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月墨
而后,白鹤青鸾先行,元始这才离开玉虚宫中。
.....
等着元始的依仗已经消失在眼前,容白眼中浓厚的泪意这才消弭,眼中的肃穆与冷冽若叫其他生灵见了定会以为与刚才痴缠的并非同一人。
容白知晓玉虚宫之中若是元始先要看,那便处处是他的耳目。
也就未曾多言,从宫殿之中缓缓走入山下老林里,做出因为他的离开而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独自坐在老林深处的石桌旁,周围一簇一簇的青绿花草开的烂漫,却无任何活物走兽,就连这些珍贵的奇珍草木也都是未曾诞生灵智。
师父不愿意让她和旁的生灵在一处,觉得那些生灵都会没有眼色的打扰他们。
现在元始离开了玉虚宫,整个硕大的道场之中,只有她一人有灵智。
光洁的石桌桌案上,上头放置着后天灵宝一样的博喻,被容白弄成了花盆的样式。
里边埋着的,是她在兜率宫捡回来的花种。
至今没有发芽。
她刚刚度过大罗金仙的雷劫。
她的修为因为每日元始注入的本源之力,在短短这么些时间之内再一次回到了大罗金仙修为。
每一次的雷劫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寻常之事。
师父担心她受伤,所以每一次都会有专门的法宝来帮她度过雷劫。
等到了大罗金仙雷劫的时候,师父已经彻底的将他的伴生法器玉如意给了她。
这样的修炼速度,以三清本源之力灌溉;
这样的通畅雷劫,以无数先天法宝任她取用。
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幸运之事。
可容白却觉得不对的地方有些多。
不只是她不愿意用法宝过雷劫.....而是因为或许本源之力吸收的太多,被天道偏爱的三清在修炼之路上本就应该通顺。
她对于阐教的心法并为有多么深刻的认知。
她学着,吸收着。
可也紧紧就是如此了。
她觉得是不对的。
若真是天地高低早就已经注定,那她一只凡兔修炼到这个地步,岂不已经是大过。
可她之前每每问起师父,师父都说她与别的不同。
哪里不同。
因为被师父喜欢所以不同吗?
在问之后,师父便问她喜不喜欢人生果树。
她隐隐察觉,但凡自己说一句喜欢,或许.....她的圣人师父会立刻十分开心的帮她换一个躯体。
哪怕说起来匪夷所思,但若是他的师父来做,一定可以,并且可以做到。
至此,容白便不愿意多问。
譬如,师父不愿意她用双剑,甚至不愿意让她用剑这般充满杀伐的武器。
师父说,于心性有损。
所以她并未曾用起剑,反倒是用起了师父的玉如意和玉虚琉璃灯。
本应该是如此的。
毕竟广成子的武器是翻天印,赤精子用阴阳镜......大多都是用法宝压制,而非以杀伐之力镇压。
可她总在心里觉得,她该以双手执剑,威震苍穹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这般排斥自己练剑可能跟自己从前和几位师兄一同没了修为,在和截教一战之中损失太大。
若是师父这般关心,她还不领情,那才叫坏呢。
就是......广成子非说她的修为来路不正,她有点难过,于是就用玉如意把他打跑了。
她眷恋崽崽父亲的每一寸肌肤,拥抱在一起都不能抑制她的这种渴望。
可越是亲密,她越是无措。
师父要同其他圣人论道,她舍不得师父离开,却又从心里觉得得以喘息。
她需要好好思考,究竟是为什么。
她到底是太过冷情,以至于对师父这样偏爱都视若无睹,还是......真的有隐情呢?
大师兄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恭迎小师妹加入阐教”实在不像是对着一个早就入门的小师妹这般开口。
女子坐落在山间草木之中,光洁的石凳,轻柔的软垫,精致的美玉仙盆,林中郁郁葱葱,她在其中却皱着眉头多有愁态未曾开颜。
容白视线落在苍穹之上,金乌阳光十分耀眼,她安安静静的细细看着,连拢在背后锦缎一般的发丝垂落只肩头都不在意。
她眉宇轻蹙,与她本应该无忧矜贵的姿态并不一样,只想叫人抚平她的眉间忧愁。
可容白已经深深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
玉虚宫作为圣人道场,在元始带着白鹤和青鸾离开之后,任何鸟雀不会经过玉虚宫的地界。
师父那么讨厌依靠着血脉延续的走兽。
师兄们那么厌恶湿生卵化披麟戴甲之徒。
若说句大逆不道的,她并不像是阐教弟子,反倒像是截教弟子。
这么想着,容白又摇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是截教弟子?
如果是这样,难不成师父还不是师父?
不对,截教弟子骄横,即便同为走兽也道不同。
她是阐教弟子。
理智是一瞬间崩溃的,容白指甲陷入到血肉之中,忍住了马上要氤氲出来的眼泪。
她不能让师父察觉她在想着这些事情,她只能用力低下头,盯着这一盆怎么也没有生机的花种。
纤细的身形忍住泪意不自觉的抖动了几下,而后才平静起来,仿若刚才全部都是错看一般。
阳光透着郁郁葱葱的枝叶渗透进点点光斑。
可她在草木葳蕤,云蒸霞蔚之中只觉得冰冷异常。
后来,一段沙哑的歌声响起,容白意识逐渐模糊,头缓缓落在。
就在额头要磕向石桌的那一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兜住了她下滑的趋势。
陡然出现的人影将她妥善安置好,光斑在他的手掌之中来回活动,晃的容白眼晕。
她只记得,一道模糊的身影。
出现在光芒万丈的天气里。
锦缎一般的长大被微风吹的有一些凌乱,宽大的衣袖来回摆动,衬得她格外的瘦弱苍白。
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缓入梦中。
.....
论道之地为女娲的娲皇宫。
西方教有多宝在管辖,即便就差一个名分,但做的也丝毫不差,接引和准提也是最早到的。
紧接着便是老子。
他一来便入定,任是接引准提想要探听元始的辛秘也丝毫不接茬。
都是圣人,都是紫霄宫之中见过的,谁不知晓谁。
他们因为或多或少的利益聚集在一起,但到底又不是一路人,自然无需多谈。
紫霄宫之中一位道祖并不外出,另外一位上清通天非下一个量劫不得出,这一次来论道的也就是他们几个罢了。
女娲作为东道主安静的坐在自己的蒲团上,她的眉眼总是带着几分笑意,广袤的天地在她眼中扎根,她是当之无愧的大地之母。
忽的,她轻笑一声,引得全场肃穆:“玉清道友来了。”
宫殿之中寂静下了。
香燃完了一支,而后诸位圣人便听到仙鹤鸣叫、青鸾啼鸣而后伴随着的阵阵祥音。
元始的诸天庆云层层三万丈,遍身的彩霞流金萦绕,香烟滚滚自东来,点化的童子们手中吹奏着玉笛。
接引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说到:“玉清道友这个出行排场,只怕是洪荒这下众所周知,也就玉清道友这般高调罢了。”
“都不用掐算,只听声音,便知晓是玉清道友来了。”
太清老子睁开眼睛,他眼中不见悲喜,唯有在同为三清的弟弟面前才能看得出些许的在意。
当然,也可能是在意,也可能是因为元始本就是最后一个到的。
元始进殿,对着女娲点点头,以示尊敬之意,随后便坐在蒲团之上,彻彻底底将西方教一圣无视的彻底。
接引准提也不在意,毕竟他们也都知道,元始是一个十分公平的圣人,他除了盘古大神、道祖还有三清,平等的看不起所有生灵。
其中以披麟戴甲湿生卵化之辈最为厌弃。
若非女娲创造人族成为功德成圣第一人,他也会如此。
“听说,这几百年隐隐一直有着传闻,玉清道友同上清道友的弟子......不知是真是假啊?”
准提开口,端的是关切道友的细致模样。
若是旁人来说,必定会在“弟子”上转化成“截教余孽”,可他们是谁,自然不会以偏概全。
即便截教覆灭,连上清通天都不在他们面前,依旧不会落下任何的话柄。
毕竟.....他们可从不徇私,从不讲究私情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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