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北寻鱼
在感受到伊丽莎白皇女的注视之后,这位皇后殿下的唇角俏丽地翘了起来。
她优雅地提起裙摆,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舞会的谢幕般,遥遥地向未来的女帝屈膝行礼。
第109章 歧义
◎猜你在找:圣女◎
圣城主教堂, 光线昏暗的地下会议室中。
十八位枢机卿分坐在长桌两旁,烛火飘摇不定的光芒照在每张苍老的面容上,会议室中的气氛沉重得几乎凝成实质。
沉默在晦暗的光线中流淌。
毫无疑问, 教廷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在昨夜那场怵心的混乱豪赌中,枢机卿们彻底失去了教廷最大的底牌——理查德皇储。
但这些顽固的老主教们早已习惯于在事发后开脱己身,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抉择导致了这场无可挽回的失败。或者说, 哪怕承认了失误,也必须分出首要与次要责任来。
枢机卿们以默然相对, 这场会议势必要讨论出结果来。
但,在长桌的首席, 那个属于教皇古斯塔夫的位置,是空着的。
教皇冕下并没有出现在会议室之中。
这并不是常见的情况。
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这位颇具野心的古斯塔夫教皇从来不会缺席会议,尽管他在会议中的话语权时常随着枢机卿们的决议而起伏不定。
坐在右侧上首的枢机卿皱眉发问:“没有人通知古斯塔夫冕下吗?”
靠近角落的位置里给出了回答:“已经请执事前去通知过了, 阁下。”
上首的枢机卿从鼻子里重重地呼出气,隐晦地表达了他的不满。这气流吹得他面前的烛火一阵摇晃,本就昏暗的照明变得更加影绰虚幻了起来。
就在会议室里的气氛再度凝滞时,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继而,灰色的门帷被掀开, 冷气从门外吹进来,烛火剧烈摇晃了一阵子。
没有人说话。
教皇古斯塔夫终于露面, 在枢机卿们阴涔的注视下,他缓步走到了属于他的首席位置前, 手掌按在了光滑的桌面上。
坐在右侧的枢机卿神色不虞地望着他:“你来迟了,古斯塔夫冕下, 这是对神前会议的极大蔑视。你不应当犯这种低级错误。”
古斯塔夫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他:“阁下或许误会了, 我并非前来参加会议。”
枢机卿的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我只是来取走遗落的圣典, 无意打扰你们的会议。”古斯塔夫教皇将桌子上的书拿起来,向着枢机卿们颔首:“各位枢机卿阁下尽可以继续讨论决议,不必在意我。”
那位枢机卿拍案而起,因教皇的愈发难以掌控而口不择言:
“古斯塔夫,主神不鼓励逃避失败的怯懦行为!”
“哈?”
古斯塔夫教皇背对着枢机卿们,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他拿着圣典转过身来,斑驳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唇角冰冷的笑容显得异常古怪。
“先生们,我刚从理查德的殡葬弥撒上回来。就在几分钟前,他躺在棺椁里,我把圣典压在他的手中,为他做安息祈祷。”
在古斯塔夫仿佛要把人刺穿的视线中,枢机卿们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
“需要我为各位阁下描述我那位教子的遗容吗?”
古斯塔夫教皇的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脑袋是用碎片勉强拼凑起来的;
“我甚至无法辨别他的眼睛与额头,连圣水都无处抛洒,只能匆促做完弥撒仪式。
“如果不是各位的教唆,我会用尽毕生为我的教子铺路,让他安稳无恙地登上那把宝座,再心甘情愿地将权利让渡给教廷。
“而现在,我的好先生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烛芯发出噼剥的响声,会议室里几乎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教廷人尽皆知,古斯塔夫教皇对这位皇储殿下堪称尽心尽力。不必说平日亲自带着他做弥撒与祈祷,就算是教廷最忙的时候,他也要挤出时间为他的教子做告解疏导。
古斯塔夫教皇亲手养大了理查德皇储,又亲手为他合上棺盖。
无论是出于中途夭折的计划,还是十几年的教父子情谊,古斯塔夫的怒火都算是情理之中。
良久,会议室里才有枢机卿开口打破了寂静:
“教皇冕下,我们能理解您的悲恸,但是……这是难免的牺牲,我们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失败,不是吗?”
古斯塔夫教皇冷笑一声:“当然,就像驴子不愿看见身上的缰绳,阁下。”
“教皇冕下,请注意您的措辞……”
古斯塔夫教皇抬起手,攥着圣典拍了拍,打断了枢机卿的啰嗦:
“那么,愿主神保佑诸位先生。我现在要为我的教子做祈祷,枢机卿先生们也无需再让执事去邀请我了。”
坐在右侧的枢机卿厉声说:“古斯塔夫冕下,这是事关帝国未来的重大会议!”
很快有枢机卿出言附和:“教皇冕下,会议讨论的问题答案尚且需要您来做决定,您怎么能擅离位置?”
古斯塔夫教皇嗤笑一声:
“我能做什么决定呢?我的意见无关紧要,只需凭借诸位阁下丰富的经验,必定能得出最完美的结论。”
他嘲弄的视线扫过那些布满皱纹的脸,讽刺地补充:
“就像昨晚的计划一样,完美极了。”
说完,古斯塔夫教皇拿着圣典,掀开门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昏暗的会议室。
圣城的主教堂有许多空间狭小的祈祷室,它们的装潢精美奢侈,但最多只能容纳一人跪坐在理石雕塑的神像前祈祷。
古斯塔夫教皇走进了他的专用祈祷室。
原本守卫在此的教堂执事们纷纷行礼,然后无声地退去。
教皇祈祷的时候不宜有人旁听,这是教堂内不成文的规矩。
关门的声音有些重。
古斯塔夫将手中的圣典随手放在神像前的桌案上,毫不顾忌形象地坐进椅子里,烦躁地搓了搓额头。
窗台处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轻笑。
古斯塔夫甚至不必睁眼就知道是谁:“从你来到圣城的那天起,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对吗,纱莉娅?”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安慰吗?”
“不,你绝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女人,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保持绝对自信。”
坐在窗台上的女人倚靠着红丝绒的帷幔,黑色的长袍混在影子里,垂得很低。
她的声音平静:“你的确养出了一只完美的傀儡。但是古斯塔夫,你忘记了吗?你自己的提线也掌握在别人手中。”
古斯塔夫的眼神很空茫,半晌才低声喃喃:“愚蠢至极。”
也不知他在骂谁:枢机卿,理查德,或者他自己。
纱弥意味不明地点头:“的确。”
深吸一口气,古斯塔夫打起精神:“纱莉娅,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你说过绝不会再踏入圣城的。”
“先毁约的一方是教廷。古斯塔夫,你们借着‘圣女’的名义赚了不少金镑吧?”
“塑造神像总是需要很多金币,就算工匠不要,雇佣工匠的人也会需要的。” 古斯塔夫教皇耸肩,换了个话题:“不过,纱莉娅, ‘黑蝶’会在圣城的夜晚重新振翅吗?”
纱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打算继续掠夺皇室的权利吗?”
教皇古斯塔夫的目光向上方游去,在描绘了壁画的墙壁上漫无目的地飘荡。
“我真的很希望能如当年那样昂扬地回答你:‘我必夺走皇冠上最昂贵的宝石,并将它镶嵌进我的权杖。’
“可是纱莉娅,我已经不再年轻。而帝国的伊丽莎白女皇,她的锋芒甚至要胜过当年的黛尔琳。”
纱弥转过视线:“你怕了?真少见。”
“不,我还不至于害怕那个小姑娘。”
古斯塔夫教皇疲惫地摇头:“我只是厌倦了,纱莉娅。没有人能在与时代的较量中常胜,时代只会循环往复地碾碎一切向前奔去,留下满地残破的尸体。”
他的哲学感慨得到了唯一听众的认可。
“黛尔琳曾说过类似的话:‘历史并不由任何统治者的行为主宰,它的前进方向早已注定,统治者只是做出顺应它指示的选择。’”
纱弥出神地望着理石雕刻的神像,忽而轻笑:“不过,她说出这话时只有十六岁。”
“很庆幸,我的对手是查尔克那个软蛋。”古斯塔夫也笑了,继而说:“虽然黛尔琳的女儿也同样棘手……嗯,纱莉娅,你该不会是专程为伊丽莎白女皇清除潜在威胁而来的吧?”
“留着你比除掉你有用得多,古斯塔夫。至少你还有脑子,而非纯粹的提线木偶。”
“我真高兴听到这话。不过我得提醒你——我绝不会出席女皇陛下的加冕仪式,就算你用匕首逼着我,也一样行不通。”
皇帝的加冕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必须由教皇亲自为新帝戴上皇冠,寓意教廷承认皇帝的权威,主神将庇佑皇室统治下的帝国。
在宗教盛行的国度,加冕仪式的重要性甚至超过皇帝本身。
纱弥轻声说:“没关系,女皇陛下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是的,我毫不怀疑这件事。”古斯塔夫叹息:“伦纳斯家的年轻女人总能做出惊世骇俗的疯狂事情。”
纱弥挑眉:“多谢你的赞美。”
古斯塔夫教皇笑着摇头:“真可怕。”
阿蒂克皇宫。
伊丽莎白皇女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苏娜,顺便为自己倒了杯玫瑰红茶。
“皇帝加冕仪式流程计划书……”苏娜快速浏览了一遍文件的内容,微微皱眉:“一定要按照这个流程来吗?”
伊丽莎白皇女喝了一口红茶:“加冕仪式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相当于向全帝国宣告新帝登基。”
塞丽尔达公主拿过茶壶,给自己和苏娜各倒了一杯。
上一篇:恶毒妖精偏要做万人迷
下一篇:万人嫌皇子回现代直播团宠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