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当是个场面人 第55章

　　变种基因有病论。

　　严格来说, 这不算什么罕见的观念，另个宇宙的人类也是。在有心人刻意的宣传下，他们将变种基因定义为疾病的一种, 只因为很多变种人看上去与人类并不一样。

　　也有人也不管真相如何，一厢情愿地认为变种能力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而一旦成为变种人，精神状态也会随之改变。在他们看来，变种人群体中的疯子和罪犯都要多一些。

　　疯狂，失控，强大, 惹是生非。这是被钉在这个群体身上的刻板印象。

　　“这不是疾病，这是歧视。”

　　“他就没告诉过你，我们是什么人吗？”

　　“……”

　　克拉丽斯读不懂埃丽卡脸上的表情, 这对她来说太复杂了, 但她能感受到她身上颇具攻击性的强烈情感。她隐约意识到什么, 一点她之前早已预感但一直没有去细想的东西。

　　但最后, 她只是抿了抿唇, 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不想再去辨认对错。

　　在埃丽卡因为那两张照片勾动情绪放松戒备时, 她没有选择逃跑，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想跟她聊什么，而是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白兰.杰索已经死了。”

　　大约一周前, 杰索说他有事处理, 在清理干净密鲁菲奥雷后, 就带着她离开了意大利。不久后他自己也消失了，将她留在一间她并不太熟悉的安全屋中。

　　而就在今天清晨, 研究所的人忽然找到她, 告诉她杰索的死讯, 说他是死于突发意外，还说从今往后他们会接手她。

　　那些人脸上堆着亲切友善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舒缓温和，拿着精致漂亮的甜点诱哄，就像是任何一个试图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一样。

　　好吧，克拉丽斯其实不太能分辨，她不知道那些笑容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出自真心，但她认识他们藏在身后的金属项圈。

　　她没有真正用过这个，但她知道这个，杰索跟她说过。

　　他说：“这些东西都会抑制你的能力，如果遇到带着它们的人，就赶紧跑吧，亲爱的小克拉丽斯。”

　　当时，克拉丽斯还想不明白：“抑制能力变得普通不好吗？”

　　她至今为止所付出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早日回归正常，做回正常的人类小孩吗？

　　青年笑了，眼角的倒皇冠刺青也随之扬了扬：“但很多时候，抑制器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遮掩你的特殊，亲爱的。”

　　“而是一些坏人想要更好的控制你。”

　　克拉丽斯似懂非懂。

　　但她记住了逃跑，于是她跑了。

　　情况紧急，她也没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地，脑子里只想着赶紧逃离。在穿过传送后，她才发现自己回到了这间已经能算得上熟悉的公寓。

　　安静而无人的环境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也让她有时间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杰索的死讯让克拉丽斯感到难过，但也没有让她酝酿出太多的悲伤。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离别和死亡了，早就没有了那么多撕心裂肺的强烈情感。

　　她只是觉得茫然。

　　她这副模样，她这种能力——她究竟能去哪里？

　　克拉丽斯低下头。

　　她小声地再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担心埃丽卡没听清楚，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已经死了。”

　　*

　　白兰.杰索已经死了。

　　只要他还算是个人类，那么他在生理上是没有复活的可能性了。

　　布鲁斯在一天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消息是红罗宾告诉他的，尸体是神奇女侠最先发现的。

　　死亡的时机太过凑巧，以至于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布鲁斯还以为是埃丽卡成功找到杰索，并把他杀了。

　　但在听完红罗宾的转述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事实并非如此。

　　神奇女侠为了调查魔形女计划都推了瞭望塔的值班，她本就是经验丰富的战士，这么久过去后不可能毫无进展。

　　事实上，她早就寻着蛛丝马迹摸清了魔形女计划的背后组织——九头蛇。

　　而她对这个秘密组织甚至不算太陌生，同样是经历过二战的战士，神奇女侠也没少对付过这个整合了德国纳粹和日本忍者，在当初那个战乱年代都能拥有一席之地的武装组织。

　　她以为这个组织早就被美国队长剿灭了，但如今的事实告诉她，九头蛇又卷土重生了。

　　真正经历过一切的亚马逊女战士比谁都要痛恨这种组织，于是她愈发深入仔细地调查下去，最终成功挖掘出一座隶属于九头蛇的大型基地。

　　但当她赶到时，整座基地里已经没有活口了。白兰不过是其中之一。

　　所有人都死于一种极为残忍作用也非常霸道的毒素，经她粗略判断，应该是从毒蛇中提炼出来的。

　　神奇女侠皱着眉在一片死寂的基地里收集可用的情报，然后遇到了同样一路追查过来的红罗宾。

　　和神奇女侠不一样，红罗宾调查的重点是白兰.杰索。他一直在跟踪研究他，而当他最终跟着所有的线索指向找到这座秘密基地时，就碰上了正在里面整理调查的神奇女侠。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布鲁斯就明白了。

　　神奇女侠和红罗宾的调查惊动了九头蛇，于是他们将所有线索导向一个地方，最后连带着杰索一起卖给他们。

　　这座基地的所有人，都是弃子。

　　至于杰索，除了弃子之外，还是九头蛇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角色。

　　在今天清晨，布鲁斯去拜访了奇异博士。

　　回哥谭后，他从芭芭拉那里收到消息，就绕了些路偶遇了埃丽卡，试探了一下她的态度，为自己的未来默哀了半分钟，顺便把小变种人的消息也透露给了她。

　　反正杰索已经死了。

　　之后，布鲁斯回到自己的临时基地，从口袋里取出透明的取证袋，带着浅淡审视意味的蓝眼睛无声凝视着取证袋中的指环。

　　这是一枚造型比较浮夸的指环，材质不明的橙色圆石两侧还有着天使羽翼的装饰造型，暂时不明确这是具有特殊的意义，还单纯只是指环主人觉得这样好看。

　　但确实还挺符合那个人张扬的性格的。

　　白兰.杰索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错，不是这个世界，而并非单指这个宇宙。

　　他是世界之外的来客，奇异博士在其他平行宇宙中也观测不到他的存在。

　　至于这枚指环，布鲁斯在刚从红罗宾那里拿到时就做了检测，发现它并不属于他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物质，不管是地球上的还是外星球的。

　　他同样也拿着这个去问了奇异博士。

　　奇异博士说，这枚指环蕴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接近某种本源能量，就像是构成某个世界的基石，并涉及到平行宇宙的力量。

　　换句话说，指环的主人应该也可以观测甚至进出各个平行宇宙。

　　布鲁斯若有所思：“就像你一样？”

　　难怪白兰.杰索会清楚那么多东西，知道他们的身份，也知道变种人的一切。

　　奇异博士耸耸肩，否认道：“不，我可没他那么特殊。”

　　“平行宇宙有无数个奇异博士，无数个我。但只有一个白兰.杰索。”

　　对此，布鲁斯平静指出：“这就是为何他死了。”

　　他能通过观测平行宇宙一定程度上预言未来，但他无法得知有关自己的一切，也就无法做到万事俱备。因此，他会死在九头蛇的毒杀下，以一整座大型基地为掩护。

　　奇异博士笑了笑：“也许。”

　　至此，事情似乎已经足够明确了。

　　杰索是世界之外的来客，拥有观测平行宇宙的能力，所以能提前知晓这个宇宙的一切，并利用这份先知整出了不少事端。

　　可布鲁斯还是觉得有哪里被他忽略了，事情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就比如小丑如今奇奇怪怪的状态。

　　但最终，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让布鲁斯非常难得地决定停止深究，默默将重心转移到该如何处理杰索留下的一众烂摊子。

　　变种人是一个，九头蛇也是一个。

　　布鲁斯轻叹一声。

　　他将指环放回多功能腰带，打算之后再找个地方妥善保存好。嗯，找个不会轻易被埃丽卡发现并取走的地方。

　　没办法，他不得不防，不然头盔就是前车之鉴。

　　至于白兰.杰索……

　　有关他的事情，就此了结吧。

　　*

　　……

　　其实事情脱离掌控之前，杰索并不是毫无察觉。

　　老实说，这很有趣，也有些新奇。他居然也有一天会为未知的未来而感到惶恐。

　　穿越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来到电影世界中更是如此。

　　杰索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有关超级英雄题材的电影很是火爆，复仇者联盟更是热门。他拉着当时还是他朋友的入江看了不少，虽然当时他主要是想在电影院吃棉花糖喝可乐。

　　他看得没那么仔细，但胜在记性不错，剧情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他发现这个宇宙有复仇者联盟，也有正义联盟，但没有变种人。翻翻新闻记录，不仅没经历过复联三四，连被九头蛇穿成筛子的神盾局都还没死。

　　杰索：哇哦。

　　好像很有意思也能搞很多事情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玛雷指环勉强还能用，但效果没以前好。反正平行宇宙也观测不到自己了，没什么意义，杰索也就偶尔看看。

　　他发现一个单属于变种人的宇宙，想到了这个没有变种人的宇宙，出于丰富物种多样性主要是好玩的心理，他尝试着把那个宇宙的万磁王拉到了这个世界——他因此发现埃丽卡，也因此意识到这个宇宙中其实也有那些变种人的同位体。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他最后也没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而是继续把精力放在外星科技的研究上。他还想着等哪天拿满无限宝石，带领地球征服宇宙呢——毕竟这真的很有挑战性，也很有趣不是吗？

　　然而他等了好几年，都没见到灭霸的影子，地球也一片祥和欣欣向荣，杰索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部假电影了。

　　最终，他先等到了自己的死亡。

　　但，怎么会这样呢？

　　直到呼吸停止的前一刻，白兰.杰索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

　　他没有在反思自己明明无法正确预知有关自己的未来，却仍旧无所顾忌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