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隔云端
说着李世民冷下了眉眼:“如今突厥偏师南下,我收到了一封密信,有着梁师都的?蛊惑带路,只怕是颉利可汗很快便要率主力?而来?。”
“偏偏这个时候我还不好调换张瑾和李艺,若是一个不当这二人选择直接造反,我虽能很快拿下他们,但?因为有着突厥在旁,情?况会?更加糟糕。”
“只是这两人,我却也有七八的?把握他们一定不会?积极御敌,反倒是会?坐看突厥南下的?。”
“所以我调你回来?,一是因为你在宗室中声誉功绩都是极高的?,这几日我一一查遍了账册,如今的?长安居然同武德初年差不多,实在是穷,偏偏突厥又很快会?来?。”
“陛下封赏宗室泛滥,我是打算着一点?一点?削去?宗室的?爵位的?,你回来?也好能镇镇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这其二,就是我打算让你出任鸿胪卿兼任左领军。”
李道宗蹙眉:“左领军我倒是明白,帮着堂兄掌管禁军和长安内的?兵权,但?是这鸿胪卿堂兄是何意?”
李世民沉吟片刻:“你为人稳重且多次退敌突厥,等着突厥南下他们必会?派使者?而来?,到时候就由你出面也好压一压那些蛮夷的?嚣张气焰。”
李道宗点?着头,他的?视线忽然落到了在李世民身侧的?李道玄身上,他顿了顿:“堂兄召我回京,这前线堂兄是打算换道玄去?吗?”
李道玄眼眸一亮:“猜的?不错。”
李世民笑了笑:“这道玄于军事一道上天?赋不错,就是为人跳脱了些到底不如你稳重,所以我想着就派他到李靖身侧去?学习学习。”
李道玄轻哼一声:“堂兄先前还说最?是喜欢我这般的?性?子,怎么在他人面前又换了个说辞?”
李世民哭笑不得:“好了,你同我们的?任城王李道宗都是我大唐的?长城,我都欢喜的?。”
李道玄这才得意地瞧着李道宗一眼,李道宗无奈摇头。
与此同时,外头内侍高声来?报:“殿下,魏徵到。”
李世民挑眉:“进?来?吧。”
说着他又看向李道宗:“差不多就这么些事了,我这次叫你来?实在是许久未见念着你了,时候不早了,你这一路紧赶慢赶的?也累了,便先下去?歇息歇息吧。”
房玄龄听着李世民这话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接了一句:“二郎,这任城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来?陛下也是想念任城王的?。”
李世民一顿,他语气淡淡:“玄龄说的?对,陛下这几日一个人也难免孤单,我忙于政务倒是疏忽了陛下,堂弟,你便替我走这一趟吧。”
李道宗心中叹了口气,他如何瞧不明白李世民是何想法,只是不论?如何李渊是李世民的?阿耶,到底是不好弄的?太难看的?,不然若是传出去?了总会?有碎嘴之人妄加揣测的?。
李世民就算自己不在乎,他却也是不想看到旁人议论?他的?。
李道宗低声应是,转身便朝外头走去?,恰恰好是同一身素衣却又脊背挺直的?魏徵擦肩而过。
李道宗下意识瞧了一眼魏徵,就见他面容平静不卑不亢。
挺有意思的?,想来?堂兄是又能寻到一个合适的?良才了。
李道宗笑了笑便走远了。
魏徵甫一入殿,瞧见的?就是众人垂首看着文牍卷宗的?模样?,包括李世民在内,他眉眼认真,翻着手中的?卷宗,专注地批注着。
一派气氛祥和静谧的?模样?,所有人都没有管他这个罪臣,就好像他们没有发现他一般。
魏徵瞧了李世民片刻最?终还是垂眸,他下意识扯了扯嘴角。
早早劝着李建成下手又有什么用?呢?
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至少从虎牢关一战后他就该他意识到这一点?的?。
阴谋诡计或许可以杀死李世民,但?是……人心所向的?永远只不过一个李世民罢了。
魏徵闭了闭眸子,他知道这是李世民在等着他先开口:“罪臣魏徵见过殿下。”
李世民手下动作不停,又拿起了一份邸报,他的?眉头皱了皱看向房玄龄:“这是河南陇右诸州递上来?的?灾情?消息,我瞧着这时间分明是在上个月便递到了尚书省,没想到裴寂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一直压着这几份邸报。”
说着李世民叹了口气:“也是我的?错,身为尚书令御下不严反倒是连累了百姓。”
房玄龄接过邸报仔仔细细瞧着,他沉吟道:“殿下也莫要自责,这几处州县还有余粮,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李世民揉了揉额角:“不够,这样?吧,玄龄你去?挑几个合适的?人选,让他们亲自前往查看监督,既然大旱已成定局,就得尽快解决此事。”
“瞧着今岁天?气这般炎热,也不好说明年是如何,余粮本就不多,若是再耽搁了明年的?春耕,只怕事情?会?更加糟糕。”
话落,李世民又是拿起了另外一份卷宗,他冲马周道:“尚书省这几日有好些百姓跑来?呈递冤情?,瞧瞧这个,说是自家?的?良田被夺,自己又被人诬陷入了大理寺牢狱,这都递到我手上了。”
马周接过有些愧疚道:“是臣的?不是,没有及时处理。”
李世民笑了笑:“无妨,我也是晓得宾王这几日事务繁多,劳累非常,昨日都病倒了,歇息了一个晚上便又起来?处理事情?,难免会?有些疏漏的?。”
“还有,”李世民说着敲了敲桌面,他看向杜如晦:“突厥异动,渭州方?面传回来?了消息,克明你这几日多留意些前线的?动静。”
杜如晦点?了点?头。
李世民顿了顿,他想起来?了赵德言给他的?密信,只怕这颉利可汗很快便要率主力?南下了。
思及此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原先的?秦王府将领怕是抽不出人手,我方?方?坐上太子之位,他们得留在长安稳定局势,既然如此我想着便遣柴绍前往吧。”
“这一趟便也让阿姐一道跟着去?吧,阿姐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多年前我对阿姐许下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说着李世民冷笑一身,语带不屑:“突厥以为我朝方?方?经过内乱便没有能力?出兵了吗?”
“那我便要叫他们看看,就算是做了太子皇帝,可我依然是天?策上将。”
“往前我能百骑退敌,今年也是如此。”
李道玄听着李世民话里的?自得,他当即接口道:“殿下放心就好,臣也会?同李靖一道帮着殿下的?。”
李世民点?头,这才饶有兴致地抬眸望向了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的?魏徵。
李世民“啧”了声,似笑非笑地盯着魏徵,他不紧不慢道:“听说你可是一心撺掇着废太子杀寡人,离间我兄弟,魏徵,你可知罪?”
魏徵只是笑了笑:“若是先太子早些听臣的?话,必无今日之祸事。”
李世民朗声笑道:“你倒是个实诚的?。”
说着李世民突然前倾了身子,原先周身温和的?气质骤然变得冷戾起来?,他眯了眯眸子,语气叫人胆寒:“你这样?说,就不怕寡人赐你死罪吗?便是你不怕死,你的?家?人却也是要被你连累的?。”
魏徵沉默了片刻,他的?脑子中浮现出来?了这几年来?李渊与李建成所做下的?糊涂,而这之后他则是又想到了方?才李世民同旁人嘱咐政事的?模样?。
忠臣良臣,他想要做的?本就是良臣而不是忠臣,不是吗?
思及此魏徵轻笑出声,他毫无畏惧地对上李世民的?目光,浑然不在意一般开口:“是啊,臣确实觉得若是太子早些听臣的?话,必然是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的?。”
“只是……臣却也觉得六月四日事于一家?之姓而言是祸事,但?于天?下苍生而言却是幸事。”
李世民愣了愣,他好笑地看向魏徵:“若是你早便那么认为,为何还要劝说先太子杀我?”
魏徵叹了口气:“在其位谋其职,臣乃先太子洗马,自是要辅佐先太子的?。”
说着魏徵垂眸低声道:“殿下长于军事,连年在外征讨又兼任尚书令一职,通晓政事,先太子端坐深宫由帝王师教导,不过是纸上谈兵,于政务一道上,先太子不过是处理非军国大事,不如殿下。”
“殿下平定四方?,所见所闻是村落荒废,是百姓残喘,是前隋宫城豪华奢侈,先太子身居长安所见只是长安皇宫的?繁华,所以爱惜民力?,先太子不如殿下。”
“为君之道是要广开言路,独断□□并非长久之道,前汉文景之治,便是如此。”
“殿下身为元帅,领三军御敌,生死存亡皆系于殿下一身,自是最?为集思广益知人善任,而先太子优柔寡断偏听偏信,不如殿下。”
“不知民生之疾苦,不明稼穑之艰难,先太子处处比不得殿下。”
“所以六月四日事,难道不正是如臣所言吗?”
魏徵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罪臣也不想再辩驳什么,罪臣确实力?劝先太子先下手为强,罪臣自知有罪,别无他求,只求速死,只是希望殿下莫要牵连罪臣的?家?人。”
“好你个魏徵,在我面前都要如此做派了吗?”
李世民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他起身走近魏徵:“你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分明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你,相反我还会?以礼待你。”
魏徵勾了勾唇角:“罪臣又如何敢揣测殿下的?想法?”
李世民哼笑一声:“你倒是痛快求死,你以为你撺掇先太子这事,我便会?当作无事发生吗?”
“我就是要把你放到我身边,以你做筏子,让太子齐王旧人好好看看我的?宽广胸襟。”
魏徵愣了愣,他突然低低笑着喃喃道:“殿下是想要利用?罪臣做好自己的?名声吗?罪臣能保命已是万幸,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李世民爽朗一笑:“魏徵啊魏徵,你可真是狡诈。”
“不过你往后的?日子也别想过得轻松了,我将你放在我身边可不是让你白白混日子的?。”
“你少孤贫,不事生业,但?学问才能皆是不错,且脾性?直敢于直谏,就跟我一般,我喜欢。”
“不过,因着你的?出身,于政治一道上你倒像个孤臣,也压不住这手底下的?各个身份高的?刺头官员,便也不好将你安排入尚书省做长官,我想于你而言最?合适的?位置,就是在一旁辅佐君王尽忠直谏吧。”
“魏徵,我想我们会?成为君明臣直的?典范的?,我会?带着你名留青史的?,魏徵,你可愿同我一起?”
魏徵盯了李世民好半晌,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觉得鼻尖有点?酸涩,他慌忙地垂眸躬下了身子低声道:“罪臣性?子倔强,若是有朝一日触怒殿下……”
李世民不在意地摆摆手:“今日我放过了你,便不会?再杀你,忠言逆耳,我又何尝不知晓?”
“面对陛下,我因为忠言反倒是受了陛下的?打压让陛下不喜,我知晓这样?的?感受,所以我不会?对你们苛求过多的?。”
“不过如今东宫的?位置倒也剩不了多少了,魏玄成,你觉得太子詹事主簿的?位置如何?”
“虽然品阶不高,却是可以时时同我见面的?。”
魏徵心绪复杂,他嗓音沙哑:“有着罪臣在身边,只怕是原本惴惴不安的?先太子齐王旧人也能安心下来?,而又因着品阶不高,原先跟着殿下的?旧人却也不会?不满,殿下果真是好计策。”
在一旁瞧了全程的?杜如晦轻“啧”了一声,他凑近房玄龄轻声道:“这魏玄成还真是嘴硬,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同小主公犟着。”
房玄龄好笑地摇头:“可是你听那魏玄成尾音微颤,若是当殿落泪,这损的?是魏玄成的?面子啊。”
杜如晦颇为感叹道:“小主公真是厉害啊,只是他想要拉拢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能逃脱的?。”
房玄龄勾唇打趣:“你当年不也是如此?我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在二郎跟前却全然是换了一副模样?。”
杜如晦有些羞恼:“莫要再提当年之事了。”
房玄龄倒也没有接着说反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垂着脑袋的?魏徵身上。
就听魏徵继续道:“不过,殿下能赦免罪臣死罪又给了罪臣一官半职,罪臣感激不尽。”
李世民闻言严肃道:“那你可愿意?”
“君明臣直,忠言直谏,你可能做到?”
魏徵低哑着嗓子:“臣魏徵……领命。”
————————
益州,窦府。
窦奉节苦着一张脸看向眼前的?窦轨,他小心翼翼道:“阿耶,郭行方?跑了。”
窦轨狠狠一拍桌面咬牙道:“如此良机,这韦云起是韦家?人,韦家?人向来?便是同先太子纠缠不清的?,这自从被陛下派来?我这益州道行台做尚书令,可没少明里暗里打压我,好不容易趁着二郎上位的?机会?杀了此人,却不想倒是让他身边的?郭行方?这条狗给逃跑了。”
“若是你递消息的?速度再快些,这郭行方?也不会?提前得知长安的?消息,也就跑不了了。”
窦奉节咽了口口水:“阿耶,你虽然是殿下的?舅舅也是殿下的?亲信,但?是这诬告韦云起将人杀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上一篇:目标最强的我莫名成神了
下一篇:天下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