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烬散
当目送老师拿着教案离开，幸村精市再转过头来时，同桌的少女已经变成了趴在臂弯里的姿势，银色的眼睛半睁着，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
他们从国一起就是同桌，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幸村精市还是第一次见到千川结月这么没精打采的模样。
“是没休息好吗？”
“有一点。”千川结月抬了下脑袋，手臂回缩，下巴抵在手肘上，“昨天玩游戏玩太久了，然后睡着之后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累死了。”
“做噩梦了？”
“不知道。”千川结月再次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在眼角聚集，“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做了梦。”
“如果实在太累的话，去医务室休息一会儿？”面容精致却丝毫不会显得女气的少年语气柔和地说道：“不然这一天恐怕都难以集中精神。”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是立海大的升学考试了，高三的学习气氛还是挺紧张的。
千川结月想了想，然后撑着双手坐直身子，“不了，熬过最困的时候就精神了。”
她伸手在制服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几颗糖果，“吃吗？”
幸村精市定睛一看，然后蓦然笑起来，“你用酒心巧克力来提神吗？”
千川结月眨了下眼睛，抬起手看着躺在掌心的两颗巧克力，“啊，大概出门的时候脑子不清醒，抓错糖罐了。”
千川结月从小就嗜甜，家里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甜食了。玄关柜那边甚至专门做了用来放糖果罐的格子，她每天出门前都会看心情随手挑一个罐子抓一把糖果带走。
她今天本来应该是想抓酸酸甜甜的话梅糖来着，结果和隔壁巧克力的包装纸颜色有点像，搞错了。
女孩子茫然嘟囔的模样有些呆萌，轻轻弯起眼睛的幸村精市正想说什么，就见她指尖微动剥开了糖纸，然后将xo酒瓶形状的巧克力塞进口中。
“不过酒精的刺激也是可以提神的吧？”
幸村精市：？？？
-
连绵的雨水顺着房檐的轮廓下坠，像是一片朦胧的帘幕。
千川结月站在教学楼的大门前，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开学的第一天还真是不顺呢，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她也没带伞。
虽然淋雨也不会打湿，但总不能就这么大喇喇地走进雨里吧。
会上晚间新闻的。
想着，千川结月转了个身，准备在学校里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拐出去。
但是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幸村精市。
“结月没带伞吗？”
“嗯。”
少年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外面的雨幕，然后朝她微笑道：“我今天正好要去市里，可以一起顺路到地铁站？”
大部分时候都是从港黑的暗道里用能力抄近路回家的千川结月：“那麻烦你了，幸村君。”
雨伞虽然够大，但共处一片空间下的两人还是避免不了会有肢体上的接触。
背脊有些紧绷的蓝发少年，在雨水砸在伞面上的“砰砰”声中缓慢地放松下来。
幸村精市垂眸看了会少女精致无暇的侧颜，然后轻声问道：“毕业旅行，结月有想好要什么地方了吗？”-->>
对于高三生来说，最后一个春假前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高考和毕业旅行了。
今天的自习课上班长宣布了毕业旅行的事情，地点由大家共同投票，明天计票。
“唔...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不过我会投温泉一票吧，感觉大家好像都很想去泡温泉。幸村君呢？”
“大概是也温泉吧，既能好好放松一下，也是一件互动性和自由度都比较高的活动，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将学校的建筑轮廓远远地甩在身后，转过弧形的花坛，一条汇入鹤见川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那这一样来的话，是不是应该考虑去哪里泡温泉？每个地点的温泉都有不一样的特色呢。”千川结月认真的想了想，港黑每年团建去泡温泉的时候，都是去的和往年不同的地点，她已经去过了群马...
“抱歉，结月，我们可以停一下吗。”
“欸？”
千川结月诧异地抬头，看见面前的人目露惊色地看着前方。
“那边是不是有人溺水了？我们过去看看。”
千川结月顺着幸村精市的视线看过去，因为下雨而稍显湍急的小河中，一道模糊的影子飘荡其中。
看到那眼熟的布料后，千川结月不禁露出了豆豆眼：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千川结月跟着幸村精市走近了河道边，确认是人后，他有些焦急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可以拿来救人的东西后，立即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
他记得这附近就有市警来着。
“别急。”
千川结月抬手按住了少年想要拨号的手，幸村精市震惊地看着面前淡定无比的少女，“什么...”
千川结月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手腕用力，十分精准地打中在河流中飘来转去的那个人影。
“结月你...”
“哗啦”一声。
让幸村精市震惊一整年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在河里仿佛失去意识的人，一个鹞子翻身似的从水下露出了脑袋。
“很痛啊小结月！看到溺水的人不救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拿石头砸我！”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脸颊，稍显浑浊的水流从苍白的皮肤上蜿蜒而下，很有水鬼的既视感了。
千川结月淡定地抱臂站在河边，看着那个随着水流从自己面前缓缓飘过去的青年：“再不上来就要报警捞你了。”
雨越下越大，从河里爬上来的青年脱掉沉重的风衣外套用力拧了一把，“哗啦”一声，大量的河水混着雨水淅沥沥地砸到地面。
1月的气温还很低，从河里上来的太宰治被冻得毫无血色。
千川结月见他这个样子低低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然后摸出手机打电话联系附近的据点。
“从客户家出来就能见到这么一条欢快地、仿佛在朝我招手的河、哈啾！我怎么能拒绝它的邀请呢！”
电话拨了出去，在等待接通的嘟嘟声中，千川结月挑眉道：“你在上班？”
“不是说了嘛，我有找到新工作啦。”太宰治的声音因低温而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不过，小结月你这是在约会吗？”
“别胡说。”千川结月无语地说，“我没带伞，幸村君送我去地铁站。”
随后，电话被接起的声音和另外一道呼唤太宰治的声音一同响起。
“结月小姐？”
“太宰一一！！你这个混蛋，不要尽给人添麻烦啊！”
第26章
穿着羽绒服的金发青年打着伞沿着河堤跑来，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披到太宰治的身上，朝两名高中生道歉，“抱歉，我这名同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有给他们添麻烦啦，小结月见死不救，明明都是我自己爬上来的！”太宰治很不客气的攥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小声抱怨着。
金发青年额角的青筋蹦了蹦，看得出来是他良好的教养阻止了他想揍自己这个脸色白得马上躺进ICU都没问题的同事。
千川结月握着手机，朝太宰治抬了抬下巴，“你们有离开的交通工具吗？等下失温就麻烦了。”
“啊，有的。”金发青年侧身指了下河对面，那里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有车在等我们，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千川结月朝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没事了之后挂断电话，“再见。”
打着伞的金发青年压着太宰治离开，吵闹了一阵的河堤旁又恢复了安静。
千川结月回过头，发现幸村精市似乎有些走神。
“幸村君？”
被太宰那个自鲨狂魔吓到了？以幸村君的心理素质应该不至于吧？
幸村精市在少女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千川结月是立海大剑道部和弓道部的王牌，人类最本能的慕强心理再加上少女的姿容昳丽和飒爽，在学校里有着不俗的人气，和班上同学的相处也十分融洽。
但在她心里，大概没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她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止步于同学。
即使是和她同桌了快六年的自己，也不过是‘偶尔能够找理由约她出去的同学’罢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少女就像天边皎洁的明月，看得到却永远够不到。
幸村精市一直都以为是她的性格使然。
但现在，一个莫名出现在河里的、和她相熟的青年，让幸村精市明白了一点原因。
他们，是被划分了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为什么？
“那位先生是结月的朋友吗？”幸村精市转身和千川结月继续并肩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嗯，一个绷带浪费装置，幸村君如果以后在水里看到他的话，不用惊慌，淹不死的。”
千川结月有时候觉得中也给他取的那个‘青花鱼’的外号真是太对了，泡在鹤见川里这么多年都没能淹死，怕不是青花鱼成精。
“真的是一位很有个性的先生呢。”
“与其说有个性，不如说喜欢给人找麻烦吧。对了，幸村君去过伊豆的温泉吗？那边好像还有传统的艺伎呢。”
若有似无的探究被温和地挡了回来，让幸村精市不由想起国三那年发生的事情。
比赛选手一旦牵扯到暴力事件，必然就会被停赛。
那年正值关东大赛时期，有手脚不干净的学校想要给立海大使绊子，特意收买了一些小混混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堵了刚刚下训的网球部的正选队员们。
网球部这些选手们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一般普通人要好很多，少年们的那些魔法网球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挨得住的。
但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砍刀、钢棍，人类的血肉之躯只要随便挨上一下，他们必然就会错过本次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