛姨妈的心。只是我哥哥与薛大哥哥关系好，自是他二人投缘才好，我又没做什么，姨妈再不必如此，送来送去的反倒生分了。”
薛姨妈自从薛蟠口中得知对他颇为‘照顾’的大哥就是林隽后，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林隽看重黛玉便总是送东西过来。一次两次还罢，总送黛玉也觉得有压力。
这次黛玉身边一直有父亲和哥哥的照顾，并未觉得自己缺少关爱，是以她也不会从周围的长辈姐妹身上寻找亲情了。
“一会子我回去与她说，下次不送了。你们几个悉悉索索的在做什么呢？”宝钗走了一圈，将几个姑娘手上的事看了一遍。
她点点黛玉的额头：“颦儿，你又在看这些东西，咱们女儿家又不能为官作宰，还是该以针织女红为主。你学了这许多用不上的东西何用？”
黛玉不认同，辩解道：“怎么没用，英莲姐姐会算术，已经在帮哥哥的忙了，之前他们改进的织布机用上的许多数据便是交给英莲姐姐算的呢。”
“她又能用几年呢？”薛宝钗摇头，英莲总归要嫁人的，以后的丈夫婆婆不许她做这些，岂不伤心？依她看来不若最初便不学为上。
黛玉见她神色有异，一副‘你们这样不听劝以后要吃苦头’的悲悯样子，她笑道：“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我哥哥又说‘己所欲亦勿施于人’，宝姐姐，我现在喜欢自然以现在的我为主，将来的事自然有将来的我应对，我们不要想着说服对方罢？”
“好狡辩的丫头，”薛宝钗笑着捏她的嘴，“你既都这样说了，我自是不会再劝。”。
这时雪雁兴奋的走进来对黛玉说：“姑娘，大爷送票来了，明日接您去看球赛呢！”
三春闻言惊讶抬头，雪雁又道：“大爷说了，府里的姑娘和宝玉愿意去的话也一同去！”
第46章 赛前
“这——”探春与迎春对视一眼，她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想出门看看的期盼。
迎春迟疑道：“这不好罢？”
惜春左右看了看，走到黛玉身边捏住她的手，一副十分依赖的样子。
黛玉自然也想小姐妹一同出去玩的，遂问雪雁：“哥哥有没有带信来？”
“哦哦，带了。”雪雁拍拍额头，从袖里取出信交给黛玉。
“疯丫头。”黛玉点了点她，拆开信封看完后，笑着对迎春道：“没什么不好的，琏二哥哥在，不知道凤姐姐去不去，若去咱们便与凤姐姐一起，若她不去我们便跟着哥哥交好的李三哥家的嫂子即可。”
探春高兴起来：“是了，琏二哥哥是负责人，还上过报纸呢。二姐姐，一会儿你去问问凤姐姐？”黛玉这里每一期的《足球前线》都有，她们都是从上面了解到足球的全部信息，也从上面得以窥见外面世界的一角。
这小小的一角就够她们开心好久了。
“这……二嫂子忙，我也不好麻烦她的。”迎春低头道。
贾琏对这个亲妹子并不亲近，是以王熙凤也不甚关注她。以前还没得比，两府里但凡有兄弟的姐妹日子过得都是一样的。只林妹妹的哥哥不一样，事事都为林妹妹考虑，她们几个谁不羡慕？
“自家亲嫂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问问又如何？兴许琏二哥哥请她去呢？”探春恨不得扒着迎春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怎么知道二嫂子嫌麻烦？”她干脆推着迎春做决定：“一会子就去问，说不得二嫂子也想去看看呢。”
迎春被她最后一句话打动：二嫂子平日这么忙，松快一日也是好的罢？
到底轻轻点头。
探春则畅想道：“也不知明天会是何等盛况，人肯定很多，林姐姐，你说他们哪一队会赢呢？”
黛玉摇头，“我猜不着，横竖明日就知道了。”
“也是，林姐姐，你帮我们求求老太太，有你说话老太太一准放我们去。”
“放心，一会子我们就去求老太太。”
宝钗看着几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讨论球赛，笑道：“了不得了，你们还未出去心便野了，待明日真看了外面，再想收心怕是不能了。”
探春惜春还小，只想着能出去玩儿就高兴，探春好奇地说：“难得有这个机会，宝姐姐，你去不去？”她也听说薛家在球赛里出钱出力呢，她们家肯定有票的。
宝钗一愣：“我是不去的，怪热的。”
探春佩服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宝姐姐真坐得住，她只得“哦”了声，转头拉着黛玉迎春讨论报纸上说的宜城楼的西川乳糖是否真有那么好吃。
见她们说得尽兴，宝钗悄悄退出去了。
惜春注意到她出门，眨眨眼，什么也没说。
她们这里集思广益商讨怎么求贾母同意她们出门，贾母这边，王熙凤也就球赛的事征求她的意见。
凤姐儿道：“我们琏二爷孝敬老太太，特地求了上皇给的东看台的票，您真不去看看？”
贾母呵呵笑：“你们去，把你婆婆她们都带去，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倒懒得动弹。”
邢王二夫人见贾母不去，也都说自己不去。
王熙凤挑眉，她倒是想去凑热闹的，她眼珠一转，道：“我们琏二说了，明日踢球的大部都是昔日老国公们家的孩子，您即便看厌了琏二那张旧脸，不想捧他的场，也该去给旧交家的孩子们鼓鼓劲呀。”
贾母哈哈大笑，指着凤姐儿道：“等琏儿回来，我把你背后编排他的话说与他听，你看他怎么处置你。”
薛姨妈也在一旁笑。
“琏二爷忙着回不来呢，您要告状且得抓住明儿这个机会了。”凤姐儿促狭地给贾母端上一杯热茶。
贾母笑过后，到底被王熙凤的话打动，说不得明天京中勋贵们都要去给自家孩子捧场呢，独缺他们贾家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