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偏偏他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金手指,有的只是纸上谈兵。
这下可犯了定北侯的忌讳了。
要知道,这次的主帅人选呼声最高的,原本不是定北侯,而是荣国公。
是因为荣国公关键时刻突然病倒,深感自身年事已高,向天子上了病退的折子,天子这才另择贤能,重新选中了定北侯。
这样得来的主帅之位,本就让人存了几分疑虑,定北侯也迫切地需要几场漂亮战,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彻底稳定军心。
摆明了来蹭功劳的四皇子不老老实实待着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上蹿下跳,定北侯能待见他才怪了。
不管四皇子说什么,定北侯都是表面挺得认真,实则转头就抛诸脑后。
直到定北侯连战连捷,彻底把军心收拢在手中,四皇子这个一早得罪了主帅的皇子,就彻底沦为了吉祥物。
深感自己处境艰难的四皇子,在中了巫蛊之术,又隐约听见守卫他的人谈论,定北侯严词拒绝了安南的要求,不肯退兵换他平安的消息。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一时后悔自己不该太过冒进,一时又咬牙切齿,暗骂定北侯无君无父。
自己可是皇子呀,定北侯怎么敢呢?
好在不到半个月后,天子派遣了高人前来,替他解除了巫蛊之患。
但经此一事,也彻底激发出了四皇子对权势的渴望。
——如若当时中了蛊毒不是他这个普通皇子,而是当朝储君,定北侯焉敢如此不以为意?
——如果被定北侯怠慢的不是他一个普通郡王,而是东宫太子,天子又岂会提都不提,无动于衷?
他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勉强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家。”
郭氏不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沟壑,只是单纯地为丈夫平安归来而高兴。
她笑着催促道:“王爷,快夸火盆,后厨已经烧好了柚叶水,王爷待会儿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四皇子道:“是该去去晦气。”
这一趟安南之行,可真是晦气极了!
郭氏扶着他跨过火盆,夫妻二人一起进了正院,耳房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她推着丈夫进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准备的饭菜已经热了一遍了,四皇子才披散着头发,掀开帘子进来了。
看见桌子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色,四皇子心头一软,柔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宫里吃过了,等我干嘛?”
郭氏起身拉着他坐下,一连给他夹了许多他日常爱吃的,口中笑道:“宫宴上的菜色哪里是给人吃的?我就知道你吃不好,特意吩咐了人做的。
你一去好几年,出征在外,身边更是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跟着,哪能有顺心的饭菜可吃?
如今可好了,到了自己家里,想吃什么吃什么。这段时日,我可得给你好好补补。”
看着围着自己忙忙碌碌的妻子,四皇子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滑入心田,润得他五脏六腑都热烫了起来。
“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夫妻二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甜腻腻地吃完了这顿饭。
等残羹撤下,美婢温了热酒,换了下酒的菜色上来。
四皇子挥退了伺候的人,这才端正了神色,“我不在京城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他问得极为笼统,但郭氏却知道,他真正想听的是什么。
因知晓丈夫的抱负,郭氏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低声道:“最近陛下迷上了演电影,朝中之事尽付于太子。”
四皇子呼吸一滞,好半天才深深吐了口气,“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郭氏道:“有一年多了。如今电视上每晚申时正播出,午时初重播的《贞观长歌》,就整整拍了一年。
这一年之内,陛下一直待在万年县,几乎是寸步不离。好不容易陛下回京了,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就要倒霉了。
哪知道,没过多久,三驸马入宫了一趟,陛下就再次放下朝政,跟着他出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直到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回来,陛下才算是在禁宫中安坐了一段时日。”
只是这一次,谁也不敢肯定,陛下人是回来了,心有没有收回来?
“三驸马?他不是一向不沾染朝堂吗,这里怎么还有他的事?”
郭氏道:“他是不沾染朝堂,但玩乐之心未免太重了,竟然敢拉着陛下跟着一起胡闹。”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四皇子总觉得不对劲,“万一他已经暗中投靠了太子呢?”
郭氏笑道:“你仔细想想,陛下在位和太子在位,哪一个他能得的好处更多?”
谁人不知道当今陛下疼爱女儿,只要做驸马的讨好了公主,就不怕没有荣华富贵。
但作为男人,四皇子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堂堂七尺须眉,难不成就甘心一辈子被个女流之辈骑在头上?”
只要太子给了他足够的好处,能让他压公主一头,他投靠太子,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如若不然,四皇子实在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傅玉衡做的事,得好处最大的会是太子。
郭氏本是一叶障目,如今被他点破,也不由惊疑了起来,“难不成,三驸马真的投靠了太子?那上阳公主知道吗?”
“这谁又知道呢?”四皇子冷笑道,“女人家心软情长,我那三妹妹又是自幼娇养,想哄骗她还不容易?”
郭氏蹙眉思索了片刻,“还是不对。陛下是何等圣明,又怎么会看不透他的伎俩?
可是陛下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对三驸马的疏远,这一年多来反而多有赏赐。”
陛下是何等看重自己的权柄,连郭氏这个后宅妇人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朝堂上的官员?
若是三驸马真的投靠了太子,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
别看太子如今烈火烹油,朝中不满太子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对付不了太子,还对付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吗?
只要天子露出一点意思,他们就会立刻扑上去,把傅玉衡给撕碎了。
第196章 拒绝,再拒绝
“你说的, 也不无道理。”四皇子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迷惑。
由于信息版本更新的不够及时,即便他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想象,也想不出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天子不理朝政,跟着傅玉衡胡闹。
是的,在他看来,堂堂天子偏做戏子事,就是在胡闹。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肯定不在少数。只是碍于天子积威甚重,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由于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再加上他自己遭遇过不科学打击, 很自然就想歪了。
“听说三驸马曾经中过邪术, 是一个姓马的高人救了他, 那个高人最后还和他成了朋友?”
这时候郭氏还没反应过来,闻言点了点头,“不错,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三位公主倒是因此化干戈为玉帛, 关系亲密多了。”
四皇子道:“那位高人我见过, 我在安南遭祸,便是马先生施展神通,把我救了回来。”
非但如此,时候他还向同去的宫中供奉打听过那些怪力乱神的事。
据那位供奉所说,中原的修行者对于巫和蛊皆不精通, 这位马先生出身西域, 虽自身修习的是玄门正宗, 但对于那些旁门左道,也颇有心得。
他不知道为何中原修士不通巫蛊,想当然地以为正道人士不屑歪门邪道。
那么,有马先生做挚友的傅玉衡,就十分可疑了。
四皇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能让父皇的行为如此大异往常,定然得使些非常手段。”
“你是怀疑三驸马?”郭氏看他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具体形容一番,就是像在看傻子,“王爷莫不是忘了,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龙气庇佑,那些歪门邪道,岂能伤他皮毛?”
郭氏说的都是常识,但四皇子坚持自己的观点。
“中原的邪术伤不了天子,是因为天子乃是中原的君主。但那些化外之地的秘术呢?”
不等郭氏再说什么,四皇子便道:“除此之外,父皇最近一年多的行径,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郭氏哑口无言。
是呀,如果不是遭了巫蛊,天子怎么可能放弃自己最爱的权势?
见妻子也说不出什么来,四皇子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以为他接下来要进宫面圣,向天子揭发傅玉衡巫蛊为祸端恶行?
四皇子表示:我又不傻,父皇明显已经被蛊惑至深,我若是冒冒然去举报,父皇非但不信,还怀疑我别有用心怎么办?
他选择了做个孤胆英雄,自己去诈傅玉衡。
只要傅玉衡露出了破绽,他就掌握了对方的把柄,可以把对方的力量收归己用。
可以说,从安南战场上开始,一系列的打击不间断地袭来,四皇子的心态已经被弄得极为浮躁了。
这个时候,但凡他再多冷静一天,先进宫去见一见他的母亲齐妃,也不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
把《西游记》的改编任务布置下去的傅玉衡,自觉好不容易能松快两天,正准备带着老婆去登登山,弥补一下重阳节时的遗憾,就接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拜贴。
那是一张红单帖,通常是位尊者投递给位卑者的。
接到这种帖子的人,十个里有十个都不敢怠慢。
傅家传达室的家僮是专门培训过的,在接到这张帖子之后,自然也不敢怠慢,直接就找到了润笔,由他转交给了傅玉衡。
傅玉衡看了看上面的署名,只觉得万分困惑。
虽然所有皇子都是他的舅子,但亲戚之间也讲究个远近亲疏。
而四皇子,明显是属于和他关系远的那一挂。
如今对方刚回京,不先去联络自己的旧相识,巩固自己曾经的势力,先来拜访他是几个意思?
这时,珠帘声响,一阵香风裹着个红衣丽人走了进来,不是徒南薰又是哪个?
傅玉衡奇道:“不是说要和两位姐姐一起去绣庄和银楼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古往今来的女孩子都一样,但凡喜欢逛街的,没一个能逃得出华服珠宝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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