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被他直言拂了好意,那女王也不恼怒,只道:“是孤疏忽了。”
便命左右奉香茗。
那茶色泽金黄,甘甜中自有醇厚之意,与他日常所喝都不相同。
傅玉衡不禁问道:“不知这是什么茶,我从前怎么未曾吃过?”
那女王笑了笑,说得非常谦虚,“不过是自家炒制的野茶,当不得什么。难得伯爷爱吃,孤便让人包两斤给你带上。”
如此殷切备至,实在让人心头难安。
傅玉衡得承认,这辈子生活得到保障之后,他就又恢复了前世不想努力的咸鱼心态。
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他都敬而远之,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女王?
一句话说白了:他实在懒得跟人斗心眼,心累。
他心里厌烦,面上却笑得不动声色,“陛下如此厚赐,小生本不应辞。然无功不受禄,未免心中忐忑,小生也只好拂了陛下美意了。”
像他如此油盐不进,那女王脸上便露出了忧色,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非常直白地问:“伯爷可是嫌弃孤招待不周?”
但她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傅玉衡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也直言道:“非是如此。而是小生对陛下全无寸功,却得陛下如此盛情款待。纵有美酒羔羊,小生心中惶恐,也是食不甘味。”
——所以说你请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就直说了吧。其他套路在我这里也别玩,我实在没功夫奉陪。
那女王叹了一声,忽然道:“还是请小女来说吧。”
“别。”傅玉衡赶紧拒绝,“小生是个有妇之夫,有岂敢再唐突金枝玉叶?”
美人计也是聊斋里的常用套路,那些书生往往是先受了美人恩,对于美人的请托,自然不好拒绝。
远的不说,就说他新认的妹妹娇娜和松娘,原著里他们男男女女一家子美人,把那见色起意的孔雪笠安排得明明白白。
孔雪笠心甘情愿替皇甫一家狐狸挡了天灾。
如果不是作者给他安排了男主光环,让娇挪对他芳心暗许,将他当做了比夫妻更加契合的蓝颜知己,孔雪笠焉有命在?
傅玉衡自认没那么好的胃口,消受不了这美人恩。
所以无论什么公主,什么小姐,他都一律不见,半点空子都不给人留。
“陛下若有吩咐,还是直说吧。但凡小生能帮的,定然不会推辞。”
当然了,要是帮不了的,你强迫我也没用。
比如像孔雪笠那样让他挡天灾的,他就爱莫能助。
见他态度十分坚决,那女王只好直言,“这件事与我们一国而言生死攸关,但对伯爷您而言,不过是吩咐一句话罢了。
还望伯爷大发慈悲,开开金口,救我一国子民性命。我国中虽贫瘠弱小,却也知恩图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这话就叫人不明白了,傅玉衡示意她直说。
女王道:“我国土占地虽小,却难免碍了人眼,明日便要被人毁坏了。若是伯爷遇见了,千万发一言而相救。”
傅玉衡待要细问,脑子突然昏沉了起来,耳边来来去去只剩两个字——切记,切记。
切记什么呀切记?
能不能别总是搞天机不可泄露这一套?咱有话直说不好吗?
傅玉衡一恼,猛然惊醒,顺手一摸,旁边的床铺已经凉了。
帐外的红藻听见动静,急忙掀开昨天新挂上的朱红帐子,笑眯眯地说:“驸马爷您醒了,这会儿要起来吗?”
“起来吧。”傅玉衡动了动身体,意外觉得还挺轻松,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他想起昨晚那个非常具有聊斋特色的梦,还以为晚上做梦之后,会影响睡眠质量呢。
红藻笑道:“那奴婢叫人来替您更衣。”
说完,她就转身出去了。
傅玉衡自己掀开薄被坐了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正要把手臂放下的时候,却突然瞥见枕头边多了两个牛皮纸包。
“这是什么?”
他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却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说它陌生,是因为这香气他在现实里不曾闻过;说它熟悉,则是因为昨天梦里那位他始终未饮的茶,就是这个气味。
傅玉衡悚然一惊,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难不成,昨天晚上不是梦?
正好这时,红藻已领了两个小丫鬟进来,傅玉衡忙举着那油纸包问:“这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
红藻奇道:“没人往床上放东西啊,驸马爷是从哪里得的?”
傅玉衡微微皱了皱眉,“好了,我想起来是哪里弄的了,这事你不用管了。”
心里的猜测已经肯定,就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了。
他一边无意识地让人帮忙穿衣裳,一边暗暗思索那女王究竟是哪一族的王。
最重要的是,他看过的那3/4聊斋原著,好像没有这个故事呀。
“对了。”他决定问问,“咱们这庄子里,最近可有哪里要动土吗?”
红藻一边给他端漱口水,一边答道:“这倒是没有听说,毕竟咱们刚来,和庄子上的人也不熟。”
一张热毛巾贴了上来,傅玉衡自己接住擦干净了脸,又用茉莉花水漱了口,便到外间去用早膳了。
第94章 蜂窝
到了外间之后, 才发现徒南薰不在。
“公主呢?”
红藻追了出来,“昨天公主和庄户的媳妇们说话,听她们说这庄子里有一大片荷塘, 晨间的景色最是美妙。因此公主一大早,便去看荷景了。”
“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不在。”傅玉衡点了点头,又有点不高兴,“她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呢?”
红藻笑道:“这您可冤枉人了,公主临走之前,可是推了你好几下呢。
或许是您昨日太累了,睡得着实酣沉,公主便不忍再打扰, 只说回来时采两支新荷与您插瓶。”
傅玉衡心道:哪里是我睡得沉, 说不定那个时候, 我正灵魂出窍,不知被带到哪里去赴宴了呢。
仔细想想,这也太没安全感了,回头见了马兄, 问问他有没有法子预防一下。
老婆不在这里, 他自己一个人吃早膳也没意思, 索性便吩咐道:“用食盒把早膳装了,咱们去找公主,也做一回那焚琴煮鹤的勾当。”
赏荷本是风雅事,他们在荷塘边大吃大嚼,可不就是焚琴煮鹤吗?
这世间附庸风雅的斗方名士常有, 像他这种敢坦坦荡荡煞风景的, 才是真名士自风流。
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妙, 忍不住哈哈大笑,自己一甩袖子先走了。
“诶,驸马爷,您等等我呀。”
傅玉衡没有回头,远远地摆了摆手,“你收拾了东西,自己跟过来吧。”
红藻跺了跺脚,一面让人拿食盒装早膳,一面到外院值房找到洗砚,催促他赶紧去追傅玉衡。
听说主子自己跑了,洗砚慌脚鸡似地爬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埋怨,“哎哟哟我的主子爷,这庄上的人都粗鲁,又不认得您,万一冲撞了如何是好?”
红藻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追?”
其实他们两个完全是关心则乱了。
昨天傍晚的时候,家里的男女主人大张旗鼓地来了这里,整个庄子上上下下早就传遍了。
就傅玉衡那一身穿戴,明眼人一看就知非富即贵。哪怕猜不到他就是正主,也多半会推测他是驸马爷面前得脸的人,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
事实也正是如此,傅玉衡根本不知道荷塘在哪里,就一边走一边打听。
路上无论是遇见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庄户,还是挎着篮子去拾鸭蛋、采野菜的孩子,都很乐意替他指路。
只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系统,你听见了吗?刚才那些庄户说……他们下地是去干嘛的?”
这时候444还没反应过来,听见他问,便如实答道:“下地去种豆子呀。你不是早吩咐过了嘛,这个庄子是种豆子的。”
傅玉衡有些心虚地问:“豆子和花生是一个季节的作物,如今他们都种豆子了,按理说是不是也该种花生了?”
系统444:“是呀,如今这个温度,的确是可以……”
话说到一半,系统就卡壳了。
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段时间,无论是它还是宿主,都玩得太嗨,把那一千斤花生种子给忘了。
傅玉衡没忍住捂了脸,在脑子里哀嚎:“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个五谷不分的二世祖。”
和系统以为的忘了不一样,傅玉衡前世二十八年都长在大城市,对于农作物如何种植,他是真的一知半解。
也就是在刷短视频的时候,偶尔会刷到农业相关,也就顺便了解那么一点点。
但更多的时候,他刷到这类的视频,就会直接划过去,根本懒得看。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古人总是哀叹书到用时方恨少。
现在他也恨呀,当初怎么不把农业频道的视频全看完呢?
系统安慰他,“没关系的宿主,系统储存空间里的时间是定格的,就算多放一年,也不会影响那些种子的活性。”
傅玉衡:“那不还得多花积分?”
“那……这也是没办法呀,要不现在就把种子弄出来,让他们不种豆子改种花生?”
“算了,来不及了。”傅玉衡叹道,“虽然整个庄子都得听我的,但他们没种过花生,种之前不得做一下专业培训?”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对了,花生的科学种植方法,你那里有吗?”
系统查了查资料库,为难道:“有是有,不过那都是适合后世农业种植的。这个时代既没农药又没化肥,我把资料给你了也不能用呀。”
傅玉衡抹了把脸,当机立断,“你在论坛里找别的系统兑换,需要积分的话就用积分,如果需要别的东西,你告诉我。”
这句话说得他真是肉疼呀,早知道当初买种子时,就直接要一份古代花生种植指南了。
毕竟,种子是他们卖出来的,顺便要求一下售后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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