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等那位一走,徒南薰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围着傅玉衡一圈又一圈地看。
把傅玉衡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徒南薰歪了歪头,说:“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只是怀疑,你是不是被那位马先生给下蛊了?”
“你还知道下蛊?”傅玉衡好笑道,“哪个话本里看来的?”
前世那么多新闻早就揭秘了,世上哪来的蛊呀,都是古代少数民族的首领或祭司,为了控制当地百姓弄出来吓唬人的玩意儿。
就比如湘西的“落花洞女”的传说,十六到二十四岁的女子,到年龄不结婚就会中了邪神的蛊,在落花洞中不吃不喝好几天,回来之后还是不饮不食,几日后就死去了。
就算是个正常人,几天不吃饭也要饿死吧?
无非就是当地统治者为了人口增长,编出来吓唬那些不想成婚的女孩子的。
毕竟在古代社会,人口才是最大的红利。
穿越之后,傅玉衡虽然相信了世上有超越自然的力量,但对于蛊虫一类,仍旧嗤之以鼻。
但徒南薰却认真地告诉他,这个世上真的有蛊。
“虽然父皇严禁此事外传,但刑部的卷宗上还是有记载的。”
那是一件发生在天子尚为太子时的旧事,先皇被一个妃嫔施了蛊虫,对她极尽宠爱,险些失了理智。
也正因如此,让先皇察觉到了异常,暗中请了高人破解。
那蛊虫的名字叫做“情人蛊”,中蛊之后,会将施蛊之人当成毕生挚爱,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好在先皇乃是开国之君,又是一代明君雄主,自有上天庇佑,才在那妃嫔得寸进尺时察觉到了异常。
先帝解蛊之后,又受高人指点,亲自前往关帝庙降香,从关帝爷那里求得了一份庇佑。
——大夏徒氏统御天下一日,巫蛊之术便再不能于大夏国土使用。
傅玉衡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这种事情,我哄你作甚?”
看来是真的了。
傅玉衡不禁恍惚起来:我单知道穿越了,就很可能有超自然力量。却没想到,穿越后的世界也这么超自然。
见他眼神飘忽,人就跟傻了一样,徒南薰急了,“衡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我没事。”傅玉衡摆了摆手,说了句徒南薰听不大懂的话,“就是三观突然受到冲击,正在重组而已。”
徒南薰又盯着他仔细看了片刻,见他是真的没事,这才破泣为笑,有些羞恼地在他胸前锤了一下。
“哎呀,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傅玉衡连忙抱着她安慰。
唉,每天哄老婆,也是甜蜜的烦恼呢。
哪知道,老婆情绪平复之后,第一时间就持续怀疑,“那马先生真的没给你下蛊?”
傅玉衡没说话,但他睁着一双委屈又疑惑的桃花眼看过来,简直比说任何话都要命。
徒南薰微微吸了一口气,心跳忽地漏了一拍,眼神飘忽了一下,掩饰般地调侃道:“若非他给你下了蛊,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五百两银子说给就给了。”
说完,也不等傅玉衡接话,她便抢先往外走了两步,催促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在马车上相对而坐,傅玉衡带着似笑非笑的惊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就像是带着炭火一般,一下一下地燎过来,竟生生将玉颜燃透。
徒南薰终于忍不住了,自以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不认识。”
傅玉衡单手托腮,闻言眨了眨眼,语气又无辜又真诚,“认识,怎么不认识?正因认识才突然发觉,你今日好像格外好看。”
徒南薰又羞又喜又窘,双手无意识的揉捏着衣袖,简直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
忽然,“噗嗤”一声轻笑传入耳中。
她微微怔了一下,才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看见傅玉衡正捂着脸,靠在车壁上笑得浑身打颤。
“好啊你,你又耍我!”
想到方才自己的一腔小女儿心思,竟全都是自作多情,徒南薰羞愤欲死,猛然扑上去,粉拳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傅玉衡一边笑一边“哎哟”,浑身的力气都失了大半,索性就懒懒地靠在车壁上任她捶打。
弄到最后,他没怎么疼,反倒是把徒南薰累得香汗淋漓,伏在他身上娇喘吁吁。
温热的呼吸自下巴蔓延至鼻端,裹挟着郁馥的香气,撩撩绕绕,引人心猿意马。
傅玉衡笑着笑着就不笑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伏在胸前的娇人,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但他的反常,还是引起了徒南薰的注意。
“你怎么了?”
小公主眼眶尤红,带着几分担忧低头看他。
傅玉衡:“……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他的目光慢慢在小姑娘脸上描摹,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带着叹息般抚摸。
——还是太小了,罪恶感让他下不了手。
索性小姑娘还是比较单纯的,听他说自己累了,立马便不再闹他,乖乖坐回了对面。
傅玉衡却没有动,一路上就那么斜斜地倚靠着,努力放空表情,把双眼定格在马车的顶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叹了一声。
“怎么了?”徒南薰立刻询问。
“没什么。”傅玉衡摇了摇头,缓缓撑着车壁坐正。
他只是突然发现,做柳下惠当真需要非一般的毅力。
对于这位曾经被他和一众狐朋狗友调侃嘲笑过的古人,他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当天晚上,他洗漱的时间过于久了些,直到徒南薰靠在枕上昏昏欲睡,他才若无其事的从耳房走了进来,轻手轻脚躺在了床上。
对徒南薰来说,仍旧一夜安稳。
可同样的夜晚,对傅玉衡来说就有些难熬了。
幸好这种情况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不然他就要考虑,是不是要和小公主分房睡了。
等朱氏妯娌的火柴作坊建好的时候,京城大剧院强推的第二部 大戏《黄九郎》,终于如约上映。
上映头三天都是连演三场,上午一场下午两场。
饶是排得这般紧密,仍是场场爆满,还有许多人抱怨买不到票。
这不得不让傅玉衡考虑,是否要大量招募演员,提前开分院。
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太急了,太着急就容易出错,还容易累。
至于那十一个包厢,傅玉衡很快就发现,以京城权贵的数量之多,那些包厢还是不长期包租的好。
如若不然,竟然会引起一场骚乱。
所以,包厢的最长租期只有三天,允许预约。
上一家三天到期之后,就顺延到预约的下一家。
而且这十一个包厢,也不可能都租出去,自家人总得留一个,还得预留两个,以备亲朋好友来说情。
《黄九郎》与《倩女幽魂》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故事。
如果说《倩女幽魂》里是善人多恶人少,那《黄九郎》就恰恰相反,是恶人多而善人少。
故事的开篇,便是书生何子萧数次偶遇美少年黄九郎,因仰慕其人品风流,遂与之结交。
而黄九郎也同样钦佩何生的才华,两人相交日笃,何生对黄九郎的爱慕也越加不耐遮掩。
一天夜里,何生向黄九郎求欢,黄九郎推拒,趁夜遁去,何生懊悔不已,自此便害了相思,身形日渐消瘦。
那段求欢不成的剧情,经过艺术加工,又有特效灯光加持,被演绎得朦胧又唯美,看得眼脸红心跳,却又并不会升起淫邪之念。
没办法,毕竟是在公众面前演绎的东西,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但也正因如此,让观众们都慢慢接受了何子萧与黄九郎的不伦之恋。
黄九郎趁夜遁去,观众们跟着何生一起揪心。
等大幕再次拉开,何生形容憔悴的面容暴露出来,观众更是感念他痴情。甚至还有人埋怨黄九郎不解风情,不识好歹。
数日之后,黄九郎再次从何生门前路过,却是目不斜视,一副过而不入的架势。
何生的书童上前拉住,苦苦哀求,黄九郎这才随他入内去见何生。
见和声形容凋敝,病骨支离,黄九郎大惊失色,惊问何至于此。
何生趁机苦诉相思,终于感动了黄九郎。
“我原不知你竟是这般痴情,早知如此,便依从你就是了。”
何生闻言,大喜过望,脸上重新焕发了神采,也肯好好吃饭了,也肯好好喝药了,却一直拉着黄九郎不许他走。
黄九郎无奈,只得随他。
待何子萧病愈,两人终于成了好事。
又一日,何子萧对黄九郎道:“你待我这样情深意重,我也不知该怎么报答。若有什么能效劳的,请你尽管吩咐。”
这时,黄九郎才告诉他,“我母亲沉屙日久,唯有太医齐野王的先天丹才可治疗。听闻你与之有旧,不知可否代为求之?”
原来两人的频频偶遇,于黄九郎而言,都是早有预谋。
他故意设计接近何生,并与他相交甚笃,为的就是齐野王的先天丹。
何生先是愕然,继而了然,脸上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底下的观众已经炸开了锅,大部分都是埋怨黄九郎心机深沉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更加笃定,这就是一个断袖情深的故事。
谁让《倩女幽魂》里的念小倩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所以,当黄九郎说要为何生引荐表妹,何生只笑着敷衍时,底下的观众对黄九郎已是骂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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