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主 第70章

作者:恰似故人来 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BG同人

  “公主不怕了?既是严刑拷打,指定少不了皮开肉绽的,没准儿眼下已是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公主可别被吓哭啊。”那一抹关心却藏在了这戏谑之下。

  “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也就是嘴上能跟本宫逞逞能,还不定谁被吓哭呢。”单若泱嗤笑着白了她一眼,转而正色道:“走罢,见识见识也好,总归是要适应的。”

  公主府内并未特意设立什么牢房,不过只是临时找了间偏僻的屋子用罢了,刑具什么的更是不知打哪儿来的。

  单若泱没过问,原还以为顶多也不过只是些皮鞭啊烙铁之类的东西,却哪想一踏进屋子就被那琳琅满目的刑具给吓了一跳。

  小小一间房里,墙上、地上都是凌乱的刑具,各色各样千奇百怪的,大多见都未曾见过,就更叫不出名儿来了,不过仅看着就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可怖席卷全身。

  敏锐的观察力更让她无法忽视,其中不少刑具上已经被殷红的血色浸染了,甚至在滴答滴答往地上滴血。

  原本干净华贵的地板上此刻却脏污不堪,飞溅的血迹令人头皮发麻,打从进门开始就疯狂往鼻子里钻的血腥味更浓郁到令人作呕。

  仅不过如此,单若泱的脸就已经变成了惨白一片,腹内仿若翻江倒海般难受至极,只能死死咬紧了牙关,以防不慎当场吐了出来。

  就在这间屋子最里面的角落,一个人影正蜷缩成一团。

  破破烂烂的衣裳几乎已经不足以蔽体,不难看出里面皮开肉绽的惨状,还有一些似乎是新鲜的伤口,正不断流出粘稠的血液。

  许是听见了动静,瞧着已然没了大半条命的人艰难地抬起头来,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双眼里迸发出来的光芒竟是如此强烈。

  “公主!”路嬷嬷拼了命地朝她爬过来,似是意图抱住她的双腿,却不想还未等近身便被一旁的太监猛地飞出去一脚。

  “放肆!”

  “公主!”路嬷嬷吃痛忍不住又蜷缩了身子,却还是死死盯着她,哭道:“奴婢知道错了,求公主看在奴婢伺候您二十年的份儿上饶奴婢一命吧!”

  单若泱冷眼看着她,不曾搭理,只对着旁边的太监说道:“将供词拿来给本宫看看。”

  小太监立即将之双手奉上,“奴才再三审问过了,这里便已是全部。”

  三张纸的供词,密密麻麻全是字。

  大致一眼扫过去,单若泱就不禁冷笑起来,“李贵妃?”

  路嬷嬷哭道:“是,都是武安侯府抓了奴婢的家人要挟,奴婢万不得已才会那般苛待羞辱公主,奴婢不是自愿的啊!”

  单若泱不予理会,神情依旧淡漠。

  然而等看到最后一页时,脸色却忽的冷了下来。

  “当年陷害定国公的那几封信是你父亲放进书房的?还有本宫的母妃……竟不是自尽而亡?”

  “不,不是的……没有,奴婢不知道……”路嬷嬷只一叠声的否定,却是磕磕巴巴好半晌也未能解释出个所以然来,神情更是慌乱至极,压根儿就不敢正眼瞧人。

  “不是?没有?不知道?”单若泱怒极反笑,“你方才还说是武安侯府抓住了你的家人威胁你,那你倒是说说看,当年的定国公府连一只会喘气的狗都死得透透的,缘何你们一家却到了武安侯府手里?”

  “这是你亲自画押的供词,你还想狡辩不成!”

  自知难以辩驳,极度的惊慌之中路嬷嬷只得绞尽脑汁求生,忽而眼睛一亮,大喊道:“奴婢可以出面指认李贵妃和武安侯府,只求公主饶奴婢一命!”

  “饶你一命?本宫今日若是饶了你这条狗命,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定国公全族?又如何对不起本宫那无辜被害的母妃?”

  “你放心,不用等很久,李贵妃和武安侯府那一群人以及你心心念念的至亲,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会下去陪你。”

  “来人,将这个狼心狗肺的叛徒吊死在这房梁之上!”

  单若泱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满脸仓惶灰败的路嬷嬷,一字一句恨恨道:“本宫要亲眼看着你百般痛苦挣扎而死,一如当年你对本宫的母妃所做那般!”

第43章

  此前单若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自下令将一个人折磨到面目全非,而后再将其杀死。

  亲眼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的面前终结,那种冲击无疑是极其巨大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被活生生吊死的人。

  挣扎、失禁、眼珠暴起充血……甚至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舌头竟可以伸出来这样长。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唇齿之间都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无数次想要拔腿落荒而逃。

  但最终她还是脚下生根一般,硬生生扎在了原地,强行逼迫自己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切,甚至由始至终都未曾眨一下眼。

  她怕这一眨,便再也没有勇气睁开了。

  “回公主,已经没气儿了。”

  许久,她听到太监这样回复。

  这才缓缓将视线下移,看着已经被放在地上、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路嬷嬷,红唇轻启,冷漠道:“扔去乱葬岗。这辈子作恶这样多,临到头好叫那些饥肠辘辘的野狗野狼饱餐一顿苟活一阵,勉强也算是给她自己积点德了。”

  那太监闻言却毫不见异样,反倒笑着奉承道:“公主真真是菩萨心肠。”

  “……”若非知晓他没那胆子,单若泱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了。

  再一看屋内其他几个太监,那神情却也都大差不差,竟丝毫不觉她这样令人死无全尸的行为有何不妥,全然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单若泱沉默了。

  第一次无比清晰直观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当真是不同的。

  踏出这间变得阴森可怖的房子,外面月色很美,空气中都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清甜香气。

  二人面面相觑,将对方那一脸惨白似纸的模样尽收眼底。

  “得,看来咱们是谁也别笑谁了。”单若泱故作轻松地翘了翘嘴角。

  萧南妤轻哼一声,咕哝道:“我要回去歇着了,今日的晚饭省了。”

  别说吃不下晚饭了,才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单若泱就忍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吐得胃里再没什么东西能吐出来了,都还在止不住的犯恶心。

  白惨惨的脸色更是没眼看。

  风铃心疼得不行,一面麻利地端来茶水漱口,一面不禁嗔怪道:“公主何必亲自看这一趟呢?有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就是了。”

  “不逼自己一把,本宫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认清现实。”

  单若泱不由苦笑,“他们说的没有错,这种情况之下本宫若还狠不下心来只一味稀里糊涂心慈手软,莫说成什么事儿了,早晚将自己连带所有人都带进沟里去……还折腾什么啊,不如早早回家卖红薯。”

  “卖红薯?”风铃一脸疑惑,“红薯是个什么东西?”

  单若泱愣了一下,随即将这条信息暗暗记在心里。

  “随口一说罢了。本宫怕是将胆汁给吐出来了,嘴里还是苦得很,去拿一碟子蜜饯过来罢。”

  这么一说,风铃果真就再顾不上什么了,赶忙放下杯子就出了门去。

  含了两颗蜜饯勉强压下那一嘴的苦味儿后,单若泱草草沐浴梳洗一番便彻底瘫在了床上。

  等林如海回来时就看见她眉头紧锁满脸苍白,睡得极其不安稳的模样,一时心生担忧。

  “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叫太医来瞧过不曾?”走到门外,他便抓着风铃一连串追问。

  风铃想了想,只含糊回复说是因为亲自处置了路嬷嬷,关于供词那一部分她却不曾说出具体。

  知晓不是病了,林如海也就稍稍安心下来,又问:“公主可是不曾用晚饭?”

  “不曾,狠狠吐了一场,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压根儿没胃口。”

  “竟这样严重?叫厨房熬一碗清粥罢,再备几样清爽的小菜,要素净些,别见荤了……再弄些安神汤备着,至少这几日内都别忽略了。”

  嘱咐完一切自己能够想到的,林如海便去隔壁房里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又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内。

  谁想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呢,床上的人就睁开了双眼。

  “可是我吵着公主了?”林如海有些懊恼。

  单若泱摇了摇头,“本就睡不安稳。”

  “公主不必将自己逼得如此狠,慢慢来。”林如海叹了口气,建议道:“若公主实在心中难安,不如我陪公主去寺庙上柱香?”

  “我有什么好不安的?还犯得着去寺庙?”单若泱冷笑起来,“就凭她做的那些事,她根本就是死有余辜,本宫杀了她只会觉得痛快,何来于心不安?”

  呕吐也好睡不安稳也罢,不过都只是因为那从未见过的血腥场景罢了,从来就不是因为杀了路嬷嬷而感到什么痛苦不安。

  真要说痛苦……大抵也就是她心里头很清楚,今日她杀掉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路嬷嬷,还有曾经的自己。

  林如海也知晓,这是她必须经历的一个蜕变过程,实在也无法多劝什么,只得尽所能给予她支持和照顾罢了。

  “公主饿了不曾?厨房里温着清粥,公主稍稍垫垫肚子?”

  “也好,叫端上来罢。”

  刚好林如海也还未曾吃过,索性便与她一道儿吃了些清粥小菜。

  一碗熬得很是粘稠软糯的粥下肚,空荡荡的胃里瞬间就舒服了许多。

  单若泱放下碗筷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不禁喟叹一声,忽而轻声说道:“明日悄悄传点流言出去……”

  朝堂之上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傻子,眼下武安侯吃空饷一事必然会引起诸多揣测,私下里打发人带带节奏,便不难与定国公一案联系上。

  大臣们纵然不能真正做出点什么,甚至都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议论,但只要将这份怀疑深深烙在心底就够了。

  一旦心里头对这个帝王已经产生了质疑,自然而然就会逐渐失去敬畏之心,这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是致命的。

  而周景帝自个儿又做贼心虚,只怕也难免愈加疑心不安,还不定能干出点什么荒唐事儿呢,再想要如何君臣和睦上下齐心就难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民间百姓。

  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些年周景帝的日渐昏聩早已在百姓们的心里埋下了许多不满的种子,若再叫他们知晓定国公一案的真相……那可就热闹了。

  一个连打江山的最大功臣都容不下的帝王。

  一个为了掩在自己的罪行还胆敢恬不知耻陷害他人、滥杀无辜趁机排除异己并企图以此来糊弄全天下的帝王。

  这哪里还值得旁人尊敬拥护?

  说他是个昏君都还尚且算是夸奖他了,根本就是一个无耻小人。

  单若泱并不打算叫那个狗皇帝死得太痛快。

  她要从方方面面打击他的威信、名声和尊严,她要叫他声名狼藉、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撵下台,她要叫他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流言的传播速度是极其迅速的,甚至都无需自己太过费工夫刻意传播,便以一种令人惊悚的速度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就好似插上了翅膀一般。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文武百官之间乃至坊间百姓中就都已甚嚣尘上。

  乍然听闻之初,大部分人都是万分震惊且不敢置信的,可正所谓“人成虎”,原本没影儿的事都能传得有鼻子有眼,更何况这就是事实呢?

  一旦产生了怀疑,只会越往里扒越觉惊悚,当诸多疑点一一排列摆在眼前,便也由不得人再心存侥幸了。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内大街小巷都是关于定国公一案的议论声,所过之处随便听那么一耳朵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