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公主以偏概全了,父亲才不是这样的。”哭得直抽抽的小姑娘还不忘嘟囔着反驳了一嘴。
就算是,他也不敢啊。
当了驸马还想纳小妾?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呗。
单若泱轻笑一声,没跟小姑娘争论这个问题,只道:“再哭下去眼睛就该肿了,回头等你父亲回来还不得心疼死?他捧在掌心里百般娇宠的姑娘竟为着那么个不知所谓的小子哭哭啼啼,老父亲的心可是要碎咯。”
“公主笑话我。”林黛玉轻哼一声,不好意思地埋头在她胸口蹭了蹭,那点伤心倒是散去了不少。
她还有将她视若珍宝的父亲呢,还有既像闺中密友又像母亲的公主,那块不知所谓的顽石……谁稀罕。
……
王夫人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好端端出去的宝贝儿子再回来时就全然变了副模样。
白惨惨的脸色,直愣愣的眼神,不言不语无知无觉,整个痴痴傻傻的仿佛丢了魂儿一般。
“怎么会这样?”王夫人“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来,抓着茗烟便是一通追问。
茗烟脸上挨了一下疼得直吸气,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原委快速倒了出来。
听罢之后王夫人简直要气疯了,当着众人的面便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作死的小娼妇,没心肝啊!平日宝玉待她如珠如宝,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男孩子家爱玩爱闹些怎么了?谁家爷们儿还没几个相好的?也值当她如此斤斤计较?果真我就不曾看错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好拈酸吃醋霸道善妒,哪里是块能做媳妇的料子?合该她嫁不出去!”
“敢将我的宝玉祸祸成这般模样,我做鬼也饶不了她!”骂完便又“嗷”一嗓子哭嚎着扑到她宝贝儿子的身上,“我可怜的宝玉啊……”
站在一旁的王熙凤听着是当真无语极了。
这会儿嘴上说得痛快,年轻时怎么还能死活把持着后院不肯叫丫头近她男人的身呢?
便哪怕是到如今这把岁数了都还见不得她男人去姨娘房里呢,书房里伺候的丫头都恨不得捡那最丑的来。
自己做着一套,轮到旁人时就变了一套说辞?
她儿子能做,人家小姑娘怎么就不能不要他了?
怎么着是她儿子格外香一些?
真真是脸大如盆。
“姑妈可少说两句罢,人家林妹妹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姑父和那位长公主您得罪得起哪个啊。”转头又对着屋子里的一众丫头厉声说道:“我是知晓你们这些人惯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什么人能说道什么人不能说道好歹自个儿心里有点数,别哪天丢了自个儿那条小命都不知是怎么丢的。”
众人不约而同就回想起了那位大婚之日,他们家老太太可是顶着个鲜红巴掌印回来的。
一时心头一凛,对那位未曾谋面的长公主是打心眼儿里的畏惧,纷纷低下头死死抿紧了嘴,生怕露出一条缝儿似的。
便连哭嚎不止的王夫人,那声音也倏地顿了一顿,再接着哭时莫名都弱了几分。
躺在床上的贾宝玉却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只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房梁瞧,整个人就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般毫无生机。
太医来一瞧这状况也是愁得直挠头,“贵公子并无任何病症,恕在下学艺不精无能为力,若是可以……贵府不若再将上回那僧道找来瞧瞧罢。”
说罢人就走了,连个方子都未曾留下。
王夫人哭得不能自已,一面忙打发人四处去寻那一僧一道。
然而连着好几天也未能寻到那两人的一片衣角,贾宝玉的状况也丝毫不见好转,整个荣国府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
这日清早王夫人才起床正拿鸡蛋敷自个儿那双肿胀的双眼呢,就听见外头王熙凤寻来了。
“一大早有什么事儿?”
哪想王熙凤张嘴就道:“省亲别院的银子不够使了。”
王夫人一听之下惊得连鸡蛋都掉了,“怎么又不够了?不是前两日才拿了十万给你?前前后后都几十万搭进去了,这才建到哪儿?你这是盖园子呢还是吃钱呢?”
自然是吃钱了,不吃不是人啊。
王熙凤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叫苦连天,“那十万两不过买了些石料就没了。姑妈是有所不知,眼下宫里那些娘娘的家里都在着急忙慌地抢工呢,那些商人索性也就开始坐地起价,往日里一千两的东西如今能卖到千两去,这都还不止呢。”
“若遇上那等珍贵稀缺的材料他们嘴里可是没个价的,只看咱们这些人,哪个出得多就归哪个……姑妈一再吩咐说这省亲别院关乎着娘娘的尊严和咱们家的颜面,必须得好好盖,绝不能落后于旁人,那我和琏二也不敢怠慢啊,狠是抢了些顶好的材料呢。”
“只是如此一来预算便自然远远超出了,也实在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刚好就这么多家赶上一起了呢。”
说到这儿,王熙凤叹了口气,看着王夫人那铁青扭曲的脸还佯装关切道:“姑妈手里的银钱可是不够了?要不……要不咱们也别铆足了劲儿跟人攀比了?毕竟如今咱们家也确实大不如从前,凡事尽了力便罢,实在也强求不得,想来娘娘也是能够体谅的。”
“不成!”王夫人不作犹豫便一口否决了,“旁人家都极尽豪奢,咱们家若是拿不出手面子上怎么挂得住?娘娘在宫里也要被人耻笑一辈子的,没准儿连皇上都会因此而对娘娘心生不满。”
“娘娘的前程就是咱们一家子的指望,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又问:“公中库房里的那些物件呢?都卖完了不成?”
“能出手的都出手了,余下也不过是些笨重的东西。”
王夫人不解,“都卖了怎的还如此缺银子?”
“这……旁人许是不知,姑妈却怎么也糊涂了?那库房里哪还有多少好东西啊,都是些普普通通不值几个钱的。”
此言一出,王夫人这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避开了王熙凤的目光。
公中库房的好东西早就被她和老太太搬进自个儿的私库了,余下的那些的确是卖不着几个钱。
这下可怎么办?她手里已经没有现银了,难不成要开她的私库?
一想到这她便觉肉疼,满心的不情愿,挣扎道:“薛家那边你可曾去过?便是舍不得五十万,一二十万总不叫什么事儿吧?”
“嘶……”王熙凤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她只知这姐妹俩是因银钱一事闹翻了,却是到这会儿才知道,她这好姑妈竟一开口就跟人要五十万?
狮子大开口也不敢这样的啊!
原还想着自己这段时日是不是胃口太大了些,别到时候捅出篓子不好交代,可如今这么一比着她才真真是自愧不如。
要么说她连嫁妆都搭进去了,她的好姑妈却捞了个盆满钵满呢。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熙凤愉快地表示又学到了,面露为难道:“怎么不曾去过呢?可他们家那是连门都不让踏进去,恐怕当真是气狠了。”
“竟是这般?”王夫人心里恼火,又试探着问了一嘴,“你去他们家时可曾发现有何异常?”
王熙凤压根儿就没去过,哪里能知道这?
不过她也是个扯谎不带眨眼的,当下正儿八经地“回忆”一番后就摇摇头,“不曾。”
王夫人眉头一皱,看了眼周瑞家的。
“姑妈,你看这银子……”
“银子银子,你是讨债鬼不成?”王夫人很暴躁,但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只得叫周瑞家的去开私库取了几件东西出来。
末了还不忘一脸肉疼地叮嘱,“我手里也不宽裕,你们两口子省着些用。”
“那东西买次一些?”
“不成!”王夫人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还是别省了,这也不是该省钱的地儿。赶紧走,别叫我瞧着。”瞧着就心疼肝儿疼浑身疼,真就被剜了肉似的。
王熙凤笑盈盈地应了声抬脚就走,腰肢都扭出花儿来了。
身后,王夫人却是捂着胸口没精打采。
“薛家那边怎么回事?这几日我只顾着宝玉了也未曾问过,冷不丁算算仿佛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个结果?方才凤丫头还说不曾瞧见什么,那些混账该不是拿了银子不办事儿吧?”
周瑞家的也挠头呢,“是奇怪,一会儿我打发我女婿去找找那些人。”
“赶紧的,再这么耽搁下去我那点儿私库都要被掏空了。”说着心口又开始疼了,忍不住怨道:“还说什么亲姐妹呢,真摊上事儿了连手都不肯搭一把,没心肝的……既是如此就别怪我也不念姐妹情份了。”
“跟你女婿说一声,叫那些人别留手,给我使出点狠劲儿来,夜里往她们娘儿俩的房里溜达溜达……就不信吓破了胆子还不知道回来求我。”
“行了,你赶紧去罢,我看看宝玉去。”
彼时,王熙凤回忆着方才王夫人的表现也正跟平儿嘀咕呢,“我那好姑妈指定又在背地里使坏呢,也不知她究竟是干了什么,那可是她嫡亲的妹子。”
“叫人去薛家那边打听打听看,我倒真好奇。”说着指指后头丫头们手里抱的东西,“怎么做不用我再叮嘱你吧?不过这回咱们多抽些,要……四成!”
平儿大惊,“那太多了吧?容易坏事儿的。”
“怕什么?咱们一家子出来的,我姑妈那般能耐,我怎么能给王家女人抹黑呢?”王熙凤哼笑,暗暗盘算了一下这些日子吃下去的银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
被坑进去的嫁妆已经折算回来了,不过二房偷走的属于大房的东西还差着远呢,得再加把劲儿才行。
要论捞钱,他们两口子……
“琏二呢?”王熙凤猛然想起来,“这几日是不是没怎么见着他的人影?怎么着这是忙得头掉了死外边儿了?”
平儿的神色忽然变得不大自然,目光躲躲闪闪的也不敢看她。
这么多年的主仆,王熙凤还能不了解她?
当即便沉下脸来,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想帮他瞒着我?合着这是滚到一个被窝儿就不认识我只向着他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平儿气红了眼眶,拿帕子捂了脸哭道:“当初我不肯跟他,是你再劝我,等我跟了他,见天儿看我不顺眼的也是你。早知如此你便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能点头,省得夹在你们两个中间左右做不得人。”
顿了一下,接着闷声道:“昨儿半夜里他倒是醉醺醺的回来了,不过我闻着他身上还有脂粉味儿,问他他也只跟我打哈哈说是跟隔壁那父子俩吃酒罢了,再追问狠了就嫌我识不清身份管得宽了。”
“我能怎么着?还没影的事儿我敢跟你说吗?回头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又该回过头来怨我搬弄是非了。”越说,这声音便也愈发像是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她如今是真后悔了。
原本她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是一等一的心腹,既得主子信任,在外行走也风光得很。
可跟了贾琏之后呢?不清不楚没名没分不说,连王熙凤也时常待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纵然信任不减,可到底也不似过去了,中间夹着个男人总归是别扭。
王熙凤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自在地骂了句,“说你两句你能顶回来七八句,愈发能耐了。”心里头堵着一口气不知往哪儿出才好。
平儿无辜,她也是万般无奈,否则哪个女人能乐意将旁人塞进自家男人的被窝?
她们主仆俩谁也没错,那错的是谁呢?自然是贾琏那个王八蛋!
见着个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一天天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拽,他不嫌恶心她还嫌膈应呢。
只可惜狠心搭进去一个平儿也没点屁用,新鲜两天便罢了,那就是个永远不知足的,外头挑粪的媳妇都比家里正经的女人香。
眼下她忙里忙外往自个儿的小家倒腾东西,那王八犊子倒好,竟拿着银子快活去了!
王熙凤气得肺都快炸了,索性脚下一转,“去东府!”粉面含煞杀气腾腾,活像是提刀要砍人去的。
东府门房谁也不敢拦她,一个慌神就被她闯了进去。
远远儿的就听见一阵靡靡之音,再走近些一瞧,就看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弹琴唱曲儿,贾珍贾蓉父子俩一脸沉醉,手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送。
大冷天的,父子俩身边却都各坐着几个衣着清凉的姑娘,姑娘们娇笑着往两人身上黏糊,那父子俩虽乐呵呵的,但一双眼睛却大多黏糊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女子身上。
那女子着装虽并不很清凉,但那腰带却松松垮垮的,衣襟也微微敞开略显凌乱,整个人好似没骨头般倚在贾蓉的身上,时不时翘着兰花指拈起酒杯轻啄一口,端是媚眼如丝风流娇媚。
只叫人啧啧称奇的是,她自个儿都主动倚在贾蓉身上了,却不许人家搂着她,时不时贾珍被她勾得耐不住想伸手摸一把小手儿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拍开了。
“敢碰姑奶奶?仔细姑奶奶我剁了你的手。”话虽如此说,但那含笑娇嗔的模样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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