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后面这些他没说出来,主要是觉得对方不一定能听得懂,解释起来还挺麻烦。
马介甫露出钦佩之色,“五爷果然秉承仁心,扶危济弱。”
一句话就把傅玉衡弄得不好意思了。
他不得不尽量解释道:“其实我就是觉得,日常看戏多的都是内宅女子,多排点以女子为主角的,她们更能有代入感。”
马介甫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些戏班子唱堂会,大多数都是后宅夫人们决定请哪个。
三人又换过了一道茶,马介甫才道:“刚才五爷说,这世界有许多可怜的女子,但也不是没有可恨的。”
傅玉衡想到原著里马介甫的故事,立刻就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莫不是先生见识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介甫脸上隐隐露出怒色,“年前在大名府游历时,着实见到了一个恶妇。”
“哦,此话怎讲?”傅玉衡赶紧捧哏。
马介甫道:“那家的男主人姓杨,明万石,娶妻尹氏。这尹氏不但是个妒妇,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恶妇。
他们夫妻成婚多年膝下无子,为子嗣计便买了一房妾室王新娘。这尹氏若是一开始便不同意买妾,我倒有几分敬她。
奈何她当初又想要贤惠的名声,把那妾室买回来之后却是百般折磨,王新娘肚子里的孩子都被她给折腾掉了。”
说到这里,马介甫突然怒起,“她折腾丈夫小妾也就罢了,勉强也能算是她房中之事,但折辱公爹,让公爹穿粗布破衣,住在下人房里,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
作者有话要说:
“新娘”指的是刚出嫁的姑娘,出嫁之后就做一天“新娘”,第二天就会变成“奶奶”,往后再升格成“太太”。
古代有些地方,给人做妾一辈子也升级不成“奶奶”,所以就算七老八十了,人家称呼她还是新娘。
——以上出字《儒林外史》
第66章 病
马介甫多年游历山川, 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呢?
世间惧内者多矣,不差一个杨万石。
至于人族重视的香火传承,说实话马介甫一个狐仙, 对此并不是太在意。
只是人族过分在意,他既然混迹人族之中,也不得不和光同尘。
饶是如此,得知尹氏对他丈夫杨万石非打即骂时,马介甫也只是内心一笑,嘴上安抚几句而已。
至于跟着怒骂……
呵呵,连杨万石自己都不敢背着妻子说她坏话,他马介甫又何必看西厢落泪,替古人操心?
得知尹氏不但对丈夫凶悍, 连小叔子和弟媳妇也都逃不过她的魔爪时, 马介甫才开始撺掇杨万石反抗。
奈何杨万石着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无论马介甫怎样劝他,他当时答应得多好,只要到了尹氏面前,立刻就怂成了发面馒头。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就连他兄弟发怒要找尹氏讨公道时, 杨万石竟然还横加阻拦。
这时候, 马介甫还不知道,就连杨家老太爷也在尹氏手底下,过着连仆人都不如的生活。
直到他隔了半年又一次去拜访,得知门口给他开门的老仆,竟然就是杨万石的父亲, 马介甫着实是震惊了。
那时候他非常后悔, 后悔第一次登杨家门时, 没好意思要求拜见老太爷。
马介甫身上多少带点古之贤士之风,觉得拜见别人父母这种事,只有别人觉得和你交情够了,才会主动提出带你去。
这一次如果不是杨家小厮说漏了嘴,马介甫还蒙在鼓中呢。
得知这件事,他也顾不得礼节,见了杨万石之后,就强烈要求要去拜见伯父。
一开始杨万石自然是阻拦的,因为他也知道要脸面。
可马介甫的态度太过坚决,他的性子又十分软弱,只好让人把老父亲请来了。
等老人家来了之后,马介甫忍着怒气,请老人家上座,他执了晚辈礼之后,便自己出钱给老人家置办了新的衣衫。
哪知道,那尹氏回来得知此事之后,甚至不顾及家里还有客人,就在院子里指桑骂槐。
杨老太爷大约是被儿媳妇整治怕了,听见儿媳妇在院子里叫骂,就慌慌张张的要从座位上下来。
还是马介甫拦住了他,才让老人家吃了一顿饱饭。
“砰!”
马义成听到这里,于是忍不住怒气,拍案而起,“这等恶妇,就该下那十八层地狱!”
傅玉衡则是问道:“难道她就没有报应吗?”
家暴这种事,无论是男的对女的,还是女的对男的,都不应该容忍。
只是历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便是他的前世律法比较健全,在关于家暴的问题上,律法也不能不顾及人情。
也就是他没出事那几年,在社会舆论的推动下,这方面的法律才逐渐严明起来,更多的保护弱势方的权益。
在这个古代社会,莫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法律,就算是有,杨万石自己也不会去告官的。
说白了还是老思想的劣根性,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也就是这种思想,让施暴者有恃无恐。
不过,这既然是聊斋世界,肯定是有因果报应的。
原著里的尹氏就得到了报应,但却是在害死了杨家几条人命之后。
想到这里,傅玉衡又忍不住问:“莫不是这杨家人前世欠了尹氏的,今生还债来了?”
若不然,在这个玄学世界,实在是说不通呀。
马介甫也被他问得愣了一下,“这我倒是真没想到,等我再去大名府时,定要到城隍庙去查验一番。”
若真是因果报应,他得仔细筹谋一下怎么管。
反正若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老人遭受虐待,他的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算了,不说这些了,提起来竟让人生气。”
马介甫摆了摆手,问起了傅玉衡后续还有什么故事要写。
傅玉衡沉吟了片刻说:“新的故事我倒还没想好,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新的计划,不知道马先生有没有兴趣参与一番?”
听他这样说,马介甫立刻就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说来听听。”
他堂弟马义成打小就喜欢听人说书,自能幻化人形之后,就多次追着说书人,帮人家端茶倒水搬东西,百十年来学了不少说书技巧。
但这么多年来,马义成也只是将技艺练得更加精熟,有了法术的辅助,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不过,他纵有创新,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变,从未想过升级成一种新的形式。
但遇到傅玉衡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原来说书和口技结合起来,竟然还能做成有声剧,他对这两样技艺早已精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从得了傅玉衡的提点,一心扑在有声剧上以后,马义成虽然从狐狸忙成狗,但却是意气风发,只觉得这么多年来从未这样充实过。
因而,对于傅玉衡的新想法,马介甫十分感兴趣。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就像有声剧十分得马义成的意一般,这个新想法,也一定会让他甘心投入的。
彼此都是爽快人,傅玉衡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实不相瞒,小弟要做话剧之初,本意是给平民百姓做些娱乐,让他们忙碌之余,有一个放松心情的物什。
只不过,无论做什么事,都少不了资金的支持。平民百姓哪来的闲钱呢?
因而,小弟思来想去,要想真正把话剧推向普罗大众,还是得靠民间剧团的草台班子。”
草台班子的演绎肯定比不上剧场,但却一定更贴近平民百姓的喜好。
阳春白雪最好,却也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得了的。
若非是曲高和寡,下里巴人哪有生存空间?
马家兄弟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马介甫更是心中一动,问道:“傅兄的新想法,莫非就是要往民间推广了?”
“正是。”傅玉衡道,“正好三月初三,是西王母的生辰。按照往年的惯例,永安县会举行庙会,届时会有许多民间艺人前来赶庙会。
我准备把《倩女幽魂》与《黄九郎》这两个话剧改一改,去掉难以复制的道具,教给这些民间剧团。
这些艺人都来自四面八方,一年到头又往各处赶庙会。由他们传播,一定扩散得很快。”
“免费教给他们?”马介甫问。
“那是自然。”傅玉衡道,“他们赶一场庙会,也挣不了几个钱。再说了,我又不是只教给一家两家,而是能教几家教几家。”
至少从他这里出去时没有竞争机制,实在不值当收学费。
再说了,话剧从他这里流传出去,无论多少个剧团进行再演绎,他这里都会收到积分反馈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争那几分银钱呢?
马介甫点了点头,却道:“你这想法是好的,却也须知,古往今来,但凡是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被人珍惜。”
“马兄说得有理,只是,那些民间艺人本就挣不来多少钱,如果收钱,恐怕没人会乐意学。”
一开始他的打算,也是低价出售版权费。
但后来又仔细琢磨了一通,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版权的概念。
而且就像他说的,民间艺人挣钱的大头,就是赶庙会和接堂会。
虽然一年到头庙会常有,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还有各类天气因素,这些艺人一年能赶上十几个庙会,就算运气好的了。
这可不像后世,大巴、轻卡把人和东西一拉,今天在北京,明天就能到山东,只要不怕辛苦,一年赶几十个庙会也不在话下。
但在古代想这么干,除非会法术。
至于堂会,那得是鼎鼎有名的班子,才有这样的外快。
能被人请回去做堂会的,又有几个呢?
对傅玉衡来说,收那几个钱,不能让他暴富,却可能让一个班子拮据,何苦来哉?
马介甫笑了起来,“傅兄当真是当局者迷了。”
“昂?”傅玉衡面露疑惑,“展开说说。”
马介甫看了看堂弟,示意堂弟来说。
“傅兄的确是当局者迷。”马义成也笑了起来,“我往年也在庙会上说过书。像庙会这等盛事,县尊与乡老必然会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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