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少女跪坐在地上,从伏黑甚尔的视角看去,入眼是水润唇瓣中藏着的殷红舌头。
她呜咽一声,咳出鲜红的血。
“咳咳……呜哇……咳咳!”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少女喉咙里涌出,洒在伏黑甚尔脸上,他呼吸间满是新鲜的血腥味。
“咳咳!”她痛苦地抓挠着喉咙,嘶哑的声音含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削瘦的肩胛骨止不住地发抖。
细碎又密集的咳嗽在男人耳边连绵不绝,与此同时,自行痊愈的血肉在他小腹隐隐发痒,温热的生机缓和了僵硬的四肢。
伏黑甚尔抬起手臂,爆发的力量又一次回到他体内,强悍如昔。
“咳咳!”
半跪在他身边的少女仍在咳血,她脸上的痛苦渐渐变为习惯了的忍耐,唯有苍白的虚弱显露出难受的现状。
竹泉知雀捂着喉咙,咳出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流淌而下,打湿衣袖,满眼赤色。
“你伤得到底是有多重啊……”黑发少女蜷缩身体,止住喉咙间的痒意,闷闷地咳。
不是反转术式。
伏黑甚尔撑起身体,接住快要倒在地上的竹泉知雀。
女孩子的脑袋埋在他胸前,咳出的血打湿衣服。
伏黑甚尔堪称笨拙地拍抚她的后背,试图帮她顺气。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他?为救他支付的代价又是什么?
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在少女细碎的咳嗽声中一个也问不出来。
伏黑甚尔抱着竹泉知雀站起身,声音很低地问:“这里不安全,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竹泉知雀捂着喉咙点了点头,她嗓子里全是血沫,说不出话,只好抓住男人一只手腕。
少女抓着男人的手腕,带着他掀起自己上衣的衣摆,露出平坦的小腹。
猩红蛇信的黑蛇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见之难忘。
伏黑甚尔瞳孔微缩。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单手抱着竹泉知雀,朝森林的另一边疾行。
竹泉知雀像个软趴趴的挂件挂在男人结实的手臂上,她虽然咳血咳个不停,难受得要命,但思维依然清晰。
黑发少女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小团越变越大的虫子,放到伏黑甚尔肩上。
“咳咳……喏,你的全部家当。”
她带走伏黑甚尔的时候顺便捞走了丑宝,小小一只咒灵无助地喊着妈妈,把她听愣了都。
说好的爹咪其实是妈咪吗?妙啊。
蠕动的咒灵欢天喜地地缠上来,靠在伏黑甚尔臂膀里的女孩子微合着眼,她偶尔咳嗽一声,似乎随着伏黑甚尔伤势好转,她也渐渐恢复了原状。
不是反转术式,伏黑甚尔可以肯定。
反转术式的发动原理与这完全不同,如果竹泉知雀会反转术式,才不可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爬满诅咒咒文的结界浮现在伏黑甚尔脑海,连他这种零咒力的存在都能感受到那是多么邪恶的一股力量。
最恐怖的不是邪恶,而是邪恶无需代价。
大招往往存在CD,能一次性放出令五条悟都数不清的诅咒,只说明一点:【诅咒】并不费竹泉知雀什么力气。
既然伤害别人不需要支付代价,那么什么让她痛苦至此?
【祝福】
是给予伏黑甚尔的【祝福】吞噬了她的血肉,造就痛苦,令她难受地抓挠喉咙。
雀鸟是带来祝福的圣灵。
“我不去医院。”竹泉知雀眯着眼辨认方向,伏黑甚尔走的不是回公寓的路,“小惠还在医院里呢,前几天看望他的姐姐今天突然重伤入院,我该编什么借口糊弄过去?水族馆玻璃又炸了?”
“直接回家,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淤血咳清后舒服了不少,被人抱着不用自己走路省了些力气,竹泉知雀心里盘算今天的行动。
抛开过程不谈,结果非常美满!
一切不致死不致残的伤都是小伤,真黑手党正是边咳血边战斗的强者,竹泉知雀是强者。
“甚尔君。”她心情好起来,“你算不算欠我很大一个人情?”
打工人从不无偿劳动!他高低得给竹泉知雀免单一次。
天与暴君的雇佣费好贵好贵的,送她一次免单优惠加永久有效五折卡不过分吧?
竹泉知雀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算。”伏黑甚尔挪了挪手臂,让竹泉知雀被抱得舒服一点,
他恢复了懒洋洋的语气:“以后你说杀谁就杀谁。”
知雀:打折卡打折卡!
爹咪:卖出自己
第96章
打工的第九十六天
伏黑甚尔单手推开窗户,踩着空调架翻身进屋。
竹泉知雀听见空调架咯吱一声呻。吟,把抽空去建材市场买些材料加固架子提上日程。
这年头不爱走门的人实在太多了,空调架承受了太多它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她被轻轻放在床上,竹泉知雀侧身蜷缩着咳嗽,后背被男人粗糙的手掌一下下拍抚。
女孩子的呼吸渐渐平歇,不再虚弱得像一只濒死的幼猫。
因为【祝福】反噬力道太强,竹泉知雀能不用就不用,突然使用、且是高强度的释放,太勉强她的身体了。
竹泉知雀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伏黑甚尔的面登录诅咒师内网,检索:咒言师用命推荐的十大好物。
同行们纷纷在回答里贡献了自己的常用好物,包括但不限于金嗓子喉宝、猎豹急支糖浆、皇室响声丸、乌梅枸杞养生茶、菜市场大喇叭、酷哥黑口罩……
“不听同行言,吃亏在眼前,我悟了。”竹泉知雀把十大好物加入购物车,“我这就下单,与米娜桑一起火热养生。”
她不该仗着自己唱rap不咬舌头的本事忽视养生学,她回头就往可乐瓶里丢枸杞。
竹泉知雀:好悔恨!
伏黑甚尔不是没见过咒言师,一个个惜字如金,要么是把口罩焊死在脸上的三无哑巴,要么用意味不明的饭团语和人有障碍交流,像竹泉知雀这样整天一张嘴叭叭个不停的人,哪里猜得到她是咒言师?
竹泉知雀:怎么了怎么了?话痨被你们开除咒言师籍了吗?
人长了嘴正是为了说话,她誓死扞卫自己发声的权力!
“你骗了多少人?”伏黑甚尔在床沿边坐下,姿态放松地问,“说实话,某位特级诅咒师的赏金高额到令人心动。”
竹泉知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开口:“甚尔君,恩将仇报不可取。”
“可不要忘记我帮你骗盘星教公款的恩情。”提起这桩功劳,她翘了翘唇,颇有些得意,“到账的数额不小吧?明明没有完成任务却拿到了加倍报酬,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因着咳血过多,黑发少女脸上的妆容在狼狈挣扎中化了不少,属于竹泉知雀的面容与酒井泉子交织在一起,割裂的身份恰如其分地相融。
“你的真名是什么?”伏黑甚尔突然问。
“是你知道的那个名字。”
竹泉知雀从床头柜里拿出棉球和酒精,用镊子夹起棉球,蘸着冰冷的酒精擦在脖颈的抓痕上。
她看不见伤口,擦得很费力,时不时因为破皮的位置染上酒精小声嘶气。
“我是很喜欢骗人没错,但甚尔君了解到的我都是实话——竹泉知雀,十八岁,帝丹高中二年级生,正和社会人男友绝赞交往中。”
她努努嘴:“书房里有我的学生证和江山一片红的数学试卷,亲自帮我给班主任留言请假的不是你吗?”
没有镜子,酒精染得伤口刺痛,竹泉知雀渐渐不耐烦了,她端起小瓶酒精,准备直接泼到脖颈上。
伏黑甚尔拦住她,从女孩子手里拿走镊子。
他极少做精细活,因自身肉。体力量的特殊性也不怎么为自己包扎,镊子在男人手里犹如玩具,按在竹泉知雀伤口上的力道却十分温柔。
黑发少女白皙的脖颈上一道道鲜红抓痕外露,是竹泉知雀在咳血的难受中自己抓挠的伤口。
“爪子像猫一样。”伏黑甚尔哼笑,“要我帮你修修指甲吗?”
“有那么尖?”竹泉知雀举起手看了看修剪圆润的指甲,“我回头拿锉刀磨一磨。”
如果抓在伏黑甚尔身上,只是小猫咪挠人的力道,但她的皮肤太嫩了,太容易留痕。
他没有作声,细致地涂抹。
涂完酒精后竹泉知雀的脸色从苍白变为浅浅的粉色,除了伏黑甚尔胸口残留的大片血迹,几乎看不出她之前的惨状。
“衣服上都是血。”竹泉知雀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我去洗澡换个衣服,再去问问梦野老师能不能借一件衣服给你——甚尔君?!”
你在做什么?她眼里写着几个大字。
随手把上衣脱下来丢在地上的伏黑甚尔一脸坦荡:“衣服被你咳出来的血打湿透了。”
他裸。露的身躯上布满野性的疤痕,天花板等级的体脂数令人屏住呼吸。
“你很介意?”他挑眉。
竹泉知雀哽了一下,她抓起换洗衣服走向浴室,逃避了这个问题:“我洗个澡,冰箱里有吃的,你随意。”
黑发少女像只灵活的兔子蹦跶到浴室门后,淅淅沥沥的水声与蒸腾的雾气弥散在空气中。
领口被血打湿的衣服丢在浴室的地上,竹泉知雀一边淋浴一边卸妆,她余光瞥见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屡屡亮屏。
竹泉知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发现是诅咒师内网的私信,以0.1秒的频率狂闪。
竹泉·私信不看不回·知雀:谁啊?
怀抱微妙的好奇心,她点开私信扫了一眼。
竹泉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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