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水杏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点头了没有,只觉得胸口的领带上传来拉扯的力道,然后女孩清浅柔软的呼吸像幼鸟的绒羽一般蹭到了嘴角。
柔软的唇瓣贴在了男人的食指上。
五条悟另一只手把他的眼罩从脸上扯下来,低头看店长,表情严肃。
他的手指还抵在店长唇间,女孩维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被拒绝了脸上也没有哪怕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只是茫然地歪了下头。
店长确实很茫然:“?我亲的位置不对吗?”
亲脸颊不是更像父女了?
你可真敬业。
她贴着咒术师的手指说话,开合间湿润的吐息在那一小块皮肤上留下像是小蜗牛爬过一般痒痒的潮湿感,这和他平时有意贴在她手心乱蹭的情况完全不同,二十八岁的咒术师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算了,我觉得父女也挺好的。”
他看上去像是生气了。店长没有什么头绪,但也不是很在意。
她耳边传来夏油杰轻轻的笑声。
“这可真令人放心。”他评价道。
但可能刚才那个几乎含着手指私语的场景也足够暧.昧,总之人们收回了“看那个人十几岁就有了私生女”的目光,只觉得他这人水仙,挑女朋友也喜欢和自己长一样的。
幸好他们没觉得五条悟这是在和亲闺女谈恋爱,感恩。
这种宴会没有固定的流程,说是盯着五条悟,但他近几年一直没有这个意思,就差不多沦为了捎带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出身世家的,忙碌的咒术师们抽出一点时间来和同龄的异性联络一下感情,毕竟时代变了,包办婚姻容易引起叛逆心理。
五条悟快乐地牵着店长穿梭在餐台上,兑现他的混饭承诺。
出身名门的咒术师们一般都在家里锻炼过礼仪,一般不会在这种场景里敞开肚子吃,比如加茂家的那一位眯眼睛后辈,此时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看上去一点不饿的样子。
但来的也不全是名门,一些术式天赋比较好的泥巴种也在邀请之列,大部分是女孩子,这些姑娘们的想法显然和咒术最强不谋而合,绝大部分都隐秘地分布在会场各个角落,全身心投入免费的龙虾和高级小蛋糕,对周围若有若无的审视就当作没看见。
店长还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背着画板的姑娘,会背着画板参加晚宴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的术式与此相关,这个会场不允许带武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功混进来的。
店长高高兴兴地塞了一肚子高级鱼类和小块的点心,最后以一杯叫不上名字来的粉红甜饮料结束了这顿晚饭。
五条悟拽着她:“去外面休息会呗?”
绝了,吃完就走。
咒术家族的老家伙们和这种西式环境格格不入,因此策划的基本都是家里的中青年人,没办法,上一次老爷爷们组织的夏日庭院流水素面活动根本没人去,大家都觉得这玩意叫两个朋友在家里吃还比较爽。
这次的餐厅有室外花园。
在三十六层的楼顶,占了大概两层楼的高度,植物错落有致疏密相间,站在栏杆处夜风可以把所有喧嚣嘈杂都吹走,只要稍稍低下头,整个城市的灯光都收入眼中。
“我看到宿傩的手指了。”
店长对夜景和高处并不陌生,她有太多的机会站在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观察这个世界了,她在高塔上俯视因为战争变成空城的人类都市,空旷宁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楼顶看英灵的箭矢划破夜空点亮黑暗,带来死亡和灿烂盛大的光辉,她乘着空中游弋的白鲸,透过透明舷窗和飞船一起坠落——但每一次都有细微的不同。
她从不厌烦。
“然后呢?”她问五条悟:“你要买吗?”
“我买得了吗?”银发男人幽怨地问。
“也行吧,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店长回答道:“不过你真的要买吗?”
她的目光顺着弯曲的花藤落在下面,那后面传来虫鸣一般的窃窃私语声。
“那个五条悟最近是不是刚被弄死了学生啊?他还有心情来参加宴会?”
“那不然呢?你以为他真的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倒也是,说什么最强啊,只不过是天赋特殊而已,所以大家才捧着他,一旦真的出现差不多的更听话的咒术师小孩,估计马上就被想办法阴死了吧,这么看不生孩子似乎还聪明些。”
“你说什么呢,他奈何不了上面,弄死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是啊,听说上次还在乐岩寺家里发疯了,真可怕,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什么会让这种人继承术式啊。”
“…………”
这样的对话在许许多多的角落都在发生,在宴会的花园里,在装潢古朴的茶室里,在他没有去的会议厅里,在每一个谦卑恐惧欲言又止的笑容中,在少女们递送过来的每一个混合着陌生和羞涩的眼神里,像是细细的蛛丝,仿佛一挣就断的样子,却好像真的把蝴蝶网住了。
咒术届的最强站在高处,店长站在他旁边,他的挚友被他亲手杀了,变成一块不能说话的黑色宝石,他们都安静地听着。
“店里有个东西叫永生之酒,我要是买了那个,就能有无限的时间。”
那东西不像天元大人那种需要定时蜕皮,是真正毫无副作用的永生。
五条悟突然扭过头来:“这样就不算短了吧?”
“仔细想想好像很可行啊,我有足够长的时间保护那些小孩儿们长大,把这个咒术界修剪得像些样子,说不定还能等到杰那家伙投胎转世,莲酱铁树开花——”
他的后半句突兀地停下来,他看到少女看着他的眼睛。
透过一层虚假的蓝色,那是非常非常温柔的眼神,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又像是什么都明白,包含着满腔爱意,又似乎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
音乐和热闹透过玻璃窗,深蓝夜幕中她的半张侧脸被灯火和星河照亮,好像混合着一点真诚的叹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一片澄澈,什么都没有。
“不要这样,五条悟。”
店长学得很快,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认真地告诫他。
“没有那么快乐,你不会喜欢的。”
.
在同一轮月亮下,顺平展开手中的纸条。
这是他发现商店宝石不见了的第三天,他在家里的桌子上看到这张字条,字迹说得上歪歪扭扭,就像来人刚刚学会写字不久。
“你的宝石在我这里哦,还想要回来的话,明天去学校里拿吧?”
最下面画了张笑脸,看起来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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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现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爱情这个功能(?)的,她看起来像是爱谁的举动都是出自一个别的原因。老师迷迷糊糊,在亲到之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才拒绝的。但店长劝谏的话发自真心(?总之各位家人们,好消息好消息,我打算入v了!!这可是一口气更三章!会有人不心动吗!届时请大家务必捧场!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不是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和营养液!我超爱你们的!我们周三见呀!
第26章 [生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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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是在见过真人当天, 傍晚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的项链不见了的。
“妈妈,你有看到我的项链吗?”
“嗯?”在厨房叮叮当当切菜的吉野凪回过头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戴项链了?”
“什么样的项链?”
顺平把食指和拇指捏起来,比划出一个大小:“这么大的, 绿色的宝石, 后面有银色的十字架。”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你这是什么趣味啊顺平哈哈哈哈迟来的中二期吗!”妈妈菜都不切了,在儿子无奈的目光中笑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虽然你突然开始想要打扮下自己了也算是件好事吧, 但我没有见过你说的项链哎,在房间里好好找找?”
他已经把房间翻过来了。
从一开始摸到空荡荡的脖子时心里那一瞬间像失重一般的恐慌, 越找不到越害怕, 顺着回去的路走了两三遍,甚至某一刻怀疑到了真人先生头上,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来,在厨房里看到母亲哼着歌尝咖喱汁的味道时, 才突兀地平静下来。
“嗯, 我再找找吧。”他吸了口气, 声音平稳地回答道。
“对了顺平。”吉野凪突然叫住了他。
妈妈的神色也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有空的话, 我们去医院问问医生关于这里的事吧?”
她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右半边脸。
在顺平的脸上,这半边被厚厚的刘海覆盖着,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烫伤疤痕。
黑发少年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妈妈的目光摸上了自己的右半块额头,那些疤痕他以为会一辈子伴随着他, 如影随形, 持续疼痛,但在这个时刻他突然意识到,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在疼了。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好。”
他的宝石彻底不见了。
伴随着两天几乎是什么正经事都没做的寻找,顺平最终承认了这件事。
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重复某件事会引起人类的生理性厌恶, 这两天里他在脑海里度过了无数次项链丢失的那天:回忆自己到过哪些地方,猜测项链可能会掉在哪里……已经没力气再想了。
心里空荡荡的。
明明还想着要再去找店长聊聊天,告诉她自己的近况,那位店长虽然态度冷淡,却总是奇怪地让人想和她敞开心扉,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她动动眉毛,多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不觉得无聊,他还打算买那个【莫格街的黑猫】和新认识的朋友虎杖一起玩呢。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商店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的薄弱,只要那块小小的绿宝石丢掉了,他就再也没办法找到那个梦中的地方了。
……这设计也太不人性化了。
这种心情像是在开学的前一刻弄丢了魔法学校的通知书,巧克力工厂开放参观的前一天弄丢了中奖票,吉野顺平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想去找那天警察局见过的金发咒术师,问问他是不是有办法联系到店长。
刚好虎杖在问他要不要加入咒术高专,是不是加入高专就有机会见到那位先生了?
但做咒术师,就意味着和真人先生为敌。
他那天虽然经过了很多人来人往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可能被人拽掉项链,但真正停下来长久地讲过话的,只有和真人先生。
……但真人先生不知道商店的事,咒灵对项链这种人类的财物也不感兴趣,他又在怀疑什么呢?
黑发少年攥着手上那半截断裂的银链子,在晚霞的橙粉色余晖走回家,那一抹温柔的颜色被暮色侵染一半,变成更深,更红的色调,像是光明熄灭时的一抹余烬。
在被他慌张时翻得乱七八糟,冷静下来又重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桌子上,店长盯着看过的那一盆可爱绿植花盆的旁边躺着一张字条。
起初他以为是妈妈随手写完忘记清理的备忘,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字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手上的这张薄薄的纸沉得像块石头。
「你的宝石在我这里哦,还想要回来的话,明天去学校里拿吧?」
……不是他丢了,而是被人拿走了。
这个想法就像一点火星落在干柴堆里,怒火一瞬间淹没了他的脑海。这样的句式他太熟悉了,他的同学,被打的伊藤,死去的西村,这些人都写过这样的字条,上面的宝石换成过“你的作业本”,“你的电影碟片”,“你的成绩单”,他本以为他已经彻底摆脱了阴影,迎来了崭新的生活。
门锁都好好的,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把纸条放进他家的?
他可以把纸条放进家里来,下一步是不是也可以进来,坐在这里等着他?
夜幕降临,流水一般的月光照进屋子,吉野顺平坐在屋子中,他没有点灯,银色的微光浅浅地照亮一半他投在阴影中的脸。
他攥紧了手中还剩下的八页漫画,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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