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隔云端
说着他看着士卒轻微颤抖的身子,叹了口气冲李世?民道:“能习惯你这般胆大行径的估摸也没有几人了。”
李世?民毫无愧疚之心的回?应道:“所以便由我来殿后啊。”
杜怀信无奈看向尉迟敬德:“我的马槊功夫比不得敬德,便先带着他回?了。”
“尉迟敬德,护好?大王。”
尉迟敬德哈哈一笑:“若是哪里伤着了大王,你便拿着刀在同样的地方?朝我来,我绝不反抗。”
杜怀信点点头,带着早便懵了的士卒就往回?赶。
李世?民见状笑着道:“那我也要努力努力,可千万不能让子诺有机会上手。”
话落,就见盯着他们警惕万分的夏军突然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自营地出来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夏骑兵,正在极速往此处靠近。
虽然听了游兵的禀告,此刻正在营地中的将领很是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但是,活捉秦王的诱惑何?其之大,若是赌赢了,不仅仅是能直接不战而胜,更为重要的是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更何?况唐军初初抵达虎牢,恐怕根本拿不出太多的兵力,若是捉不到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吧?
于?是抱着这般的侥幸心理,将领评估了一下收益与?风险,没有犹豫,直接领了五千骑兵追击。
尉迟敬德面上不见丝毫惧意,同李世?民一样还是慢慢悠悠地殿着后。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热血沸腾,李世?民刚刚的话还尚在耳畔,如今就能亲自去试试了,他们二人联手,是不是百万众都无可奈何?。
这般做派倒是下意识让夏军将领起了疑心,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见四五个追兵眼瞅着就要包围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却只是马槊一挥,根本没有管几个在他侧边的夏军,直直就朝正前?方?的二人刺去。
下一瞬,这几个追兵却是同时倒地。
尉迟敬德自余光瞧见了侧边躺在地上的夏军,胸口处均是扎着箭矢。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世?民在掩护他。
这般默契的配合一时之间吓到了还在追击的夏军。
领头的将领下意识放缓了速度,心中暗骂秦王狡诈。
因为此刻一行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相?对狭窄的小道,夏军纵使人多,却根本没有法子铺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二人面对的夏军,同一时刻至多不过十余人罢了,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也是杜怀信能放心只留李世?民二人殿后的原因。
眼见夏军有些不敢上前?,李世?民刻意也放慢了步子。
到底还是有胆大的愿意搏一搏富贵,只可惜李世?民早早便计算好?了距离,同尉迟敬德一道轻而易举便解决了最前?头的夏军。
如此反复多次,猫捉老鼠般戏耍他们,夏军将领彻底被点燃了怒火,他看着李世?民的后退路线,当?即嘱咐身后士卒注意防备恐有埋伏。
只是可惜他就算是猜到了有埋伏,却忽视了此刻的夏军早就被李世?民这般反复的举动给消磨了士气。
早已等候多时休息充足的五百骑兵突然在四面八方?冲出,夏军当?即陷入了混乱。
此次李世?民带出来的可都是玄甲军中的精锐,可就算如此夏军的实力也不该如此弱的啊。
在大败追兵,斩俘了三百余名夏军,并且还俘虏了两个将领之后,李世?民觉得有些古怪。
太快了,就算是有铺垫在前?,可夏军这样的战斗意志与?素质着实古怪。
窦建德也算是最早起兵的一批枭雄了吧?
回?想着方?才他所观察的所有,李世?民十分不解,窦建德这手底下的兵的军纪也太差了,看起来是正规训练的时间不长。
但若仅仅是因为这个,那么他们格外消极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想不明白的问题,杜怀信倒是意外知?晓了。
此刻的他正在队伍的最后头看管着夏军俘虏。
一个面色惨白的夏军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杜怀信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一旁的罗士信见状嗤笑道:“呦,发善心呢。”
见着局势稳定?,留下了可靠的人继续驻守,罗士信得到了李世?民的同意后便火速赶来了虎牢关。
这刚回?来便与?他拌嘴,一天天的还真是不消停,杜怀信无语:“人都投降了,也成了俘虏,各为其主,倒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更何?况每杀一个人他都会记在心里,数着念着,只希望能早点结束战事。
战争绝对是会异化?一个人的。
从刚开?始胆战心惊甚至不敢杀人,到最后心态会逐渐麻木,甚至开?始满不在乎,这才是最可怕的。
杜怀信时时刻刻都在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所幸这条路上他不是一个人。
李世?民也是同样的,同他一起,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这才没有在一次次的血腥杀戮中失了本心。
李世?民甚至私底下同他讲过,等到战争结束,他便要出钱多建几座寺庙立碑,为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士卒超度往生。
不论如何?,李世?民这个想法倒是令杜怀信也有了个盼头,他也打算同李世?民一道,如此也令他减了些愧疚与?负重感?。
想着,看着此刻满脸无所谓的罗士信,杜怀信叹了口气。
罗士信不屑一顾,他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同理心,其实有时候根本看不明白杜怀信。
这杜怀信上阵杀敌也是毫不手软的,手上早就沾满了不知?多少鲜血,怎么还会有多余且莫名的善心呢?
“老实听话些,若不然便要了你的命。”
见着猛然凑近的,龇牙咧嘴做着凶恶表情?的罗士信,刚刚站稳身子的夏军再度腿软,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要把杜怀信都带到跌倒在地了。
杜怀信手臂一疼,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看向罗士信:“臭小子,这样吓唬别人幼不幼稚?”
罗士信听着瞬间就不开?心了,他同李世?民一样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小。
他当?初十四从军,开?始便是因着他的年龄而引人议论的。
年龄顶个什么用,有没有本事才是硬道理。
“你同我不是差不多大,我是臭小子,你难道不是?”
杜怀信揉着发酸的手臂冷哼一声:“我可不像你这般行事。”
而后他在心中默默补充,两辈子了,他怎么不能算是罗士信的长辈。
罗士信被堵得无话可说,他侧首,颇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夏军,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杜怀信挡住了他的视线。
“行了,”杜怀信打量下这个夏军,就见他左臂的甲胄处渗出了点点猩红,杜怀信下意识蹙眉,“等回?去带你找个医工看看。”
这个夏军一愣,但看着杜怀信此刻认真的神情?,他也只是木木地点点头。
而后他便瞧见了这个发善心的人凶神恶煞地看向先前?吓他的人,就听见这二人的对话。
杜怀信磨牙:“看这个严重程度估摸还要额外的伤药,这钱就由你出了。”
罗士信不可思?议:“疯了不成?!我怎么可能为一个敌军出钱?”
“我军俘虏了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
杜怀信好?整以暇:“可也只有他一个是因着你加重了伤势。”
罗士信还想说些什么:“可……”
杜怀信打断他轻轻笑道:“小祖宗,就当?是发发善心积积德,二郎先前?说你戾气太重的话你没忘吧?”
罗士信一噎,刚刚还气势非凡呢,这会子一听到秦王立马耷拉下了眉眼,闷闷地摆摆手:“晓得了。”
而后他左看右看,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喃喃:“说不过我,你也就仗着秦王来扯大旗。”
杜怀信轻哼一声:“二郎乐意让我扯大旗,你待如何??”
话落,杜怀信不怀好?意地凑近那个早就满眼迷茫的夏军,一边指指罗士信:“瞧见了吗?那个黑脸的家伙,你就朝他讨钱,他不会为难你的。”
罗士信更加不爽:“玉面!”
“什么黑脸,你难道不知?道我有个玉面银枪俏郎君的美誉吗?”
眼瞅着这人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杜怀信得意一笑,心情?大好?,他轻拍夏军的肩膀:“叫什么名字?”
话落,他便眼尖地瞧见了此人耳垂的一点黑痣,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长在这个地方?,倒也是稀奇。
“谢慈泰。”
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杜怀信有些惊诧:“这个名字,你读过书?”
谢慈泰点点头:“我阿耶从前?也算是大户人家,只是后来恰逢乱世?便家道中落了,而我也没有法子,就跟着夏王起兵谋生了。”
杜怀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方?才战斗途中李世?民的不解,他下意识开?口询问:“你们夏军内部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你们太过消极了些。”
罗士信听着这话向他们二人望过来,同样有些好?奇,方?才他都没有过瘾呢。
谢慈泰没有立刻答话。
他看了看周围不是麻木就是对他怒目而视的夏军俘虏,叹了口气,都被捉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从军只是为了谋一条生路罢了。
他因着早先念过书,交的朋友多,在夏国不算一个只关心打仗的士卒。
兼之他又心思?细腻,自小想得多看得也多,轻易便有条有理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夏王他自去岁以来便有些刚愎自用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味被身边人蒙蔽,许是因着早年受过官府欺骗?我觉着夏王对有些勋贵高官其实是打心底不喜的。”
“这几个月夏王又杀了好?些有功的将领,听说都是被人嫉妒诬陷的。”
“这样一来,除了胆大的,知?晓传闻的士卒谁还敢出头。”
“不仅如此,你们别瞧着夏王的兵力多,可自从去岁十月以来到如今,先是罗艺后是孟海公,一直在打仗,夏军内部早就累了。”
“眼光长远的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可大多夏军哪里知?晓这些,夏王给出的理由是出于?道义救援王世?充。”
“可王世?充此人的名声早就臭了,为了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接连不断地打仗,还千里迢迢跑这么远,夏军内部早就有不满的了。”
罗士信与?杜怀信对视一眼。
哦?
情?况居然没有那么糟糕,比他们想得好?上许多。
此刻的夏军与?唐军哪里有外人眼里的不匹配,这分明是半斤对八两,甚至因着这次的胜利,唐军内部的士气估摸还要压夏军一头。
杜怀信沉吟,看着谢慈泰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起来:“我觉得你本事不错,要不要我帮你引荐给秦王?”
谢慈泰却是摇着头笑笑:“不必了,我的前?半生大起大落,如今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夏王从前?最是体恤百姓,也最是赏罚分明,可后者夏王如今却是做不到了。”
上一篇:目标最强的我莫名成神了
下一篇:天下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