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个小姑娘的眼神愈发鄙夷起来。
暗道以后绝不能嫁给对外唯唯诺诺的男人,越是这样的人才越会窝里横呢。
方才被反驳的那位大娘显然对少年的话很是不以为然,一脸“我是过来人我比你懂”的表情,连连摇头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太天真了,生活哪里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容易啊。”
“夫妻总是原配的好,半路夫妻那矛盾可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要是再不找男人那就更难过了,女人家再怎么能干也还是得找个男人依靠才行,不然那心里得多苦啊?再说了,家里家外那重活儿谁来干?旁人欺负上门又该怎么办?”
这话立时就引得一片赞同声。
又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妇人说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闹什么和离呢?下堂妇多丢人啊?自个儿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连带着自个儿的孩子和娘家都得遭人闲话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话王熙凤可就不乐意了。
当即柳眉倒竖,冷笑道:“可不巧,姑奶奶我才刚和离没多少功夫呢,我竟不知丢了谁的人了?来来来,你倒是来戳戳姑奶奶的脊梁骨呢?”众人一阵愕然,刚有人想张嘴要说点什么,突然想起来自个儿还正要求着人家做工呢,顿时那嘴巴都闭死了不敢吭声了。
虽说神情还是满满的不赞同,甚至不少人妇人的眼睛里都染上了浓浓的鄙夷之色。
而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瘦小女人却是忽的眼睛亮了亮,看着王熙凤骄傲恣意的模样不禁陷入了沉思。
早已忍无可忍的林黛玉扫了眼面前的那群妇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皇上身为女人最是理解女人的苦楚,故而才一上位就铆足了劲儿为女人打算,结果可好,武器都塞进你们手里了你们偏还不知道用。”
“自个儿不知道用也就罢了,还死活拦着不肯叫别人用……若知晓你们的做派,皇上保不准儿都要后悔了!愣是顶着大臣们的压力给你们送武器保护自个儿保护孩子,谁曾想你们竟是烂泥扶不上墙!”
薛宝钗也很是不解,“方才提起新增的律例时大伙儿不是都还挺乐呵挺振奋的?怎的事到临头却抛开不肯用了?”
妇人们面面相觑,一阵嗫嚅。
知晓有这么个对自己好的律法自是高兴的,可也仅限于高兴罢了。
没有人能解释出个所以然来,但已然看出症结所在的林黛玉却不免感到一阵无力,脸色变了又变,几次都险些忍不住要当场发作了,愈发坚定了自己方才冒出来的念头。
暂且抛开这个令人暴躁而又无力的问题不提,林黛玉的目光落在了当事人的身上,“解决的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方才那位公子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眼下只看你自个儿如何选择。”
“你若不愿便罢,只做好带着孩子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的准备就是。你若愿意和离,我立即便派人送你前往顺天府。”
王熙凤也忍不住劝道:“你也别听那些个自以为很懂其实屁事儿不懂的婆子胡说八道,只问问自个儿,如今的日子你过得高兴不高兴,这个男人你满意不满意。”
“若是不高兴不满意,那就果断些一脚将他踢开了事,没有男人的日子也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可怕。相反,离了个好事儿没有专门给找麻烦甚至带来痛苦的男人,小日子过得可别提多快活了。”
“我才带着我家闺女单独出来过就已经后悔了,后悔没早些将那狗男人蹬了,如今真真是处处顺心天天乐乐呵呵的,今儿一早照照镜子我都还觉着自个儿变年轻了呢。”
听见这话,探春煞有其事地瞅了瞅她的脸,笑道:“凤姐姐也不过才二十多岁,本就年轻着呢,不过看起来整个人精神气儿都不同了倒是真的。”
“瞧着比过去更柔和了些,愈发像个小姑娘了。”惜春一脸认真地说道。
迎春站在姐妹中间没吭声,不过那神色显然也是极其赞同的。
本有些气不顺的王熙凤立时就被小姑娘们的话给逗乐了,爽朗的笑声中透露出来的开怀松快是如此显而易见。
可见,她方才的话是半点儿不曾糊弄人。
几人如此明晃晃地劝离实在叫人心生恼恨,就见那个男人鼻子都给气歪了,眼神甚是凶恶。
倘若不是被侍卫们死死钳着,倘若不是看出来她们几个出身富贵不好招惹,他怕是早就要破口大骂甚至以暴治人了。
“我要和离!”正气得咬牙切齿的男人突然愣住了,转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满脸伤痕的女人,“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我要和离!再说一百遍也还是这句话,我要跟你和离!”
女人瘦小的身躯蓦地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尚且还能睁开的那只眼睛里满是坚定决绝的光芒,“那小哥说的没错,总之再怎么着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我有手有脚人勤快能吃苦,小宝也听话懂事会帮忙干活儿,没有你这个烂货拖累,咱们娘儿俩的日子指定能过得红红火火,那我还死扒着你图什么?图你会打人?图你爱吃酒?还是图你会扯后腿祸祸家底儿?”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非得给自个儿找罪受!和离!现在就去和离!”
几个小姑娘顿时就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可还不待高兴呢,就看见那男人似是疯了般发起狂来。
“好你个贱货!老子就知道你生出外心了,这不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是不是他?”竟是看向了边上的那位书生。
蓝衣书生一脸懵逼,“我并非京城人士,才刚来不两日的功夫罢了,与这位大姐素不相识……”
可那男人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咬牙切齿道:“合着是在这儿等着老子呢?老子今儿非得打死你们这对奸夫□□不可!”
一时疏忽之下,侍卫们还真被他突然之间的暴起给挣脱开了。
竟是率先就直奔他媳妇而去,人还没到跟前呢,那沙包大的铁拳就已经挥舞了起来。
“快拦住他!”林黛玉惊慌大喝。
反应最快的一个侍卫上前就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将人踹飞出去三丈远。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男人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侍卫们怕他再凶性大发伤到人,忙不迭上前将他重新钳住。
站起身的瞬间,就看见他下半张脸一片血糊淋喇的,也不知究竟是鼻子磕着了还是嘴碰坏了,总之疼得是一阵吸气嗷嗷儿叫唤。
王熙凤很是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打媳妇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还当你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呢,结果这么点伤就能给你疼得嗷嗷儿叫,可见骨子里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软蛋怂货。”
薛宝钗则一脸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又看看那女人脸上的伤,淡淡道:“真要是将这位大姐的伤全都还到他的身上,他怕是能当场疼哭了呢。”
“这人攻击性太强,将他捆起来罢。”林黛玉吩咐道:“你们亲自送这位大姐前往顺天府,待事情处理完后再回来复命。”
“记得告诉顺天府尹,定要秉公处理!”
侍卫们显然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当下带着那夫妻两个就走了。
直到远远儿的都看不见了人影,站在原地的那群妇人方才渐渐缓过神来。
“哎呦,怎么真就闹到官府去了?”
“你们可真是……哪有死命劝人两口子和离的?”
“那小妇人也是年轻不知道个轻重,被这么三言两语一撺掇就上头了,回头该有她后悔的。”
“就是说啊,咱们女人家谁还没挨过几下打了?偏她娇贵得很,这么点事儿就死活闹腾不肯罢休,传出去谁还敢要她?”
“她是学上了人家娇小姐的脾气,倒也不打量打量自个儿有没有娇小姐的命,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会儿她是痛快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
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就没什么好话。
王熙凤听着实在是心烦,扬声说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招工到此为止!”
这下子众人也顾不上那小妇人的事了,恨不得反手给自己的嘴巴子上来两下才好,怎么就忘了这档子事儿呢?
可惜,任凭她们如何后悔如何哀求,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了。
倒也不是真记恨上了她们,纯粹就是被搅得没了那份心情,实在烦得很。
再者说,今儿招的人其实也已经够多了,还得给后宫里的那些女人留些位子呢。
眼看挎着大刀的侍卫上来撵人,万般无奈悔恨的众人却也没了任何法子,只得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离去。
远远儿的都还能听见她们嘀嘀咕咕的声音呢。
有骂自个儿的,有骂旁人多事的,当然也有骂她们的。
“公子请留步。”
正欲离去的蓝衣书生愣了一下,转过身来问道:“姑娘是在喊小生?”
“正是。”林黛玉快走几步上前去,笑着说道:“方才多亏公子出言相助,否则那位大姐也未必能够如此果断……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鄙人殷晟见过姑娘。”说话间眼帘微微下垂,并不直视她的面容。
“原来是殷公子。”林黛玉还了一礼,边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问,“不知殷公子是何方人士?方才听公子说才刚开京城不过两日的功夫,可是为着恩科而来?”
“小生乃邯郸人士,此行正是为恩科而来。”
“果真如此?未想殷公子年纪轻轻竟已是位举人老爷了,失敬失敬。”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林黛玉也并未再拉着人家在这儿闲扯,寒暄两句过后便罢了。
前脚殷晟才走没几步,后脚王熙凤薛宝钗等人就围上前来。
“咱们长乐长公主这是芳心萌动了不成?”王熙凤冲着她挤眉弄眼,看了看那人高挑挺拔的背影,暗暗点头,“眼光倒是不错,我瞧着这人应是个不差的,方才那番话听着我便觉得舒心得很。”
薛宝钗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笑道:“看起来出身差了些,不过这般年轻就已高中举人,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只年纪似乎比林姐姐大了不少,也不知家中娶妻不曾。”探春皱了皱眉,说道:“且林姐姐如今贵为公主,门不当户不对的,只怕皇上和林姑父未必能够同意啊。”
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就被她们这一通给说得傻了眼。
一瞧她们几个无一例外全是一脸暧昧的表情,林黛玉顿时红了脸,啐道:“一个个满脑子都想什么呢?我不过是听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觉得较为稀奇,与寻常男子都大不相同,又见他一副书生打扮,就想着若刚好赶了巧倒也是个可用之人。”
虽说她如今年纪还小,但出于对她的期待和培养,很多事单若泱并未瞒着她。
是以她很清楚单若泱对于即将到来的恩科有多少期待,就等着这次机会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合适的人,好替换掉朝堂上那些早看不顺眼的酸儒呢。
方才一听殷晟的那番话,她就知晓这人是可以用的,身上并没有多少读书人那些酸了吧唧的臭毛病,很是合眼缘合心意。
“故而我才问了他的名字和籍贯,打算回头多注意些罢了,哪里就是你们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啐完王熙凤还不算,又瞪了几个小姐妹一眼,“她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你们做姑娘的倒也不害臊,羞也不羞。”
姐妹们早都熟得不能再熟了,羞什么羞?
听她这一解释个个那都是一脸夸张的惋惜哀叹之色,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不过却也没人再提殷晟。
毕竟两人之间身份差距太大,若林黛玉自个儿瞧上了便也罢,若她没这心思,她们却不好多说什么。
说得多了不免有撺掇之意,反倒不美。
嬉笑间,姐妹几人不免又提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到那些妇人的反应时仍显得十分气恼无奈。
林黛玉便也顺势说了自己的想法,谁想姐妹们非但没有笑她天真,反倒一脸敬仰之色,与此同时也各有深思,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模样。
显然,今日发生的事对于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姑娘们来说冲击力堪称巨大。
彼时,突然接到和离诉状的顺天府尹却是呆住了。
尤其在那些侍卫表明身份之后,愈发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懈怠。
圣旨才下来没过去几天功夫呢,眼下这头一桩案子必定备受上头关注,保不齐是要拎出来当作典型的,若有任何处置不妥之处,估摸着他这官帽子也甭想戴了。
思及此,顺天府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丁点儿不带拖拉的,愣是铆足了劲儿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了结果……
第70章
整件事其实并不难调查,那女人满脸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更何况当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许多人亲眼目睹了男人的暴行。
不过秉持着严谨的态度,顺天府尹还是命人又亲自前往男人家附近找左邻右舍仔细打听了一番具体情况。
男人名叫葛大柱,是乱岗村的村民,今年二十有二,父母健在下有一五岁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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