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野姜
她惶恐地大声问,问人类,问精灵,没有一句回答。
关于丹妮丝的情况,她只得在心里不停地猜测,而一切的猜测都在滑入那无底的深渊。
地上的厮杀仍未停止,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这座地牢。
她慢慢地朝前摸索,直到她摸到了一座……竖放的、冰冷的棺椁。
当然,它在德文希尔侯爵眼中应该不算是棺椁,它是一个精美标本的容器。
因此,侯爵以最好的材料制作它,纯金的棺边上满是浮雕的玫瑰,棺面摸起来坚硬光滑,像是水晶的质地——当然,如果不是水晶,又如何能让参观者看到这精美的标本呢?
塔蒂亚娜咬紧了牙,用最后的力量徒手捏碎了棺椁的金锁,推开棺盖——
“轰”的一声,那水晶和黄金制作的精美艺术品像顽石一样坠地,巨大的水晶面上满是裂纹。
然后她用疲惫的双臂,将里面的丹妮丝抱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冷的皮肤,冰寒刺骨。
***
塔蒂亚娜细细听了听,却连第二个人的呼吸也没有听到。
刚才那一声仿佛是错觉一般。
她咬了咬牙:“原来你们是有备而来。”
维尔蕾特摇摇头:“也不算吧,事发突然。”
接着,在塔蒂亚娜错愕的神情中,维尔蕾特攥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地,穿过木门的空间壁障。
在一片被惊起的空间波纹中,她们来到了门后的世界。
塔蒂亚娜声音复杂:“你就对你自己这么自信?”
维尔蕾特没有说话。
门后的世界确实令她很不舒服。
越发粘稠的死亡之气如影随形,相反的是生机几乎为零,让以生机为力量的精灵几乎多走一步都很困难。
她慢慢向前走去,走到湖泊的岸边。
塔蒂亚娜想要故技重施,地上又突然刺出几条藤蔓,正要缠住维尔蕾特的脚踝,却被她轻巧地向后一翻,在空中如闪电般拔剑,落地时已经将地上的藤蔓斩成了几段。
藤蔓断裂还不罢休,暗绿色的剑气萦绕在藤蔓的断口上,竟然将它们慢慢地腐蚀掉了,就这样寸寸消失在空气中。
塔蒂亚娜终于稳不住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维尔蕾特依旧没有理会。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木柄猎刀。
猎刀柄上缠绕着暗红色的碎布条,已经有些磨损的痕迹,此时沾染了泥土,有些脏污了。
她将猎刀拿在手里,回头看塔蒂亚娜。
这是露西塔的猎刀,平时装在斗篷的口袋里。
“我是维尔蕾特。”她说。
***
如塔蒂亚娜所料,这座城市已经乱起来了。
她用风帽将自己和丹尼斯的头紧紧地裹住,就连眼睛都用布条缠上,然后抱着她一路问路,跌跌撞撞到了码头。
好在一路上兵荒马乱,人们都急着逃亡,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打扮怪异的人。
她摸索着拦住一个人:“女士,借问下最快的船什么时候到?”
这种时候,敢来索黎斯城的客船也不多,都是背后有点势力的大船。
恰巧她拦住的是个售票员,正忙着宰客,看不上她这条小鱼,尤其是她疑似抱着个死人:“去去去,没钱的别来坐船!”
塔蒂亚娜的确是身无分文。
焦急之间,一个老人大概是看她可怜,给她指了条路:“孩子,你要是不怕,一起上那条船吧,不要钱。”
“什么?”
“愚人船,没有目的地的愚人船。”
河岸茫茫。
似乎是天意,一艘愚人船在那天偶然漂泊到了那里。
魔鬼蛊惑的羔羊?神志不清的疯子?
在走投无路的穷人面前,这都不重要了。
再恐惧,也比不上战争和死亡带来的恐惧。
***
我是维尔蕾特。
这是塔蒂亚娜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她用的是“我是”,而非“我叫”。
一种微妙的语境。
第一次这点微妙被她忽略,第二次在毫无发挥余地的空间里,作为处处受制的精灵,她以绝对的压制砍断并消融了她以死气孕育起来的腐朽藤蔓,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塔蒂亚娜终于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张了张嘴:“我在精灵谷生活了近百年,从未听过你的名字。”
“我不是出生在精灵谷。”维尔蕾特声音平静,似威慑又像安抚:“我出生在北部的阿尔贝加,霜白之城,数百年前,精灵真正的故土。”
似乎密密麻麻的电流从她脊背上爬升,那种荒谬的猜测在她心里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终于轰然炸开——面前的人,不是在介绍她的名字,而是在宣告她的身份。
那个历史上死在终结之战中,大灾难之前的英雌——以及君王。
永恒的维尔蕾特。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好友的文:《全女战队世界最强》,作者:蓬蓬采春。
这本真的很爽,看了不亏!
赶榜一更~
今天又名:一个拖延症的疯狂周三
第105章 群鸦之塔13
塔蒂亚娜后退了一步。
维尔蕾特的身影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随着微微的粼光闪烁。
这湖水那样静谧,除了颜色不对劲之外,似乎看不出任何疑点。
她细心地收起猎刀,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浸入湖水。
刹那间,刺骨的痛楚从指节上传来。
她吃痛地皱了皱眉,收回手指,只见那段指节已成了森森白骨,在微薄的月光里竟然显得有些莹润。
维尔蕾特盯着那截指骨,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自愈,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抿起了嘴唇。
身边的德尔菲娜再也藏不住,显出了身形,失声道:“这湖!”
维尔蕾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问塔蒂亚娜:“她在这湖里吗?”
两道如剑的目光射向塔蒂亚娜,塔蒂亚娜虽说看不到,却也若有所觉。
她咬了咬牙,抖了抖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后退一步,抬起了双臂。
黑漆漆的死气凝成实质围绕在她的身周,渐渐腾起。
“我无法做出任何辩解。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看看盖娅更偏向哪一边吧。”塔蒂亚娜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维尔蕾特提着剑大步上前:“我问你她是不是在这湖里!”
几条荆棘忽地从空气中刺出,分别向维尔蕾特的四肢刺过去,眼看着就要缠上她的肢体。
维尔蕾特倏忽从空气里又拔出一柄长剑,双剑交织,将正面攻来的荆棘切退,同时拧过身子,躲开了身后的突刺,一剑挥去,暗绿色的剑光触及铁黑色的荆棘,荆棘就霎时间柔软委顿下去。
空气里渐渐弥漫出浓重的雾气,周围的树林隐入黑暗,高悬的月亮也被遮挡住了,一切都陷入泥沼般的朦胧里。
德尔菲娜本就不是生命体,死气对她丝毫不起作用,但她也对这种力量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维尔蕾特:“小心!”
塔蒂亚娜听见德尔菲娜的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冷笑:“原来昔日的陛下也会与死魂为伍?那又何必在这里指责我呢?”
维尔蕾特解下斗篷,抛向空中,德尔菲娜顺势接住,收进了空间里。
她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继而重新握起长剑:“她不是死魂。”
***
塔蒂亚娜抱着丹妮丝坐上了愚人船,一直东去。
旁的乘船人时而掏出珍贵的干粮在船上啃,只有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是抱着丹妮丝缩在小船的一角。
她到底身体强度不同,一直无需进食。只是一直不进食也怕同行的众人怀疑,便时不时向看起来面善的人讨一些零碎的干面包吃。
就这么半梦半醒着漂在水上,三天后拐道进了歌罗河流域,耳边似乎只有无尽的水声。
直到七日之后,愚人船抵达了此行的终点。
垦丁的王城,维克托黎。
一座被荣耀之河拱卫着的胜利之城。
同行的人逡巡在城外,想方设法地试图进城落脚,或者去附近的村落讨生活,而塔蒂亚娜却抱着丹妮丝悄悄地离开了。
这种贵族聚居的王城,有身份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打扮的不对劲,叫破她的身份。
眼下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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