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若在过去,这位关系亲近的七皇弟能登基对她来说自是再好不过的,可如今……只要一想到他那偏执的模样,她这心里就止不住的犯怵。
也不知究竟是她想太多还是怎么着,反正面对单子玦时,她是愈发感到浑身不自在,莫名就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哪怕他的眼神再亲近,笑容再怎么温柔阳光,她也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凉黏腻,就好似被一条巨蟒缠在了身上。
她实在是不愿将这个弟弟往坏处去想,可种种感受和直觉却又叫她不得不多想。
万一呢?
这样一个对自己莫名偏执的人一旦登上皇位手握生杀大权,届时她又将会面临怎样的一个困境?
作为她的驸马,林如海能讨着什么好?哪怕是林黛玉都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
更甚至她都忍不住怀疑,以单子玦对她这样强烈的独占欲来看,将来她若有亲生孩子恐怕都不得不被迫骨肉分离。
她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时至如今,她已经打心底不希望单子玦成功上位了。
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出现任何难以挽回的意外。
不经意间,她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上午才跟薛宝钗说过的话。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至亲之人都是靠不住的,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谁的身上都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钱是如此,权亦是如此。
单若泱缓缓长舒一口气,闭上双眼倚在柔软的靠枕上,借此遮掩掉自己眼底深处的野望。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朦朦胧胧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或许是因那桩荒唐离谱的“杀夫案”,让她第一次清晰直观地看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不公、对于男子的偏袒。
或许是由那之后有意无意打听来的一些所谓坊间八卦,其中显现出来的一些现实更令她倍感愤怒窒息。
或许是薛家兄妹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对比。
也或许是奏折批阅多了、不断接触朝政从而滋生出来的野心。
……
总之,不可否认她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了。
但也仅限于蠢蠢欲动罢了。
夺嫡可不是那么好夺的,更遑论她还是个女儿身。
周景帝那么在意权势的一个人为何能放心将奏折交给她批阅?无非就是看中了她的女儿身。
这个世界可从来没有女人上位当皇帝的先例,哪怕曾出过那么两三个权倾朝野的太后,却终其一生也不过只是“垂帘听政”罢了,从未有人真正穿上过龙袍。
如今她想要上位?那毫不夸张,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哪有那么容易的。
单若泱不禁摇摇头,暂且将那繁杂纠结的思绪抛却不想。
……
荣国府到这一代已然是没落了下去,家中子孙就没一个能在朝中有个立足之地的,故而素来消息也传得极慢,往往都是后知后觉罢了。
只眼下满京城都传遍了三皇子的事儿,尤其那份不知打哪儿传出来的名单更叫人津津乐道,再怎么迟钝,荣国府也得到消息了。
顷刻间,整座府邸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盖因他们家的宝贝凤凰蛋贾宝玉竟也在那份名单之上!
甫一听见消息时谁也不相信,王夫人还在大骂,“哪个天杀的编这种谎话来编排我家宝玉?我家宝玉才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上哪儿能干那龌龊事去?真真是缺德冒烟了!”
贾母听着只连连点头,可冷不丁看见她宝贝孙子的脸上竟露出心虚的表情,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脸都跟着白了。
有心想要细问,可眼看旁边这么多人杵着……虽心底仍是不肯相信,但却已经莫名胆怯了,哪敢在人前问呢。
却在这时,贾政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手里不知打哪儿摸来的棍子劈头盖脸就朝着贾宝玉打了过去。
“老爷!”王夫人惊叫一声忙扑上前去阻拦,怒道:“老爷可是也在外头听见瞎话了?宝玉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倒是宁可相信外人胡乱编的瞎话,问都不问孩子一句就给孩子定了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闻言,贾政就冷笑起来,指着贾宝玉说道:“既然如此你亲自站出来说说看,你可曾与三皇子有何龌龊行径?”
贾宝玉这人是有不少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却并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他最惧怕的老子时。
听贾政这么问,理智上他知晓不能承认,但嘴巴却仿佛被缝死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反倒是愈发瑟缩起来,脸上显而易见的心虚害怕任是瞎子都能看出一二。
王夫人见状顿时也慌了,拉着他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你别怕,只要你说你没有,老爷必定不会再打你……你说啊!快说啊!”
“我……我……”贾宝玉又慌又怕,猛地眼眶都红了却也仍是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
“可曾看清了?我何曾冤枉了他?旁人何曾冤枉了他?他就是个不知羞耻的下流胚子!”
贾政满脸铁青,看他的眼神似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恨恨道:“当初果真就不该留你,早早掐死早早了事,也省得你脏了咱们荣国府的门楣,污了祖宗的一世清名!”
说着就要揍他。
哪想棍子还没落下去,那头却又传来一声尖叫,定睛一瞧,就见老太太已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众人大惊失色,忙都奔着贾母去了,哪个也再顾不上贾宝玉。
唯独王夫人这个亲娘还挂心着,见状赶忙就推着他往外跑,“快出去躲躲,否则你老子一会儿回过神来还是饶不得你,眼下唯一能救你的老太太也昏死了过去,你老子发起狠来真能活活打死你!”
她方才多瞧了一眼,老太太那模样可不像是装的,估摸着也是刺激狠了。
再者说,眼下这情况她还不好确定老太太心里对宝玉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宝玉留着家里实在太危险了,不管如何先躲几天再说罢。
想到这儿,她又一叠声嘱咐茗烟,“多取些银子带着,先去薛家瞧瞧,实在不行就带宝玉去客栈住几天,定下来之后你偷偷回来给我报个信儿。”
于是,趁着荣国府兵荒马乱之际,茗烟揣着几张银票就拽着他家主子溜了。
直到走出荣国府被寒风这么一吹,贾宝玉方才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中亦是一片茫然。
“咱们去哪儿?”
“方才二太太叫咱们去薛家瞧瞧。”
贾宝玉不语,只呆呆地跟着他朝薛家去。
然而就他母亲干的那些事儿,薛家不叫人将他乱棍打走就算不错了,哪里能收留他?
连大门都没踏进去一步就直接被门房撵走了,从头到尾也没能见着薛家任何一个主子。
贾宝玉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仍是呆呆的,茗烟却是气得直骂娘。
“想当初他们一家都住在咱们府上,愣是住了两年多呢!如今二爷不过想来借宿两天都不肯,门槛儿可真够高的,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过是个小小商户,倒是抖擞得很,待我回头禀明二太太,好叫这些个狼心狗肺的知道知道厉害,这京城里头的商户连个屁都算不上!”
“二爷您也别着急,我这就带您去找客栈,虽比不得家里……”
“我要去找林妹妹。”贾宝玉突然开口说道。
茗烟愣了愣,“可是林姑娘如今都住在公主府啊,咱们未必能进去。”
“公主是个好人,不会阻拦我与林妹妹相见的。”
于是乎,主仆二人就愉快地奔着公主府去了。
第36章
“姑娘可曾下课?”得到肯定的答复,单若泱就吩咐道:“叫姑娘过来一趟。”
不消片刻,小姑娘活泼的身影便出现了。
“公主?”
单若泱招招手叫她坐到身边来,“今儿发生了一件事,跟你外祖母家那位凤凰蛋表哥有些关系。”
林黛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可随着公主的叙述,她整个人都懵了。
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半晌没有个言语。
可怜的孩子,多美好的初恋就毁在了这样一个货色的身上。
“来,喝口茶缓缓神。”单若泱倒了杯茶塞进她的手里,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你与他们家的关系摆在这儿,日后总也少不得要有些往来,有些事儿早点知道也好早早想明白,早做打算。”
林黛玉颤抖着双手捧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忽而想起来,“所以上回咱们碰见他和皇子……”
当时她还纳罕,那两人之间的身份年龄差距那样大,怎么还能交好到能够一同去酒楼吃饭的地步了。
却原来竟是这样一种“交好”。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便难以抑制地泛起一股恶心,红着双眼呢喃不解,“可他向来不是都喜欢姐姐妹妹吗?怎么会跟男子又混到一处去了?”
听闻这话,单若泱也就呵呵了。
贾宝玉仿佛有一句名言——女孩儿是水做的,我见了女孩儿便觉清爽,男人是泥做的,我见了便觉污浊。
具体原话她是记不清了,大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可实际上呢,上了年纪长得不好看的女人他觉得清爽了吗?他厌恶得很。
反之,生得俊俏的男人他又觉得污浊了吗?一样是黏黏糊糊亲亲热热,就譬如那个秦钟。
所以说,他哪里是喜欢姐姐妹妹啊,他分明是只喜欢好看的皮囊,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思及此,单若泱的眼里就不禁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她对别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并没有任何意见,但她实在恶心这种同时在多个男男女女中左右逢源之人。
现在回想起那日巧遇的情形她都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贾宝玉究竟是怎么做到那样的?
跟皇子一个马车上下来,看见林黛玉还能欢喜地凑上来妹妹长妹妹短,全无丝毫心虚不自在,整个若无其事。
单若泱也并不觉得以贾宝玉那种性格能够伪装得那么完美,那这就更神奇了不是?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有丫头来报,“荣国府那个贾宝玉在门口,说是想见见姑娘。”
“……”
这个时候他还敢跑来找林黛玉?
难不成是妄图狡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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