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隔云端
李世民笑了笑:“除了这些人外,还有我记得敬君弘此人是?齐尚书右仆射之后吧?”
“他不仅累功历骠骑将军,更是?因着?身份封了侯,于北门掌管一支禁军,他的?副手中郎将吕世衡从前也是?跟着?我立过功的?。”
“我可是?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他们可都是?我的?下属,陛下若是?觉得他赏给我这个官职不过是?个虚职,那便太?可笑了。”
一一说起自己计划来的?李世民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吸引人的?眼球,房玄龄放缓了呼吸,认真地听着?李世民讲着?。
“还有,陛下以为我不过是?遥领了雍州牧,他觉得高舅舅虽然是?治中但却无法在长安站稳脚跟,那陛下是?想错了。”
“这雍州的?实权我早便握入了掌心,只怕这一点?陛下还被我瞒在鼓里吧?”
“陛下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点?退路呢?”
“既然陛下不愿给我那个位置,那我便让他看看这几年我经营长安的?成果,我会堂堂正正地夺过那个位置的?。”
“不论陛下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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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杨文干之变就这么平淡地落下了帷幕,最后的?结果,李渊选择了各打五十大板,将杜淹王珪韦挺三人通通流放。
可在李建成一方明?显犯有大错的?前提下,这个各打五十大板便已经是?李渊亲自拉偏架的?结果了。
李世民这次一点?都没有遮掩自己的?态度,他大大方方送了杜淹黄金三百两,对比李建成一方的?毫无半点?动静,李世民就差直说了他觉得杜淹无罪,不认可李渊的?判决。
整个六月至七月初,长安的?朝廷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李渊只当作睁眼瞎,当作自己改立太?子的?手敕从来没有写过,李建成还是?太?子,而李世民也依旧只是?秦王。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渊的?目光开始渐渐放到了在杨文干之变当中帮了他一个大忙的?李元吉身上?。
他开始发觉这个向?来成事不足的?儿子这几年来居然也成长得不错。
除此之外,几乎是?所有的?高官都能猜测出杨文干叛乱背后李世民李渊的?角逐争斗,而品阶低些的?,也从近来东宫同秦王府越发激烈的?争锋中察觉到了不对。
唯独长安城中的?老百姓没有被上?层政治上?的?争斗给影响,该怎么过日子便怎么过日子。
武德七年的?七月,同往年一样?,照理来说该是?闷热无趣又让人厌烦的?。
自从李唐基本统一天下后,突厥几乎可以说是?年年都要准时南下,往年是?在七八月,今年也该是?如此。
因为河套一地的?丢失,突厥想要南下深入甚至是?随时威胁长安简直是?桩稀疏平常的?事情,长安城中的?百姓都习惯了。
等入了冬那帮突厥人就会退了,而且纵使突厥人不退,他们的?陛下不也是?年年送出去财宝布帛,瞧着?效果挺不错的?,更不用提如今秦王就在长安,秦王会保护他们的?,他们又哪里需要害怕呢?
可是?……今年的?七月真的?还能像往年一般吗?
同长安城中百姓无聊又乐观的?猜测不同,此时此刻朝堂之上?,却是?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今日是?朔望日,算是?大朝,京司文武职事九品以上?都可以上?朝,杜怀信今日自然也是?要上?朝的?。
杜怀信瞥了瞥左右,见无人往他这边看来,他偷偷打了个哈欠。
杜怀信因为跟着?李世民打仗立功身上?不过领了个闲职,品级刚巧卡在了五品,用不着?每日上?朝议政事,且向?来是?被李渊无视的?那一个,这大朝他也不过是?来凑数的?。
可偏偏还要起得那么早,当真是?折磨人。
杜怀信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等日后李世民上?位了,他若是?不是?被安排出去管理一地州县的?话,那便是?留在京中了……
那他的?品级必是?要五品往上?的?,且他这几年来于政事一道上?也学了很多,李世民看他也不单纯是?看一个武将,那他未来的?日子岂不是?熬不得夜了?
看来他要从现?在开始习惯起来了。
杜怀信在心中长吁短叹着?,一旁众官员汇报的?政事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大多是?些没用的?废话,不过也不奇怪,李渊不喜欢臣子犯颜直谏,众人又何苦自己去触霉头?
杜怀信一面轻轻“啧”了声一面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坐了这许久,他的?腿都要麻了。
不过说起来唐朝这点?挺好?的?,至少上?朝还可以坐,而不是?同他在大多数电视剧中看见的?那些站着?的?或者跪着?的?,那可真是?瞧着?就辛苦。
然而正当杜怀信胡思乱想时,一个穿着?深绯色官袍的?男人突然出列站了起来,此人腰间?的?蹀躞上?挂着?一个精致好?看的?银鱼袋,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瞧着?有意思极了。
杜怀信的?目光下意识便落到了这个银鱼袋上?头,虽然距离不算很远,但想要看清楚还是?有些困难,他往前倾了倾身子。
“如今已入七月,突厥又有了异动。”
“臣觉得,突厥之所以屡次侵犯关中,不就是?因为子女玉帛皆在长安吗?”
骤然听到关乎时局的?话语,杜怀信打起了精神,有了些兴趣。
分析得不错,草原那边靠天吃饭到底还是?不稳当,颉利可汗南下不仅能抢些东西回去过冬,还能时时刻刻威胁长安,逼得李渊除了打之外还得辅之“散财消灾”。
就是?不知道这人有什么高见。
“所以臣觉得,既然阻止不了突厥南下的?步子,那为何我们不焚毁长安迁都,如此一来则胡寇自息也。”
焚长安……?
你们这些掌握权利的?上?层是?能一走了之了,那在长安城中的?百姓呢?无端端便失了家?,被本应庇佑他们的?君父抛弃,他们又何其无辜?
迁都……?
面对突厥先是?割地如今又要迁都了吗?一退再退,如今连长安都要拱手让出去了,日后他们又还能退到何处呢?
这一句话前后转折如此之大,每一个词都是?他所想不到的?,杜怀信脑中嗡嗡作响,险些便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巨大的?震惊之下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愤怒,他反而是?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渊。
李渊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
下一瞬,李渊满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爱卿此提议倒是?有几分道理,朕觉得可行。”
全殿寂静,只有最先提议的?那人腰间?的?银鱼袋还在轻轻晃着?。
第92章 哭求
在大殿上一瞬的寂静过后, 李渊并不打?算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迁都毕竟是件大事?,不好草率为?之,新的都城的选择也不该马虎。”
“宇文侍郎, 这?个差事?朕便?交到你手上了?, 越过终南山, 朕瞧着樊州、邓州一带都是不错的。”
宇文士及心?中?一紧, 他出声应是的时候下意识便?朝着左前方的李世民的背影看去。
果不其然,最初的震惊过后李世民当即选择了站出来反对。
李世民手执象牙笏板瞥了?眼那个提议迁都的官员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笑声虽轻,但是在此?刻寂静的大殿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陛下英明神武,又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荒谬的提议?”
“焚毁长?安, 说得倒是轻巧, 你们能一走了?之,长?安城中?的百姓又该如何?”
“而且突厥南下迁都便?能解决问题吗?”
“突厥狼子野心?, 一旦我朝示弱换来的只会是突厥的得寸进尺!”
“那日后呢?烧一个长?安不够,是不是日后遇上突厥还要再次焚毁都城。再次换一个新的都城吗?”
“今日退一步, 明日退五步,只求偏安一隅保全自身, 不过是助长?突厥的野心?罢了?。”
“瞧你一身深绯色官袍,腰挂银鱼袋, 却原来不想着好好辅佐陛下开?太平, 原来是想要撺掇陛下做出这?等糊涂的决策吗?”
提议的官员涨红了?脸, 他无措地看向此?刻气势慑人的李世民,张了?张嘴可心?底的恐惧却迫使他又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李世民是上过战场手杀过千余人的将军,不是什么养于深宫的寻常皇子,他一发起火来, 通身的气场很?少能有人觉得不害怕的。
一旁的萧瑀和宇文士及二人下意识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这?等真真切切的国之大事?,他们心?底虽然不赞同, 但瞧着李渊火速下了?决定甚至还安排起了?具体事?宜的模样,凭借他们便?是很?难劝动的。
这?种时候也唯有李世民这?个秦王率先?开?口,才能打?破局面。
萧瑀一面有些欣慰地想着一面余光瞥见了?一侧的陈叔达,见他也是不自觉地点头明显是松了?口气了?的情况,萧瑀本还畅快的心?情突然又有些堵了?。
这?个陈叔达是陈朝皇室后人,而他萧瑀则是梁朝皇室后人,陈可是灭了?梁的存在,萧瑀自然是看陈叔达如何都不顺眼的。
可现?在他俩却偏偏在同一个朝廷里做官,俩人的政见大多也是不和的,可独独在偏向李世民这?一点上二人却是相同的。
这?时常让萧瑀感觉郁闷,很?多时候都是捏着鼻子同陈叔达一唱一和在李渊面前不着痕迹地吹捧李世民。
萧瑀想着在心?底冷笑一声,就他们家那个陈后主,死到临头了?还念着那玉树□□花呢,怎么能知晓国家大事??
陈叔达明显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不自觉地正了?正身子,微微侧了?侧首,一眼就瞧见一脸孤傲的萧瑀。
瞧他那表情,陈叔达几乎都能猜出来此?人在心?中?是如何编排自己的了?。
陈叔达轻哼一声,若不是为?了?秦王谁愿意同这?个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的萧瑀共事?。
一家子不知道?出了?多少个“和尚”,要他看呐,这?萧瑀也还是早早出家了?的好,省得在他跟前晃悠惹人心?烦。
这?二人暗中?的“争斗”不过是转瞬之间,因为?在下一刻,李世民再度开?口了?。
李世民看向李渊目光坚定:“戎狄为?患,自古有之,陛下圣明英武光复华夏,精兵百万所向无敌,奈何闻胡寇扰边便?迁都以避之?”
“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乎!”
坐在龙椅上的李渊纵使听着李世民的吹捧,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这?是李世民的惯用手段了?,将他架到高地,瞧着像是事?事?为?他考虑,可实?际上还不是在拐弯抹角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糊涂。
他跟突厥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了?,突厥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贪婪却又好打?发,而如今关中?不仅废去?了?十二军,而且只要想想这?每年都要遭到突厥的侵扰李渊就烦得不行。
这?样子时不时被突厥骚扰,他又怎么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还不如迁都来得实?在。
除非李世民能给?他保证彻底摁死突厥,不然说什么话都是虚的。
不过……李世民是觉得自己真的彻彻底底离不了?他了?吗?
天下已然一统,一个突厥罢了?,他又何苦非得上李世民?
杨文干事?件之后,他以为?李世民早该明白了?,却不料他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李渊掀了?掀眼皮子,一丝讥笑自他眸中?闪过。
与此?同时,李世民的声音微不可察一顿,他很?清楚接下来他要说的是什么,一个在外人眼中?不可思议,但在他眼中?是绝对不允许被违背的承诺。
李世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象牙笏板,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白色,他定定地看着李渊,此?刻他的眸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有倔强有坚定有不甘,但独独没有畏惧和屈服。
“霍去?病不过汉廷一将,犹志灭匈奴,何况臣还位居藩王之位,使胡尘不息,以至于让陛下生了?迁都的念头,此?乃臣之责!”
“还望陛下听任臣报效微劳,臣愿在此?许诺,必将在数年之内请系颉利之颈,致之阙下。”
“若是不行,陛下再行迁都不晚,臣也绝不会旧话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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