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周景帝自己也是当过皇子的,虽说也没有几个兄弟跟他争,但他还是抓住一切机会在努力发展自身势力。
而在朝堂大臣看来,显然这种行为才是正常的,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子应该做的。
只要不曾对着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有什么谋害心思,仅仅只是与兄弟竞争是绝对被允许的,甚至是大臣们乐见其成的。
作为帝王,他可以适时出手打压一二,但要以此为由下狠手处置某个皇子那就太过了,必然会引起诸多非议。
道理周景帝都明白,但他还是极其愤怒,“可他胆敢觊觎朕的皇位!”
“父皇您扪心自问,有几位皇兄皇弟不觊觎呢?难不成您还想将所有儿子全都处置了啊?”单若泱趁机顺势给所有皇子都上了顿眼药。
周景帝顿时噎住了,他倒是想,只奈何不能罢了。
“恕儿臣直言,父皇若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六皇弟,非但不能起到杀鸡儆猴之效、打消其他皇兄皇弟的心思,相反,他们只会更小心更谨慎地去暗中发展,更迫不及待想要自己上位。”
“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明白,父皇对他们哪怕是一丁点儿觊觎的心思都是难以容忍的,倘若不能尽快自己上位,迟早要步上六皇弟的后尘被父皇下狠手处置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到那时父皇又当如何呢?”
周景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愈发漆黑如锅底,神色之中忌惮恐慌之色愈发明显,焦躁道:“那你叫朕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他们发展壮大不管,而后等着他们来推翻朕?”
单若泱对他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诧,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人,这么简单的事自己竟都没个主意?
眉头微蹙,单若泱犹豫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总归眼下他们的对手是彼此,父皇何不让他们去斗?”
周景帝顿时眼睛一亮,“狗咬狗一嘴毛!”他只需适时平衡他们的势力,便能稳坐钓鱼台静静看着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还是头回见称呼自己的亲儿子为狗的。
果真在一个一心向往长生的帝王眼里,儿子这种生物实在是碍眼得很。
不过如此一来她在中间搅风搅雨的任务就成功转移到了这个死老头儿的身上,更有利于她隐匿自身了。
单若泱不禁微微翘了翘嘴角,抬起头来又再次一脸愤怒道:“不过做皇子的有点蠢蠢欲动便也罢了,甄家这样的行为却实在不可饶恕!”
“儿臣还听驸马感慨过呢,只道父皇一直记着甄家老太太曾经那一口奶的情分,这些年对甄家可谓处处包容看重,如今他们竟胆敢背刺父皇,实在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有负圣恩!”
她这般说,周景帝仿佛也就选择性失忆,忘记了他处处包容看重甄家的真正缘由,显得极其理直气壮,丁点儿不见心虚的。
“况且……”单若泱弯腰捡起那道折子,看着里面的内容满脸嫌恶道:“手段虽上不得台面,但架不住甄家实力雄厚来势汹汹,再叫他们这样胡乱折腾下去,只怕朝堂之上不少人都要被拿下了,届时很难说是否会对父皇造成什么威胁。”
听到这儿,周景帝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狠厉起来。
还是那句话,最了解男人的永远是男人,所谓的美人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小觑的。
况且这世上大抵也没谁能比他更了解甄家在培养美人这方面的能耐了,连他这个坐拥后宫三千的都能满意,更遑论拿下那些大臣?
绝不能再放任甄家用这种手段去帮助那个逆子了。
当即,周景帝就下令将甄家给抄了,全族上下老小全部押解回京候审。
连由头都不必费心去找,当年林如海任职巡盐御史时呈上来的证据都还在呢,亮出来便足以将其抄家灭族。
单若泱适时就拍了个马屁,“父皇英明!胆敢背叛父皇,合该他们倒霉!”
因怕打草惊蛇,这条命令并未公之于众,是以这会儿单子润还全然不知自己即将损失最大的依仗,正忙着用他的美人计四处上蹿下跳呢。
“我总觉得皇上如今的状态愈发不对劲了。”回到府里,单若泱就迫不及待将周景帝那懵逼的反应说了出来,末了,若有所思道:“细细想来,最近这段时日他在处理公务之上似乎的确迟钝了不少,总觉着脑子不够用了似的。”
萧南妤愕然,立即表示,“我递个话去问问我爹。”
单若泱点点头,又忍不住咕哝道:“听说自打得了那几个瘦马之后,他吃仙丹吃得是愈发得劲儿了,跟糖豆儿似的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该不会真是吃仙丹吃傻了吧?”
这也的确不好说,鬼知道那些仙丹里头都是些什么成分?
夜里,丞相摸黑亲自到公主府走了一趟。
双方碰面这么一交流,很快便确定了周景帝的变化的确为真。
往常虽说人昏庸,但并非是不懂那些朝政大事,而是往往都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罢了。
所做出的决策或许令人瞠目结舌,但至少证明他那脑子还是挺清楚的,好歹还知道要为自己谋利不是。
可如今却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反应速度变慢了,很多并不算棘手的事到他那儿也能愣个老半天拿不出主意,往往都得是大臣们出马。
仿佛他的脑子里头塞满了浆糊似的,很难快速理清头绪,是真正变“昏”了。
短期之内这样迅速的变化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而导致的,十有八/九真是“仙丹”吃多了。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都还有些发懵。
“他……哪里还需要别人想法子去将他撵下台啊,自己都能将自己给玩儿完。”单若泱讥笑道。
丞相和林如海的反应却相对要复杂得多,毕竟他们是朝中大臣,曾经也亲身经历过那位还算英明的时候,如今面对这样的一个巨大的变化实在由不得不感慨万千。
“叫皇上不吃仙丹是不可能的。”丞相叹了口气,转而面色严肃道:“既是如此,公主就要更抓紧做好准备了,以如今皇上这样的变化来看,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他也撑不了太久了。”
若他死不了倒也还好,对单若泱来说其实是有利的,反正他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心甘情愿下台,可以给她更多的时间去壮大自身的实力。
可一旦他真将自己给玩儿死了那就有些大事不妙了,一个公主要想成功上位,怕是少不得要有足够的武力镇压。
至少目前来说,她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想到这儿,单若泱顿时也有了些紧迫感,咬牙道:“其实我已经锁定了几个目标,可以尝试以利诱之,不过此事还得劳烦丞相代为出面,目前来说还不是我暴露出来的好时机。”
虽说她对耿国忠那边抱有很大的期望,但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显然是极其不明智的。
只是奈何作为一个女子来说,对于军队她一时之间的确是无从下手……能够拉拢到丞相都是多亏萧南妤了,若不然谁又会搭理一个公主的异想天开呢。
如今眼看周景帝的情况愈发不好,她也不得不使出点不那么光明的小手段了。
没有人知晓丞相背后站着的是她,第一反应必然都是某位皇子,这样能够笼络到人的可能性是极大的,等到她走到台前的那一刻不出意外已经是到最后关头了。
还想下船?晚了。
简而言之,纯靠忽悠。
一辈子光风霁月的丞相显然也绝不会想到,临老临老他竟还有当大忽悠到处哄骗人的那一天。
可看看旁边同样满脸期待的宝贝疙瘩,他老人家最终也还是无奈叹了口气,认命了。
单若泱见状顿时一喜,赶忙将自己锁定的目标一一道来,而后又拿给丞相一大笔金银,“当然,高官厚禄丞相亦看着许诺即可。”
丞相点点头,忽而又叹息道:“其实光凭这一大笔银钱,能拉拢到人的可能性就已是极大了。”
不是说都有多么爱财如命,其实也是现实所迫罢了。
周景帝不顾劝阻连年裁军的做派就足以说明他对军费支出的怨言,回回那些个将军讨要军费都得是再三央求,那位逼不得已才会拖拖拉拉拨些钱粮下去。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偏他还抠抠搜搜的,下拨的那点军费真真是吃吃不饱穿又穿不暖,也就是将将勉强能够维持住一条性命罢了。
将军们有意见闹腾,他却很是理直气壮,直言如今又没有仗可打,朝廷能管个温饱就已是不错了,哪个若是受不了就回家种田去。
可以说,除了武安侯手底下的兵以外,其他将士的日子其实都过得苦哈哈的,说是勒紧了裤腰带在艰难求生也一点儿不夸张。
“这也正是大伙儿都想去武安侯手底下当兵的缘故,甭提多羡慕了。”
单若泱听得是无言以对。
这种情况还没被邻居打上门推翻了,只能怪邻居太过垃圾。
“丞相只管许诺,将士们都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保家卫国的勇士,倘若有朝一日……本宫别的不敢保证什么,但一定叫将士们每天都吃饱穿暖。”
“有公主这句话微臣便安心了。”
殊不知,单若泱给钱给得痛快,其实也肉痛呢。
不是舍不得,而是……穷。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会与‘穷’这个字眼挂上钩,难怪自古以来那些谋大事者都要找钱袋子呢,可不正是拿钱烧着玩儿的游戏吗?轻飘飘几十上百万真就不叫个事儿。”
回到房里,单若泱可算是绷不住了,露出了她那心肝肉痛的嘴脸。
林如海笑道:“微臣虽不敢与公主相较,不过百万家财还是有的,公主需要随时取用便是。”
打从成亲之日起,林家的库房钥匙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不过她也从没打开过就是了,顶多是用了些现银。
这会儿听他这样毫无底线地倾尽支援,单若泱心里自是熨帖得很,嘴上却道:“还不到那地步,况且很快天上就要掉银子了。”
“哦?”林如海本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不过看她那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忍不住就调侃道:“究竟是哪里能掉钱,公主倒也与我说说看,好叫我也跟着去捡些回来养家糊口。”
单若泱哼笑一声,“养家糊口这事儿林大人还是麻溜儿掏私房钱罢,可别惦记我的了。”
就在这不久之后的一天深夜里,一艘巨大的船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京城的码头,随后从上面下来一群人,一台接着一台箱子往下搬。
瞧那费劲的模样便知里头定然装得满满当当实实在在,只不知究竟是些什么。
就在岸边,早已有数十辆马车等候多时,从船上卸下来的箱子直接就抬上马车,最后马车竟是全都装满了方才勉强够用。
随后,马车便直奔西城而去。
全程没有哪个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而这些弄得神秘兮兮的人显然谁也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夜幕之中有一双眼睛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彼时,荣国府内早已熟睡的王夫人忽的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颇为不悦地扬声问道:“谁?”
“二太太,是我。”
听见是周瑞家的声音,王夫人便叫了进。
“好好的瞎折腾什么呢?”
周瑞家的压低了声音回道:“是江南甄家派人来了,说是有一些东西想要暂且寄放在太太这儿,这是他们给的谢礼。”说着,打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
仔细一数,竟足有二十万。
王夫人当即就惊了,瞌睡虫跑了个没影儿,忙从床上爬起来,“快给我穿戴。”边又问,“可知是什么东西?能给这么多谢礼,只怕东西重要得很吧?”
至少价值得是这份谢礼的数倍。
只这么一想想,王夫人就抑制不住心痒难耐起来。
周瑞家的显然很清楚她的秉性,当下就道:“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不曾看见,不过我大致瞧了一眼,足有数十辆马车呢。”
愈发说得王夫人是激动不已。
等甄家的人将箱子放好匆匆离去之后,她竟无视人家的那些封条,直接砸了锁打开。
刹那外泄的珠光宝气险些将主仆二人的眼睛都要闪瞎了。
“这……这……”王夫人瞠目结舌,上前随手一扒拉,激动得脸都涨红了,“若余下的箱子也都是这样的财物,那可真真是发大财了啊!”
周瑞家的狠狠咽了咽口水,两只眼睛粘在那些光芒璀璨的珠宝上拔都拔不下来,一时又有些忐忑,“可是甄家……这样一大笔财物,他们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管他的?进了我的兜儿谁也甭想再掏出去!”
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王夫人却不知道,才从荣国府出去的那些甄家奴仆这会儿就已经被寒光闪烁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
上一篇:穿成19世纪富婆之后
下一篇:给汉武帝讲我的男神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