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是喵
如果没有在[咒术论坛]上看见[关于咒灵消失现象的说明及禅院椿同学死亡讣告]的话。
[葬礼·遗像和扮鬼脸]
禅院椿,咒术高专一年级生,于2005年12月24日凌晨5时32分逝世,享年15岁。
“你胡说!!”
电话那头的少年尖叫道:“姐姐怎么可能死了!你胡说什么啊在!!”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棺材,语气平静:“椿的遗愿是让我好好照顾大家,我想,正确地意识到椿的死亡,也是照顾的一种方式。”
她不是时常说那句话吗,长痛不如短痛。
在她的身体莫名消失之后,夏油杰花了半天的时间从哀伤里走出来,然后接受了他的主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多么可笑。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却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不管椿说她是回家了也好,怎么样也好,在夏油杰这里,她是为了他们而死的,仅此而已。
他恨这个世界,这个扭曲阴暗、没有她的世界,他也平等地恨着所有人,夺走了她生命的所有人。
反正也瞒不住的,对吧,明明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马上就要交换圣诞礼物,在这种时候,最重视家人和朋友的椿突然丢下所有人跑到国外去了?
没有人会相信。
所以一个不落——全部都给他掉下来。
就像上一世一样,主人走了以后,他为她写传记、编歌谣,他将她所做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写下来,说出去,讲给所有人听。
让她的牺牲和付出被所有人记得,将有关她的记忆融进每一个人的血里,千年万代,讴歌称颂。
“没有在和你商量的意思,只是在通知,仅此而已,现在天气凉,椿怕冷,通夜的时间就在明日,地点是东京本愿寺,麻烦转告你的所有家人。”
说完,夏油杰挂断了电话,看着身旁的五条悟,眉目间尽是冷意:“你来做什么?”
“老子为什么不能来啊。”五条悟倚着墙,“硝子哭得超~惨的,不让我拍照欸,老子没地方去,所以来看看杰有没有哭鼻子啊。”
解决了鳎偕绷烁卟悖庑┦伦銎鹄床⒚挥蟹讯啻蟮牧ζ魅肆舾慕渲甘切碌耐豕冢涫踅绲闹髟滓丫蝗耍蝗嘶嵩谡庵质焙蚶凑腥撬宋逄跷颉�
但不理他就好了,身为同样被饲养的动物,夏油杰可以理解五条悟的行为。
即使已经失去了记忆,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还是会让他不自觉地跟在主人后面打转,想想也有够可怜的。
夏油杰宁愿死一万次,也不愿意忘记他的椿。
于是干脆不做理会,这家伙叫嚣着要在寺庙吃甜品,夏油杰也由着他叫人去买,随他对这里挑三拣四,出言不逊。
总归还是个小孩,什么责任都承担不了,没有了主人以后,就只能到处无所事事、失魂落魄般游荡。
得益于心理学,夏油杰可以看出来五条悟现在很不安、很痛苦、即使在笑,那样的笑容也不如以往纯粹,像是在谁面前扮演开心的戏子。
有够滑稽的,演给谁看呢。
咒术师的世界,连葬礼都显得匆忙,东京的大家来得很快,学生大多都没有黑色正装,所以就穿了校服过来。
咒灵消失了。
与咒灵一同消失的是他们的学妹。
要是以往,夏油杰早就走上去像模像样地安慰了,但是现在,他觉得还不够。
他们掉的眼泪还不够。
再哭得用力一些吧,如果椿可以听见的话,这样心软的家伙,会不会因此回来?
哪怕是生气也好,朝他发火也好,回来吧,如果听得见大家的哭声,看得见大家的泪水,如果可以做到的话,就回来看看吧,哪怕只是一秒钟也好。
他的期待并没有成真,那个心软的家伙没有因为大家的眼泪回来。
出于礼仪,在走之前,每一个同学都会过来和他说一声:“辛苦你了。”
上一世,两面宿傩比他更加名正言顺,一切的仪式都由那个人来举行,他只能远远看着。
“辛苦你了。”
恍惚间,夏油杰看见了两个自己。
一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人与两面宿傩交谈的玉藻前。
一个是现在的他,只要轻轻侧过头,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五条悟——那是她的未婚夫,现在却只能站在那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夏油杰尝到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或许病了,但是没所谓,变成疯子没什么不好。
同学们来了又走,接下来是硝子,她一向沉默,这种时候话也不多,看了她的遗像一会,突然就笑了,眼泪又掉下来。
“什么啊,怎么选这一张照片。”
“是椿自己选的。”夏油杰看着照片上那个做鬼脸的少女,那时候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大家说再见,做了很多个预备方案。
“我想要一个沙雕又快乐的葬礼,等人都到齐了,杰,你就放我录制的BGM,这个超好笑的。”
这个计划后来搁浅了,那一首很好笑的BGM也一直没有收到,夏油杰想到她哼的旋律,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笑完,他就和硝子一样落泪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葬礼弄得这样滑稽,就为了博大家一笑?
家入硝子抹眼泪,走到吸烟区,把烟夹在指尖。
夏油杰也逃一样地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她点火。
家入硝子看着不远处的五条悟,声音还在抖:“那家伙真忘了?”
“不然呢。”夏油杰把打火机丢给家入硝子,“我倒是希望他没忘,椿这么疼他,说不定他掉几滴眼泪,椿就会再降临一次。”
“……”家入硝子低头,“她有遗言吗?”
“嗯,到了那种时候还在为别人许愿,所以和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到底是……”
家入硝子拿着烟的手颤了颤,声音哽咽:“什么品种的笨蛋啊。”
[黑色豹子和两只小猫]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那两个小崽子做早餐。
因为过段时间要出去旅游,大小姐索性把那个粉毛小子扔在了我这里。
“甚尔,要好好照顾悠仁哟!”
我下意识皱起眉,照顾孩子?在开玩笑吗。
她踮起脚摸了摸我的眉心:“我知道甚尔会做好的!”
她总是这样。
从第一次见就是这样,抱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信心,对我说:“甚尔最好啦。”
“甚尔不是垃圾,是我的宝贝。”
“甚尔超厉害。”
“如果是甚尔的话就可以做到。”
第一次被扔掉的时候,老实说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我和垃圾没什么两样,垃圾就应该被扔掉。
只是没有人会把垃圾捡起来——第二次。
她右手上的那一条手链,廉价的假货,不符合她身份的价格,这些年,小少爷一定想方设法地想哄她摘下去吧。
她还戴着,从看见手链的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永远不会被扔掉了。
“以后你哪里也不准去,就在家好好给我带孩子,听见没!”
于是我喧嚣的世界平静下来,说来惭愧,即使我是年长者,即使我可以一只手碾碎她,即使我的心肠比她硬上许多。
但是我总觉得我是一株野草,名为椿的大树把我纳入她的怀抱,环抱着我,佑我生长。
我的大小姐已经长大了,因为备受宠爱,不可避免地娇纵了许多,但她的心还是和从前一样柔软。
她注视我的儿子,那种眼神我并不陌生——充满怜惜、珍视、宠爱,和欣赏。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候的我和小惠一样,有些自卑、躲闪、不知如何应对,又难以抑制地感到喜悦。
像是偷窃了属于别人的礼物那样,小惠低着头,小小的手却下意识扯紧了她的袖子。
我跟在她的身边,却因为不够可怜,已经失去了被她这样注视的机会。
我的儿子比我好得多,也许是没有在禅院家长大的缘故,他并不明白抱着他的整天撒娇的人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天上的月亮,因此也没有因为地位的巨大悬殊而感到畏手畏脚。
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璀璨的碧色眼睛里满是被宠爱过后的自信,无论做什么都比我好得多。
比我会哄她开心,会吸引她的目光,博取她的关爱,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小惠做这些的时候,甚至是无意识的。
于是不可避免的,他闯进了属于别人的领地,六眼神子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唯独对惠,他抱着十足的敌意。
即使惠才三岁。
神子不在乎友情、亲情、或者爱情,又或者说,在所有的类别里面,他都要是大小姐的第一。
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偶尔被她看上两眼,就像干旱的土地突然降下了雨,只是几个目光就足够了,我可以回味很久。
在这个满地垃圾的世界,大小姐弯着腰,一点一点把垃圾捧起来,纳入她的怀抱,然后再继续往前走。
她的脊背开始被重量压弯,开始不堪重负、开始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听她的安排,做一些无用的事。
总有一天我的大小姐会碎掉的,照耀着这个世界的太阳,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这群老鼠扯下来,我以为大小姐会认清楚世界的本质,然后把她的光芒收起来,蜷缩起来,只照耀她自己。
但是大小姐……
她燃烧了自己,烈阳的灰烬化作灿光,照亮了这个世界,也灼烧着我的心。
锅里的油溅到我的身上,我低头,看着那两个焦黑的蛋。
我的大小姐,她将自己点燃的那一刻,到底有多痛?
我把手指探进热油里面,对于天与咒缚而言,这一点灼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甚尔。”
小惠踩在椅子上把火关掉:“你为什么在哭?”
[葬礼·弟弟和空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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