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非是深入其中,根本就难以探到。
因为古人不了解自然界中蜂巢的结构,而傅玉衡这个穿越者倒是了解一点,却也正因为这一点了解让他一叶障目,猜不到真正的内核。
听见她说不会对庄户们的身体造成影响,傅玉衡皱起的眉头一下子便松散开来,并向蜂王郑重道谢,“多谢蜂王美意。”
他很清楚,若是这些庄户们知道自己与妖类来往,难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出去乱说。
如今蜂王这一点迷魂散扰乱他们的神智,却替傅玉衡省了不少是非。
见他领会了自己的用意,蜂王微微点了点头,翻手取出两瓶蜜酒,笑问道:“今日伯爷还是坚持不会饮酒吗?”
很显然,她是在调侃傅玉衡梦入蜂国,却既不敢喝酒又不敢饮茶的事。
傅玉衡讪讪一笑,“小生的确不善饮酒,但若是陛下与马兄要饮,小生少不得要舍命陪君子。”
他待要喊人取酒杯来,却突然想起几个伺候的庄户都被迷晕了,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马介甫哈哈一笑,对傅玉衡道:“我记得傅兄府上有一套金杯,不知如今可还在吗?”
“自然是在的。”傅玉衡道,“那是去岁过年时,宫里赏下来的,一共八支,我一直没用过。”
那一套金杯是内务府的手艺,看起来既厚重又雅致,是难得的精品,他是准备留下来做传家宝的。
马介甫又问道:“那傅兄不介意咱们今日先用一用吧?”
“自然不介意,只是马兄要如何取来呢?”
傅玉衡知道他自有手段,便笑着问了一句,也是允他取来的意思。
马介甫道:“傅兄别急,待我做法借来。”
说着便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片刻后他忽然伸出右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而后接连往那圈里探了三次,取出三支容量在二两左右的大金杯来。
“来来来,美酒正该配美器。今有蜂王的美酒,又有傅兄的金杯,为此美酒、美器,当浮一大白。”
马介甫将金杯放在桌上,蜂王立刻提起酒瓶,满满倒了三大杯。
三人互相碰了个杯,都一饮而尽。
蜂王笑道:“马先生还少说了一样,您这精妙的隔空取物之术,也值得浮一大白!”
说完再次斟酒,“伯爷请,马先生请。”
傅玉衡只得又陪了一杯,感觉酒瘾要被勾上来了,急忙道:“我是真不能再饮了,两位恕罪。”
又对蜂王道:“我准备把你们整个家族都迁到我府中大花园里去,以后咱们是要长久做邻居的,就别整日伯爷伯爷的了,没的彼此生分。
陛下较我年长,如果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五郎或者是小傅,都可以。”
蜂王嗔怪道:“五郎还叫我不要生分,你怎么还张嘴就喊陛下?”
“是小生之过,敢问夫人贵姓?”傅玉衡笑着拱了拱手。
蜂王满意一笑,沉吟片刻道:“因我得道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姓武,我深觉有缘,便带着全族随了武姓。
既然日后要长久交往,两位也别太生分了,喊我一声武夫人便是了。”
“武?这个姓氏可不普通呀。”傅玉衡不由心中一动,问道,“夫人开灵智有多少年了?”
武夫人摇了摇头,“我一闭关就不记岁月,哪知道自己开智多少年了?”
傅玉衡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只好把话问明白了,“夫人遇到的那个姓武的,可是武周则天大圣皇帝?”
武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连着看了好几眼,才道:“世人提起武皇,尊重点的就喊一声则天大圣皇后,轻佻无知的就干脆直呼武则天,还多有辱骂鄙薄之词,你倒是和世人都不一样。”
还有让武夫人说不出口的,就是自唐宋以来,多少无耻书生写的桃色艳书,都免不了YY一番武皇。
傅玉衡笑道:“我这个人,向来佩服有本事的人,不是佩服有本事的男人。
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家里,里里外外打理家业的就是我媳妇儿。就算我开了个剧院,管总账的也是她。
这些事要让我管也不是管不来,但若论专业性,肯定是比不上我家夫人自幼学这些的。”
武夫人看她的目光,实实在在多了些异样的神采,半是试探半是调侃,“你倒是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傅玉衡双手一摊,非常光棍,“这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别人说或不说就能改变的。”
若是他不尚公主,虽然也能凭着进士的身份,在老家做个乡绅,只要不离了那一亩三分地就无人敢欺。
可是“驸马”这个身份,的确是大大提高了他的生活质量,并带着他们全家跨越了阶层。
再者说了,徒南薰喜欢赚钱的过程,正好他不喜欢管这些,他们夫妻不也是天生一对吗?
若是两个都懒散,或是两个都爱操心,日子八成是过不好的。
既然他们夫妻自己觉得这么过着不错,有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世上凡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的,永远都会很累。
因为你不论爬得多高,过得多好,在别人的看法里,你永远都应该更高更好。
马介甫哈哈一笑,举着酒杯对傅玉衡敬了一下,“傅兄如此洒脱,也当浮一大白。”
然后又特意说了一句,“这是我自己觉着痛快,自己想喝的,傅兄不必陪我。”
傅玉衡白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也不陪你,早说了我不能喝。”
两人玩笑惯了,马介甫自然不会在意,仰头一饮而进,还把杯底朝两人亮了亮。
“痛快!”武夫人抚掌赞道,“五郎不能喝,我陪你一杯。”
说着,也把自己面前那一杯一口喝干了。
傅玉衡给自己的茶盅里续了水,“两位都喝了,我也不好不举杯,就以茶代酒,勉强算我过关吧。”
这一轮茶酒喝下去,三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进了许多。
武夫人放下金杯,忽然道:“五郎,我有一女,年方三百七十岁,生得貌美婀娜,平生最爱舞蹈。
她尝听你们这里的庄户说,你们夫妻在京城开了一个大剧院,演了好多感人至深的剧目,不由心向往之。”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揶揄道:“不如我把她喊出来你看看,配不配去演你那个话剧?”
这一句话,再配上她那十分容易“意会”的表情,让傅玉衡一张俊脸霎时就烧成了火玉。
很显然,他也想起了昨夜入梦时,武夫人欲喊女儿出来,却被他及时制止的事。
哎呀,误会大了!
第96章 养蜂人
傅玉衡的羞愧仅持续了一瞬, 很快便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令爱想做演员容易,但却不忙出来, 等你们举族搬迁之后,让她去找公主便是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种引人误会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虽然徒南薰相信他的人品,他自己也应该注意才是。
上次闹出芸娘那出笑话,他事后反思,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见他如此,武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赞道:“五郎是个真君子。”
傅玉衡笑道:“君子不敢当, 不过时刻自省而已。”
所谓人生, 不就是一个不断犯错, 又不断自省的过程吗?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犯错都在所难免。所以傅玉衡从来不对别人苛求完美,因为他自己就做不到。
一行人正说话间,武夫人突然道:“你找的人来了, 我先告辞。”
话音刚落, 她便摇身一变, 成了一只拳头大的蜜蜂,嗡嗡叫着飞回了蜂巢。
临走之前,她将幻术解除,不多时,那几个窗户边领着一个脑袋特别大的人走了过来。
“驸马爷, 这就是刘二脑袋。”
而后又催促那刘二脑袋, “还不快给驸马爷请安。”
那刘二脑袋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褐, 身上摞了好几个补丁,不过衣衫浆洗的倒是十分干净,头发也整整齐齐地挽了个髻,用木簪子别着。
看得出来,来之前他是特意收拾过了。
傅玉衡忙叫免礼,和气地说:“今日之所以特意请你来,是有件事只有你能帮忙。”
没来之前,刘二脑袋就从这些庄户口中得知,今日要见他的是当今天子的女婿,也就是当朝驸马爷。
那可是他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到的大人物。
如今这个大人物对自己这么客气,刘二脑袋并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十分惶恐。
因为曾经害得他生意做不成的张财主,也是突然对他和颜悦色,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把他给坑了。
虽然刘二脑袋不懂许多大道理,但吃一堑长一智却是不用学,一回摔痛了就会牢记在心的。
他面色惶恐,战战兢兢地跪下了,“驸马爷您尽管吩咐,小人不敢不从。只是,小人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只盼驸马爷给小人留条活路,别让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傅玉衡愣住了。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头大惑不解:难不成,我长得凶神恶煞?
听不见他说话,低头跪着的刘二脑袋更加惶恐,本能地磕头求饶,“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快,快,快扶起来。”傅玉衡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赶紧让几个庄户把人搀起来。
就这片刻的功夫,刘二脑袋的脑门已经多了一个红肿的大包。
傅玉衡虽然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也隐约能猜到,刘二脑袋之所以反应这么大,肯定是从前这方面吃过亏。
因而,他诚恳地解释道:“我只是听他们说你曾经养过蜂,特意请你来帮忙筑个蜂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害怕。”
听见“养蜂”、“蜂巢”等字眼,刘二脑袋忍不住浑身哆嗦,连连摇头摆手,“不敢,不敢。张财主说了,我以后再敢筑巢养蜂,就打断我的手。”
傅玉衡皱眉,“哪一个张财主?”
“就是我们村的张财主。”刘二脑袋道,“三年前他让人把我请到他家里,和颜悦色地请教我如何养蜂,说事成之后要给我报酬。”
提起当年之事,刘二脑袋脸色还是忍不住露出怨愤之色,“俗话说得好,穷不与富斗。他是财主,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哪敢得罪他?只好把一手养蜂密术都传了去。哪知道……那知道那张财主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呀!”
张财主学会之后立马翻脸,硬说刘二脑袋偷了他家里的一对宋代听风瓶,带着一群人到他的住处去搜。
刘二脑袋根本没偷,自然是搜不出来的。
张财主一口咬定是他偷了,并说搜不出来是被他处理掉了,要他赔五十两银子。
上一篇:一个金盆能洗几双手
下一篇:给全红楼直播解读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