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笳
“将比例合适的绿色装饰物放在红色空间里会很好看。”宫纪将那株琴叶榕暂时搁置在长柜上,拨弄了一下那盆可怜的镜面草:“我不适合养植物,或许我该去买一些绿色装饰物。”
“镜面草需要一定的光照。”
琴叶榕修长的枝条和无力垂落的叶片挡住了宫纪半张脸,安室透轻轻拨开树叶:“波罗咖啡厅有很多警官聊天时,说起你最近一直在吃食堂。”
——她对不涉及底线的私人问题非常钝感。
宫纪眨了眨眼睛:“因为上个月我损坏了一辆警车,需要按一定的比例进行赔偿。”
安室透心虚地偏了一下头。
“我还买了一张床,威斯汀的全定制,很贵,所以没有钱去外面吃饭了。”
“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在警视厅食堂找到适合病人的餐食会不会有些困难?”安室透思索了一下:“你不喜欢自己做饭吗?”
“我做饭很难吃。”宫纪将手里半死不活的琴叶榕交给安室透。
曾经还差点毒害了与自己同住的室友。
安室透接过那盆植物,后知后觉地想到,宫纪十七岁出国,她是在英国独立起来的。
连她也逃不过英国的黑暗料理定律吗?
将那盆快要死掉的琴叶榕搬回公寓前,安室透先仔细检查了花盆和植物上有没有被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哈罗兴奋地围着琴叶榕打转,参观家里的第三个活物。
在哈罗忍不住要跳起来咬叶子之前,安室透将它捞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脑袋,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安室透带着自己制作的料理,按响了宫纪家的房门。
门铃响了好几声,但却没有人来开门,安室透耐心地等待着。
几秒之后,房间里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人不情不愿地踩着拖鞋前来开门。门甫一拉开,一个陌生的成年男性和安室透僵持在了门口,面面相觑。
那个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高大,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黑色头发像是刚刚洗过吹干,带着点湿意凌乱地支在额前。他眼廓和双眼皮褶皱很深,但总爱耷拉着眼睛看人,像只懒散的狐狸。
“你是找宫纪吗?”宫治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安室透一遍,“她在收拾厨房。”
安室透还未开口,宫纪的声音先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她来到玄关,手指间还沾了一点墙壁的白灰,看到安室透的时候明显一怔。
“安室先生?”宫纪挤开霸占着玄关的宫治,看向他手里的便利袋。
“今天吃过晚饭了吗?”安室透问她。
宫纪摇头:“还没来得及。”
宫治突然伸手按了一把宫纪的脑袋,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及时收回手。他这一番动作打断了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宫纪不满地朝他看了过去。
宫治这个人身上是有点天才式的轻狂和不礼貌在的,虽然早几年餐饮业学徒生涯偶尔教他怎么做人,但一旦脱离“饭团宫”老板的身份和服务业环境,他的本性暴露无遗。
他看也不看安室透,问宫纪:“他是谁?”
“安室透,在波罗咖啡厅工作。”宫纪在脑海里艰难地思索了一圈她与安室透的情况,发现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被提及的关系。
于是她只能说:“他是……哈罗的主人,我很喜欢他的小狗。”
安室透听到这个回答,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嘴角。
宫治则疑惑地抬起手臂撑着自己的脖颈,他发现自己夸赞宫纪出国一趟变得正常不少这句话,说得还为时尚早。
“这是宫治,我的哥哥。”宫纪不再理会宫治,又将目光放在了安室透手里的便当盒上。
“带给你的,注意身体。”安室透向宫治颔首示意后,将手里的便利袋递给宫纪,“自己制作的料理,希望能合你口味。”
怀里的便当盒还带着一点熨帖皮肤骨骼的温度,柔软的便利系带委落下来,垂在宫纪的手上。
就像很久之前收到了伯母递给她的第一份便当,又像第一次尝试宫治亲手做出的饭团,宫纪心底深处,再次生出融融的热雾。
是一点点幸福感,但又隐约与之前体会到的不同。
“谢谢。”宫纪朝安室透露出一个笑。
她抬脸笑时真的很乖巧,猫眼睛弯出漂亮的弧度,灰色的瞳孔里跳动着一点雀跃的光。
直到安室透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宫纪还站在玄关门口看他。
宫治觉得很不对劲,在他的印象里,宫纪很少表达要求,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会先像个小孩一样左左右右仔细观察个够。
小时候,宫纪见到一只在蹲在青苔墙上洗脸的猫咪,她不说喜欢,只是安静地看着它。即使她被自己和宫侑拉着往前走,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只知道回头盯着那只猫咪。
完蛋,那只猫好像也是浅金色的毛。
宫治耐心地等了三十秒,见宫纪还不回头,他出声:“你在泡大学生?”
“他29岁,不是大学生。”愣了一下,宫纪突然转头盯着宫治:“不,我没有……他。”
“那你在看什么?人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的?”宫治提高了声音。
宫治以前是个运动系直觉性选手,他觉得安室透这个人不太对劲,一见到安室透,他就有种尾巴毛都要炸起来的威胁感。
“你有没有觉得他很漂亮?”宫纪仿佛看不到宫治难以言说的表情,又把目光转了回去,自顾自地说着:“头发明明看上去很柔软,为什么到耳边总是翘起来,压不下去吗?”
根据大家的意见对前文做了一些修改。
为什么zero住在三楼还要等电梯,我也不知道。
写剧情的时候做梦都想写日常,写日常的时候又想快进到剧情。
特工的家很难进,但是宫治的琴叶榕进去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能站在对方的家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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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渡鸦
“我不会觉得一个男人漂亮。”宫治毫不留情地把宫纪拉回房子里,顺势关上门,“实话实说,我觉得他有点不像好人。”
运动系的直觉向来可怕,到目前为止,安室透好像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但是不在这个时候呛声宫治一句,他说不定会得寸进尺。宫纪谴责他:“你和他只见了一面,你不会为随意编排一个陌生人而感到愧疚吗?”
混蛋当然不会感到愧疚,宫治不以为意,转身往客厅里走,还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宫治是第一次踏入宫纪的新家,乍然看到这个空间的时候,他感到了些许意外。
她的装修风格明显模仿某个人——宫纪非常擅长模仿。
这种经由模仿而在她身上出现的变化非常明显。他们都知道宫纪本质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她是凌厉的,刀枪不入,漠视世界,又有身为天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资本。
而这些锋锐的棱角会伤害到她在乎的人。她的处境也像是一块嶙峋的怪石被丢进温柔丰沛的水中,被动地由水流磨棱劷恰S谑窃谡銮啻浩冢投家猿聊救恕�
脱离家人和惯常居住环境的小纪令人担心,所以宫家的父母在宫纪出国前期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她攻击性过强的特质不被他人认可,甚至遭到社会规范的排斥。
宫侑和宫治则没有把父母的担忧放在心上,他们觉得宫纪不违法乱纪都是好事,担心她会受到伤害纯粹是多此一举。
五年过去,宫纪从英国回来,与家人团聚。
用宫侑的话说——宫纪从一块被迫丢进水里的石头,变成了主动翻进水里的石头。
“总之算是好事吧,石头终于开窍了。”当时的宫侑评价,“我看她还挺乐意变成这样的。”
宫治一手撑在木柜上,一手拿起一座彩绘的印第安人泥塑头像,放在眼前观察:
“你在模仿那个英国室友?她的品味看起来不错,但到了你这里,怎么总会出现一些出人意料的怪东西?”
泥塑印第安人头的黑色眼睛被红色眼线包裹着,无语地盯着宫治。
“你别乱动,让所有东西都保持在它原有的位置上,”宫纪一把夺过那座头像,将它小心摆放在面对电视三点钟的位置。
好吧,宫治收回了手,她的强迫症还是一如往昔。
只不过强迫症现在多了一些收集癖好,以及复杂的仪式感。
宫治所在的空间就无法与“消停”画上等号。参观完宫纪的客厅后,他倚在厨房门口,屈起指节敲了敲紧闭的厨房门:“你对厨房有什么偏见?”
宫纪的厨房是浪漫色彩中唯一的空白色块,这一块空间充分沿袭了宫纪曾经的性冷淡装修风格,橱柜收纳设计得非常潦草,房门一锁,这里就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宫治打开门,发现厨房在被宫纪当作杂物间使用。
“或许十年之后我才能用得上厨房吧。”宫纪不走心地回应。
“能不能拜托你把厨房收拾一下。”
宫治现在是一个餐饮从业者,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不得不向宫纪低头:“我愿意承包你这一整周的三餐。”
宫纪想象了一下宫治七点半就得起床为她做早饭的样子,迅速妥协:
“好吧。”
她要将厨房摆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宫治不被允许参与其中,只能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影。
只等宫纪将厨房收拾得差不多后,他去准备两个人的晚餐。
真的非常庆幸自己带了食物原材料过来。
只是,还没等宫纪将厨房收拾出来,一个奇怪的男人就将晚餐送到了家门口。
宫治还被迫了解到那个男人家里有一只小狗。
又是猫又是狗的。宫治的目光扫到阳台,突然跳到一个奇怪的话题:“你要不要养只宠物?”
“不要。”
宫纪迅速回拒:“我很忙,也不太会养活着的东西。”
“你看看那只鸟。”宫治扒拉了一下宫纪的胳膊。
一只鸟正在阳台锲而不舍地拿喙敲窗户。
“那只乌鸦?它停在我阳台好几天了。”宫纪的心真的跟石头一样硬,她有点疑惑:“它老是待在我的阳台做什么?”
“忘掉猫和狗,养只鸟吧。”宫治对这只乌鸦很感兴趣,他蹲下身,隔着一扇玻璃门,和那只鸟面面相觑。
那只鸟见有人理它,高兴地扑棱了一下翅膀。
“不是乌鸦,是只还没有成年的渡鸦。”
宫纪来到宫治身边,观察着黑色小鸟颈部和胸部胡乱支棱的绒毛,“你教它说话试一试,要多次重复。”
宫治闲得无聊,开始对着一只幼小的渡鸦一声声地喊“你好”。
终于转移了宫治的注意力,宫纪转身朝客厅走去,去看她心心念念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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