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光月月
正在窗台上闭目养息的白犬睁开了眼睛，悲伤混入了少女的气味，一同涌入鼻息，白犬瞬间变了脸色。
杀生丸变回人形，走到莱伊面前，蹲下身，手轻抚上她的面庞，“发生什么事了？”
“刚得到了一个人的死讯。”
莱伊浓密的眼睫毛垂下，落下了一片阴影，“小时候照顾我的那位执事——她死了，死在了几年前。”
莱伊所说的这个人，杀生丸知道——
在莱伊儿时生活在枯枯戮山这边的记忆里，除了自己的家人，出场最多的便是这位执事，在只有她和那位执事艾琳相处的空间里，莱伊偶尔会对着艾琳撒娇，在长辈面前需要端着的架子，在这位女执事面前倒是很容易轻松地就放下。
而没想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在揍敌客家这样的地方，除了几位手段了得颇受揍敌客家的人器重的资深执事，其他的执事那就跟一次性消耗品般，不仅平常需要遵从的规矩很多，死了也没人在意，甚至很多没犯事的，只是刚巧触到了主人家的眉头，也是说杀就杀。
家仆啊……
杀生丸想到了邪见，虽然一开始是那家伙主动凑上来的，平常拖后腿还聒噪，可相处了多年，杀生丸也已经将他默默的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容不得别人欺负。
若是有一天邪见不在了，想想确实也不习惯。
这样代入想一想，杀生丸便能明白莱伊心中那无法言说出口的难过，他轻轻地将莱伊拢在怀中，给予无声的安慰。
“我挺喜欢她的，但这份喜欢却比不过艾琳对我的爱……因为我确实，在离开家后，没怎么去想过她……”
莱伊的声音闷闷的，“现在知道她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很难过……但心里也有个声音在说——我有什么资格难过？”
明明是看似对自己的人生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有在明白再也见不到的那一刹那，才能懂得，那也是一条珍贵的生命。
杀生丸能感觉的到，胸前的有块衣襟已经湿掉了。
“我甚至……如果凶手是我的弟弟的话……”
莱伊的声音哽咽的一抽一抽的，“我甚至没有办法去制裁那个杀死她的人。”
“不要给自己添加无意义的负担。”
在杀生丸看来，莱伊有一个毛病——就是容易原谅他人，却对自己过于苛责了。
“她的死亡不是你造成的，你有为死者难过哭泣的权利，往后是否复仇也由你说的算。”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能先跟我讲讲你听到的那些事吗？”
杀生丸只知道莱伊儿时照顾她的那位女执事死了，却不知道她怎么死的。
莱伊将她和柯特今日的对话讲给杀生丸听。
杀生丸听得直皱眉头，“这样的死法——我在黑暗大陆见过，其实当初若没有天生牙结界的保护，我可能也会这样死去。”
莱伊也在重新捋了一遍柯特所说的内容中，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我当时在想——这是否是亚路嘉觉醒的特质系念能力，现在听你的描述，更像是亚路嘉的体内还有一个从黑暗大陆来的神奇物种。”
“你现在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伊尔迷想让你知道的。”
杀生丸揪出了这其中的操盘手，昨日的突袭谈话，伊尔迷也在莱伊面前提过那个执事，想来就是那时埋下了一个吸引莱伊去探究的钉子。
“谎言会有揭穿的一天，伊尔迷不会去利用这种站不住脚的东西，我比较倾向于伊尔迷他想让我知道的这些——也是亚路嘉身上秘密的一部分。”
莱伊比较了解伊尔迷的个性，“在我知道亚路嘉被‘囚/禁’从而心疼他之后，伊尔迷就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了我家里人将亚路嘉关起来的‘动机’是‘合情合理’的，他是希望把我这个‘局外人’心中那偏向亚路嘉的天平拨正回来……”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明明只是个6岁的孩子，却被我父亲那样的人忌惮成‘怪物’。”
莱伊一时之间脑子有些乱，“还差几块重要的拼图，比如，亚路嘉的能力，和有没有什么触发能力的机制……这些只有父亲能给我解答了。”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大小姐。”
是孜婆年的声音，“老爷叫你过去，他说，希望是你单独过来。”
说着曹操呢，曹操就把她呼唤过去了。！
第277章 39
席巴招呼莱伊一个人过去的是一间偏僻闲静的茶室,也是因为偏僻，所以大部分都能保留完整。
莱伊入座，与席巴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一套摆在方桌上的茶具。
“日安,父亲大人。”
莱伊对着席巴微微颔首道。
席巴的坐姿符合他强者的傲慢，手放在了屈起了单腿上,就像是一只正在闭目养息的雄狮。
“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父亲特意嘱咐的吗？”
莱伊耸了耸肩,声音清澈柔和,与室内流淌在假山上的水流融为了一体。
“父亲挑的时机正好,艾琳的死亡让我对亚路嘉的事情重新思量了起来,若是父亲能给我个正当的理由，我说不定就站在您这一边了。”
“家人对你的影响还不过区区一个执事是吗？”
席巴只觉得讽刺。
“不一样的，父亲,死者为大。”
莱伊闭上了眼睛，不让眼神中的脆弱被对方所捕捉，“生命的逝去，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值得哀伤和反思的事情。”
“哦，所以干着杀人生意的我们这一整个家族，在你眼里是否又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了？”
“哪的话，父亲，这些反思只是让我严于律己，我并没有将其医院用来强绑在他人身上。”
莱伊露出浅浅的微笑以作回应，“何况‘揍敌客’的名声在外界里本身就不做好的,父亲原来这么在意这些莫须有的评价吗？”
“伶牙俐嘴。”
又被对方打马虎眼对付的席巴冷哼了一声,像是一只没被顺好毛正发着闷气的狮子。
“我给您泡茶喝吧，父亲。”
“——不介意添多一杯吗？我的小莱伊。”
“当然。”
莱伊对着突然造访至此的来者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爷爷。”
“父亲？”
席巴皱了皱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不请自来的搅局者。
“没那么严肃啊，席巴。”
桀诺挑了个莱伊的左手边，席巴的右手边的位置席地而坐，捋了捋胡子，对着莱伊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容，“我也想来看看我的孙
女会怎么又在你手上板回一城。”
席巴：……已经笃定我还会输了是吗？
“有空去看看你的高祖父吧，小莱伊。”
桀诺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男朋友，可是把他给吓得不清啊。”
莱伊也清楚家里最资深的那位老者对从‘黑暗大陆’来的东西是非常敏感的，她应下，“我会找个时间去和高祖父赔罪的，现在，不如我们先来聊聊亚路嘉的事？”
口述很难还原出事情真相的本质。
索性在莱伊第一次提及想了解亚路嘉的事情时，席巴就已经提前把一些相关的成年旧事被记录下来的影片都让糜稽拷贝到一个U盘里面了。
席巴随手拿出了U盘，丢给了莱伊，“你先自己看看吧。”
莱伊拿过U盘，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电脑，索性从自己的空间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看着凭空出现的电脑，席巴和桀诺缄默不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U盘里的影片有着种老旧电影的质感，里面记录的是家里执事的死亡时刻，有几十份，每一份影片的主角都不同，其中就有……艾琳，而他们的死法如出一撤，都是柯特曾经向莱伊描述的那样——
毫无征兆的，就像是被一种不知名具的力量，挤压，揉捏，像榨汁一样，把人的血肉骨头在一瞬间绞碎出来，最终只剩下一张被扭成麻花一样皱巴巴的皮。
莱伊强忍着反胃感，仔细地对比了影像文件上的人物名，以及他们的死亡时间。
最先死掉的是一名叫做‘二叶’的执事，那时她正在沙池上陪着亚路嘉玩——
亚路嘉提出想要抱抱之类的请求，二叶却总是摆手拒绝，在拒绝了亚路嘉提出第四个请求之后，她就爆体而亡了。
而剩下的执事，他们死掉的时间几近相同，在不同地点里，被扭成了不成人样的麻花，其中就包括艾琳。
莱伊将影片停在了另一个执事和亚路嘉的相处片段中，这里亚路嘉也对执事发出了请求，但请求的内容却不是‘抱一抱’那样简单能完成的项目了，而是想要执事身体里的脏器——这种一听就会拒绝的奇葩要求。
莱伊得出了一个结论——
“莫
非是……拒绝了亚路嘉的要求，就会死？”
“对了，不妨再深入地猜一猜？”
桀诺捋着胡子，对莱伊鼓励道。
“亚路嘉两次对不同人提出的要求内容未免跨度太大了点，中间一定还发生了很多的事。”
莱伊继续思考着，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若是完成亚路嘉提出的请求，会发生什么事呢？”
“愿望。”
席巴揭晓悬念，“只要完成亚路嘉的二次请求，就可以得到一次许愿的机会。”
莱伊愣住了，“任何愿望都可以吗？”
“我们做了几次试验，理论上，愿望都可以被亚路嘉完成，但愿望越大，事后要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
莱伊听上去一点也不意外，上一次被称为‘万能许愿机’的东西叫做‘圣杯’。
席巴详细地为莱伊讲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一开始是负责照顾亚路嘉的执事二叶发现的——在完成了亚路嘉提出的二次撒娇要求之后，亚路嘉就立马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脸颊变白，双眼就像是能吞噬万物的黑洞，这幅好像带着什么能引起人心理恐怖谷效应的面具……引起了家里人的重视。
U盘里记录的死者还只是当年为了测试亚路嘉的能力——一部分的受害者而已。
艾琳死的那次，其实也是被无故牵连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