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那行吧, 你喝了药就早些睡下,发发汗。我就先回去了。”
眼见徐柱要起身,傅玉衡急忙按住,“行了,你就别起来了。好好养着就行,我不用你送。”
“那就请先生恕弟子失礼了。”
“行了,你歇着吧。”
傅玉衡摆了摆手,转身出了门,叮嘱门口的狗儿,“好好看着你们主子,喝了药就哄着他睡吧。”
“是。”狗儿利落地应了一声。
但傅玉衡却是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还不知你小子?惯会迎合主子,又会阳奉阴违的。
我可告诉你,若是这一次,你再给我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一套,就把你发到庄子上去掏粪。”
狗儿吓了一跳,赶紧打躬作揖,连连保证,一切都跟着旺儿走。
这倒还像句话。
狗儿这个小子,听话是很听话,只要是主子的吩咐,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敢去。
但也就是太听话了,哪怕主子要做的事明显不对,他也只会逢迎甚至帮着遮掩,没一点做诤臣的风骨。
这也就罢了,这小子还颇有几分做佞臣的资本。
但凡主子露出半点松懈之意,他就像是寻找鸡蛋缝隙的苍蝇一般,找到机会就叮上去。
“行了,好好当差吧。等柱子好了,我让公主赏你们。”
打完了巴掌,自然就给甜枣。
狗儿和那丫鬟欢天喜地地应了。
傅玉衡回了正院,先让人烧了热水,泡了艾草沐浴,这才转回内室。
彼时徒南薰也已经见完了管事媳妇们,正由白鹭伺候着卸妆呢。
白鹭原是跟着翠萍打下手的二等丫鬟,如今翠萍被徒南薰派到了剧组,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给徒南薰梳妆的重任,她肯定就不能兼任了。
幸而白鹭心灵手巧,平日里翠萍又肯指点她。
等到两人真正交接的时候,翠萍再把给徒南薰梳妆时,最需要注意几点告诉了她,她也就顺利出师了。
如今徒南薰的一切妆造,都由白鹭负责。
至于翠萍,如今已经拿到了女官的品级,决心在剧组扎根了。
甚至为了更好的做一个电影化妆师,她闲暇时还经常跑到民间去采风。
主要是她从前接触的妆容,都是给贵族用的。
就算不是贵族,能让她动手的,也都是伺候在贵人身边的高等仆人。
这些人的衣着莫不华丽,脸上的脂粉从来也不缺,妆面自然容易掌控。
可是,电影里的人物,却不可能都是光鲜靓丽的贵人。
也有普普通通的村妇,也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甚至还有朝不保夕的乞丐。
为了让她做一个合格的化妆造型师,傅玉衡也专门给她买了这方面的专业书籍。
而宫廷出身的翠萍,也很尊重妆造时的职业道德。
那就是什么角色配什么妆容,绝对不能出现乞丐宽袍大袖,小姐捉襟见肘的谬误,以免贻笑大方。
等卸完了妆,徒南薰就躺在小榻上,白鹭拿出了篦子,一缕一缕地给她篦头发。
时下贵妇梳的发髻,好看是好看,但顶着美丽的发髻和精美的首饰过一天,也着实难为头皮了。
傅玉衡道:“那些首饰是不是太重了?不如让人造得轻巧一些?”
徒南薰叹道:“其实和首饰关系不大,主要是发髻梳得太紧。”
对于美的追求,永远是不分年代的。
把首饰造得精致轻巧,不但傅玉衡想得到,也早就有前人想到了。
可任是再怎么精巧的首饰,想要插戴整齐,发髻也得梳紧呀。
像徒南薰这种年轻头发又茂密的,自身的发量就已经足够重了。
那些上了年纪脱发,或者干脆生来头发就稀疏的,梳头时得往上加假发髻,重量也轻不了。
什么鬓发如云,什么绿鬓红颜,美丽永远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玉衡道:“那我就没办法了。”
徒南薰白了他一眼,“不用你想办法,我乐意受这份罪。”
“那行吧。”傅玉衡干脆地转移了话题,“今晚上的虾好吃吗?”
“挺新鲜的,难得的海虾。谁送来的呀?”
“从山东老家来的,就是七郎的大舅子,张家大公子,叫张子成。”
傅玉衡轻飘飘地丢下一颗炸雷,“他此次入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到刘通政家里下聘,聘娶其长女连城姑娘。”
他说到“刘通政”时,徒南薰还没反应过来,但“连城姑娘”四个字,实在是如雷贯耳,不由得徒南薰不吃惊。
“什么,连城姑娘?”徒南薰瞠目,“她不是……”
话到这里,她又闭嘴了。
因为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就算连城喜欢玉莲又能怎样呢?
玉莲对她并无淑女之思,两个人注定了没可能。
人家也不能因为喜欢了一个人,就一辈子守着心不再嫁人了吧?
所以,徒南薰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转了口,“希望能成就一段佳缘吧。”
※※※
缘的确是成就了一段,但到底佳还是不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且,连城姑娘这段缘,还和张子成没什么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第二天一早,张子成就往刘家送了拜贴,刘家的回应也很积极。
双方约定好了,次日刘家在府中设宴,请张子成去坐坐,其实就是安排两个未婚男女见上一面。
哪知道,张子成当天却是面带轻笑地去,一脸寒霜地回。
因着对方是寄住在自己家里的亲戚,于情于理傅玉衡都得问上一句。
然后他就知道,张子成去刘家赴宴的整个过程都非常丝滑,没有出半点意外。
宴席中途没有出意外,也就是意味着,刘家根本没有安排连城和张子成见面。
本来这婚事是双方父母商议好的,张子成此来就是走个过场,根本不应该出这样的意外。
但意外还是来了,作为当事人,张子成自然不高兴。
虽然刘家是官,他们张家是商,可身为盐商的张家,实际上并不比刘家差什么。
和张家有姻亲的官员,可不止刘家一个。
远的不说,傅玉衡不也是张家的姻亲吗?
刘家和张家的结合,本就是钱与权的交易,谁也别高攀谁。
而且,是刘家先回了帖子,请张子成去的。
结果把人请去了,又放了人鸽子,换谁心里也不能高兴呀。
正在傅玉衡猜测,刘家是在卖什么关子时,玉莲带着刘连成找上了他。
而刘连成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形容潇洒的青年人。
那人虽衣着蔽旧,但神情舒朗放旷,俨然一个山野隐士。
且看他和连城举止亲密,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不知这位是……”
那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乔慕白,见过傅五爷。”
姓乔?
莫不就是连城的官配——乔生?
傅玉衡心下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原来是乔公子。”
他请几人入座,又有小丫头奉了茶来。
玉莲左右看了看,示意他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傅玉衡也没做为难,从善如流地屏退左右。
“说吧,到底什么事?”傅玉衡宠溺的看着自家妹妹,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
玉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连城,才说:“五哥,连城妹妹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想要寻个落脚之处和谋生之法。”
她铺子里重要职位都有人担任,只好把连城带到五哥面前了。
傅玉衡微微皱了皱眉,沉吟道:“这两件事倒是不难,只是连城姑娘之所以落得如此,不会是不满家里订的婚约吧?”
连城面色一变,“你知道?”
“当然。”傅玉衡点了点头,半点没卖关子,“与你有婚约那位张公子,如今就在我府中下榻。”
连成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目光透出祈求之色,“五爷,我不敢麻烦你了,只求你别告诉张公子我的去向。”
乔生却起身道:“五爷,能不能麻烦您,帮小生引见一凡张公子?”
“乔郎!”连城急忙喊住他,对他摇了摇。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婚事不能做主。父亲既然把她定给了张家,那必然是两家利益相连。
如此一来,张公子又启会轻易退婚?
乔生坚持道:“连城,我知道你的顾虑。可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们对不起张公子在先。
如今既然有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当面和张公子说清楚,并向他请罪。”
他的神色十分坚定,态度也十分诚恳。连城欲言又止,却终于在他的坚定中败下阵来。
“好。”她紧紧握住了乔生的手,“我们一起去找张公子请罪。”
傅玉衡一看,这两人已经做好决定了,便道:“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张公子,看他愿不愿意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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