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当是个场面人 第38章

　　所以哪怕他的头发后来又长出来一些了, 他还是向看守提出要求将它们剃掉。至于轮椅, 能不能拥有主要还是他想不想拥有的问题。毕竟埃丽卡只是打断了小丑的脊椎, 而没有拔掉小丑的舌头, 他依旧可以讲他的笑话。

　　但他没这么做。

　　很长一段时间, 小丑就这样坐在阿卡姆的牢房里安静思考——哦, 安静只是外在表现，他的大脑里可热闹了。

　　他想了许多，起初有关于蝙蝠侠, 后来他又想到了杰索。

　　白兰.杰索是个很有趣也很无趣的人, 和他有点像, 但也不尽相同。他们都是随心所欲又自我乖张的性格，只不过他喜欢玩笑, 而杰索喜欢游戏——哦, 对了, 这家伙还很热衷于电影。

　　小丑想起青年在电影院里说的那些话语，又想起那些他本以为只是计划的剧本……

　　然后，一个激灵。

　　他忽然就理解了，杰索最开始见到他时目光中那点高高在上又饶有兴趣的打量，为何会有着新奇也有着熟悉。

　　……或许对于他来说，他们真的只是电影中的存在。

　　他们全都是小丑。

　　这个认知让他想要发笑，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断断续续笑了一整个晚上，从椅子上笑到地上。第二天就朝看守要来了电视机，然后开始了他的电影之旅。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看电影，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他从前觉得无趣的故事——好吧，即便是现在来看，无趣的东西也还是无趣——这些电影导演拍不出半点新奇感，人物单调刻板得好笑，一眼就能看出性格故事，以及未来的走向。

　　他想：哦，就像蝙蝠侠。

　　哥谭和蝙蝠侠的故事足以拍一部连续剧了，但仔细总结下来，核心故事好像都差不多。而他也一直在陪着蝙蝠兜兜转转。

　　那么，身处黑暗但永不堕落，就是蝙蝠身上无法撕下的标签吗？

　　好吧，好吧。他居然在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只是电影，真是个疯子。

　　小丑转动了一圈眼珠，低低笑出声。

　　哦，低级的笑话，他可不就是一个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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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电视屏幕自动关闭，连带着那些嘈杂吵闹的声响一起，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但小丑却觉得自己脑海里的声音更吵了。

　　他勉强拨开了那些繁杂的思考，听清了埃丽卡的问话：“那些与我有关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呢？

　　小丑说：“也许只是个普通观众。”

　　埃丽卡：“我看上去很有耐心吗？”

　　小丑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还评价道：“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埃丽卡静静地看着他。

　　连接着手腕的锁链哗啦啦飞起，绕过小丑的头顶缠绕在他的脖颈上。由于锁链的长度非常勉强，他的手臂也不得不被带动着扭曲了形状，关节咯吱作响。

　　随着锁链的收紧，他感到呼吸困难。被堵塞的血液无法顺利运输到大脑中，这让他的脑海难得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无比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淡淡的语气说着再明显不过的威胁话语：“我不是蝙蝠侠，也不是哥谭人。”

　　“所以只要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小丑笑了。

　　他本能地用力喘息着，发声艰难，但语气甚至谈不上有多紧张：“亲爱的埃丽卡，我看起来就很怕死吗？”

　　“当然。”

　　埃丽卡语气笃定。她自认为自己现在已经非常了解小丑了，尤其是在经历过他三句不离蝙蝠侠的讲话后。

　　她说：“你怕你没有死在蝙蝠侠手上。”

　　“……”

　　小丑没有再笑了。

　　“蝙蝠侠。”

　　他轻念了一声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他想，原来他也像那些电影人物一样“简单无趣”，被轻易挂上了标签，以至于随便一个见了没几面的家伙，都认为他和蝙蝠侠就应该是不可分割的宿命般的对手。

　　他该说什么呢？这可真是非常典型的人物设计，就像是那些人最喜欢挂在口里的命运，但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剧情服务。

　　小丑又被自己逗得哼哧哧笑了。

　　他笑得有些用力，以至于呛进了几声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后，说：“那你就杀了我吧，埃丽卡。”

　　“一个不那么完美经典的结局，我想我也会喜欢这个的。”

　　埃丽卡皱起眉。

　　片刻后，她放松了锁链的力度，让小丑重新获得喘息的权利。

　　小丑活不活死不死，她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他脑袋里的那些东西。但如果他死也不愿意说，她也只能采用其他手段了：比如把人绑回泽维尔庄园，等查尔斯心灵感应的能力彻底觉醒后，让他来看。

　　打定主意的埃丽卡懒得再多废话，用磁场拽着小丑手腕上的镣铐，就这样吊着他的双腕让他飞在她的身后。手腕被控制，双腿又无法动弹，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被挂起晾晒的咸鱼，显得滑稽又狼狈。

　　而就在埃丽卡将将飞到阿卡姆上空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又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面前在夜晚也依旧耀眼得可以的氪星人，埃丽卡不由在想，难怪会有那么多人闲着没事尽想着针对他。倘若不站在同一阵营，他的能力确实还挺麻烦的。

　　但大都会人无缘无故可不会往哥谭跑，哪怕那个人是超人。

　　埃丽卡于是又想起了那份她在崔斯克基地看到的资料，上面非常详细地记载了有关于超人的一切：“所以，你在监听我？”

　　超人却答非所问：“我还欠你一声感谢。”

　　“谢谢你之前记得提醒别人来找我。”

　　埃丽卡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哪件事：当初在哨兵基地前，她用绿氪石撂倒了超人，然后丢下了红罗宾的耳麦。

　　那只是她随手为之，毕竟她在事实上很欣赏超人，也不想刁难他。而在经历过那件事后，她也并不认为他们的关系还能修复。

　　但是……

　　“谢谢？”埃丽卡表情古怪，看超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圣父蠢蛋，又或者是什么查尔斯二号。

　　超人温和地注视着她，就像是没看懂她的眼神，微笑起来的模样开朗又正直：“当然，毕竟很少有人在拿氪石放倒我后，会去做这些事情。”

　　“而且我想，我们应该也不算敌人吧？”

　　超人其实监听了埃丽卡不止一天。

　　虽然只是断断续续听了部分，但多少也加深了一些他对埃丽卡的了解。他并不认为一个坏家伙能跟复仇者联盟的朋友们相处得那么好。

　　她会认真指导快银和绯红女巫掌握能力，也会给路过的蜘蛛侠送出糖果，会用磁场协助钢铁侠进行实验，也会在晨练遇到美国队长时给他带一瓶水。

　　哪怕是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她也有着独属于她自己的温柔。或许难以察觉，但那确实是存在着的。尤其是在面对小孩子时，她总会格外柔软一些。

　　超人听见过她是如何哄走失的小女孩不要再哭泣的。那一贯来平淡清冷的嗓音低了下来，也柔了下来，说话温柔得就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不得不说，她甚至还很擅长哄小孩。

　　实际上并不太记仇的氪星人当场就忘了绿氪石的教训，欣慰又焦虑地想：她不是坏人，她只是行事有点偏激。

　　他应该试着理解她，然后再试着改变她的行事手段。就像他对蝙蝠侠那般。

　　因此，超人是有意展现自己的善意的。

　　……咳，顺便也岔开监听的话题，毕竟这多少有点不利于一段友谊的开始。

　　但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监听过埃丽卡具体在做什么了，这毕竟不太礼貌。他只是有点好奇她的心跳怎么突然跑到哥谭来了，仔细辨认后发现位置还在阿卡姆，所以才会过来看看。

　　嗯，赶在蝙蝠侠之前。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超人总觉得，以蝙蝠侠的性格来处理埃丽卡的事情，他很有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感觉这两个人比起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更像是能分分钟打成一团的样子呢。

　　“但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超人看了一眼她身后挂着的小丑：“就比如你想找他做什么。”

　　超人的态度很好，埃丽卡便也跟着少了几分针锋相对，解释道：“他有我想知道情报。”

　　“情报？”

　　超人一听见这个词，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蝙蝠侠：“为什么不去问问蝙蝠侠呢？说不定他知道什么。”

　　埃丽卡：“建议不错。”

　　但她已经有自己的方法了。

　　不过超人有一点倒是提醒到她了。虽然她不太想找蝙蝠侠，但她还是挺想去一趟蝙蝠洞的。

　　变种人群体的情况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或许她最后还是会采用某些极端手段。如果要按照最坏的可能性提前做准备，那么那顶能够屏蔽心灵感应和控制的头盔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查尔斯的变种能力已经觉醒，距离彻底掌控也只是时间问题，她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长。而在没有头盔的时候，他的能力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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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终究还是默认了他们会反目吗？

　　埃丽卡轻轻笑了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她微微侧过身，低头看向那辆从寂静夜色中滑出的蝙蝠车。那漆黑的色彩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叫人难以看清。

　　她说：“哦，蝙蝠侠来了。”

　　一直沉默着的小丑转了转眼珠，他几乎是下意识想低头朝蝙蝠侠的方向看去，但最终，他却只是闭上了眼睛。

　　安静得不像是小丑。

　　作者有话说：

　　小丑怀疑自己总跟蝙蝠侠作对只是人设使然，进而怀疑自我，怀疑世界，怀疑一切，想要OOC

　　简单来说，未来小丑会疯狂地和空气斗智斗勇

　　也算是某种意义的下线吧，人虽没死但路走偏了，也更疯了（笑）

　　*

　　之前的小丑：来做个选择吧，蝙蝠，笑一笑。

　　现在的小丑：离我远点你这个脸谱人物！

　　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