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城雪
他们应该是一对小夫妻。
将新采收的，还沾染着秋日霜露的菜放在灶台边的案板上。
见你醒过来，一边手脚麻利地处理食材，一边热情地跟你搭着话。
他们邀请你们一起吃。
鬼不吃人类的食物。
勉强食用的话，那滋味简直就是折磨。
你非常苦恼。
小脸都皱巴巴的。
仿佛摆在你面前的，不是食物，而是紫藤花三件套。
黑死牟道：“她在节食。”
小夫妻了然。
不再邀请你一起。
只不过，还是很认真地跟你说：“你并不胖，个头还很高，整个人让看起来窈窕又美丽，没必要追求过于纤细的身材。更何况，你是跟在武士大人身边的，就应该吃得饱饱的，这样才有力气跟随他嘛。”
你很乖地点点头。
却还是固执己见地不吃一点。
黑死牟跟你不一样。
他面色平静地用完了小夫妻摆在他面前的食物。
你很震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都跟偶遇的小夫妻分道扬镳了，你还是没能看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直到——
“他就是你人类时期留下的子嗣？”
鬼舞辻无惨鬼魅般出现。
他不再是传统的和服装扮。
而是穿着让你恍惚不知今夕何夕的黑色西装。
就连头上都带着对于你们这些遗老来说，过于新潮的白色西式帽子。
若不是那拽的二五八万的冰冷阴鸷嗓音一如往昔，以及脸还是苍白得个短命鬼似的，你都差点没认出来。
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还是那么变态。
“为什么不把他变成鬼？”
“他是你的子嗣，就算延续至今，你留在他体内的细胞已经近乎无，但他也还是有可能继承你的天赋吧？”
“黑死牟，你在犹豫什么？”
鬼舞辻无惨神色冰冷。
俯视着恭敬半跪在他面前的黑死牟，不知足地质问。
见他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梅红色的猫儿眼立刻不虞眯起。
你听得头皮发麻。
随之而来的，就是让鬼上头的恨意。
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大步上前，抬手就甩了那不说人话的小瘪三一一记大比兜，力气之大，直接抽飞他的帽子。
“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你！”
“我什么我？”
你更生气了。
他竟然还敢跟你顶嘴？
当即哽着脖子跟他对喷，“十二鬼月是被鬼杀队杀绝了吗？以至于都让你开始眼馋起别人的子嗣？”
“你也只知道那是黑死牟人类时期留下的孩子啊！想要，你怎么自己不去生？”
“瞪瞪瞪，瞪你妈的瞪！”
“不中用的废物！”
“再瞪我也没用，你生不了就是生不了！”
“人类时期生不了，变成鬼后，还是生不了一点！”
“呸——”
“人家有能耐的老板，有需求都会自己生，哪怕生出一群二五仔，也只会从自己身上问题，努力调整自己，改进需求，谁会跟你一样？”
“自己生不了，就想要别人的！”
“你的产屋敷家族还没绝嗣呢，想要找你自家人去！”
“就算黑死牟卖身给你了，那也是卖的他自己！觊觎他的后代，你下贱！”
“滚滚滚！退退退！去去去！”
“菜狗别来沾边！”
鬼舞辻无惨怒目圆瞪。
搁在身侧手不自觉颤动。
恨不得一把拧断你的脖子，让你赶紧闭嘴。
可最后，他只是恨恨哼了声，扭头就走。
你不惯着他。
昂着下巴冲他哼回去。
却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石头砸破了脑袋。
你只感觉脑瓜子嗡得一声。
眼前眩晕发黑。
剧烈地疼痛让你捂着额头，呻、吟着蹲在地上。
隐约还有温热黏稠的液体濡湿手指，顺着指缝溢出。
你呆了。
摊开手一看。
满手红通通的！
“鬼舞辻无惨！”
你勃然大怒。
倏然站起身，以至于身形都晃了晃。
哪怕他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也不妨碍你嘴里发出凄厉尖叫，“老子草你爹！一理亏就打女人的垃圾，活该被缘一片成1800片！”
“做一辈子下头男的吧你！”
“你个没用的废物！快点去死啊！”
你伤得并不严重。
看起来血渍呼啦的，可实际上只是皮外伤。
还没骂完呢，伤口就已经愈合得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但这不妨碍你暴跳如雷。
“结弦……”
黑死牟低低叫住你。
用袖子擦掉你脸上的残留的血污。
生着剑茧的手指拨开凌乱的碎发，六眼鬼目落在白皙如初的额头上，沉默片刻，叹息道，“……没必要因为我的事跟无惨大人作对。”
“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他！”
你打断他的话。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哥，你都是上弦之一了，更是十二鬼月中的第一人，为什么还要冲他那么毕恭毕敬？”
“他在觊觎你的子嗣啊！”
“自己血脉相连的后人不去霍霍，反而追着你不放……搁我身上，他摘我一个果子，我都死给他看！你为什么不反抗他啊？”
“明明你都替他干了那么多事，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至于那么跟你说话，可他倒好，你不仅没落得一个好，反还被他呼来喝去！”
你越说越生气。
忍不住就狠狠剜向他，“……都是你惯的！”
“你就不应该对他那么好！”
“帮他干个屁！让他自己干！”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给他干了，跟我来，咱们赶紧回去找他们去，免得被他那个狗日的小鬼王偷家！”
说罢。
你就拉着他往回走。
黑死牟没有拒绝。
但在他看来，你的小心完全没必要。
鬼舞辻无惨之所以会对他的后代施舍一分目光，大概率还是出于惜才的心。
只不过，静水养不出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