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晚棠
“自然是真话,假话我听的实在够多了。”
江无瑕歪着头瞧了他一会儿,眼前这个病弱却又坚韧似有无限生命力的男人,她忽然嫣然一笑。
“你的肺上长了一个瘤,这个瘤一直在变大,寒气一直在侵蚀你身体的经脉,将来会叫你变得站不稳拿不动刀,这个一直变大的瘤也会慢慢叫你喘不上气,最终折磨的你食不下咽窒息而死。”
她说的直白且赤裸裸,若是精神稍微没那么坚韧的,一定会被她吓哭,纵然她如何貌美如仙,这一刻身为有病在身的患者,也都会对她产生厌烦甚至是厌恶。
至少杨无邪已经皱着眉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江无瑕了。
而苏梦枕并无什么太大的惊讶,他点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我也有些预感,多谢江大夫如实相告。”
“无瑕。”
阿飞低低叫了她一声,握了握她的手。
她明白阿飞的意思,他这是叫她别恶作剧,眼前这位苏楼主,是他的好大哥李寻欢都认可的英雄人物。
阿飞自小在山里与狼为伴,凭借着第一直觉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这位苏楼主,哪怕江无瑕说了这样的话,他仍能感觉到,对他们两个人,苏楼主有着暖暖的善意。
对待坏人有恶意的人,阿飞从来不吝啬手里的剑,送他们上西天。
而对有善意的人,他却总是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报答人家。
“江大夫既说的如此直白,可有法子治?若是只知病灶在何处,却不知如何治,那咱们也是白请你过来了。”
杨无邪很生气,说话也很不客气。
在他看来,就算是诸葛神侯就算是权倾朝野的蔡相,对他们楼主也得给三分薄面。
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敢在楼主面前如此狂妄,楼主却不仅不生气,反而心情好似有些愉悦的瞧着她恶作剧,楼主能忍,他可不能忍受。
江无瑕是个顺毛驴,她这个年纪,又长得这么美,自然是需要人哄着捧着的时候,除了师傅,她跟谁低过头呢。
刚想怼杨无邪几句,又听见阿飞叫了她的名字。
她明白阿飞的意思,不高兴的咬了咬下唇。
“我既然能说出病灶,自然能治。”
这个世上她除了没办法治自己,什么病她都能治。
“不过嘛,要彻底治好你,很复杂,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得先给你调养好身上的寒气,等你肺上的瘤子不再增大,就剖开你的胸口,用刀把它切下来,要是别的地方没长,还算是好消息,要是别的地方也长了,就得一并切除。”
杨无邪抖了抖:“剖开胸膛?这,人不会死吗,怎么会有这种医治的法子,你莫不是再骗人。”
江无瑕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是骗人,试试不就知道了,要彻底治好你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然就以现在只喝着那些药,也不过是延缓你的难受罢了,然后渐渐地你就会变成我说的那样,用不了内力,死都死的很痛苦。你现在不信我,等病入膏肓了,那个瘤子越长越大,就没办法切除了,得给你换肺。”
苏梦枕淡淡的看了杨无邪一眼,便让他闭了嘴不再说话。
“请姑娘来,便是信任姑娘,但请姑娘尽力施为便是。”
不知怎的,瞧着苏梦枕这副对她好似无限包容的样子,江无瑕就是想挑衅挑衅他,若是看到他失了这般稳重的姿态,急的变脸,她心底才真正的高兴开心。
冥冥之中,她好像知道这人不会对她生气似的,所以她便故意说那些话,想看他变脸色,却没达到目的。
江无瑕瞬间便没了挑衅他的兴致,她托着腮:“果然你能当楼主,听我这么说还能面不改色的,你还是头一个。”
“那姑娘是答应先住下来,给我诊治了?”
“我的诊金可不便宜。”
苏梦枕笑了笑:“区区诊金,苏某还是付得起,姑娘有什么想要的,苏某也会为姑娘找来。无邪,给江姑娘和飞少侠安排住处,要好生款待,不可怠慢。”
杨无邪果然是苏梦枕的好下属,哪怕对江无瑕很是质疑也颇有微词,仍尽职尽责的安排了白塔中仅次于楼主的豪华房间,一推开木窗,便能瞧见一池湖水,景色宜人的很。
苏梦枕又寻了机会,与阿飞畅谈了一番,他十(y)錵分欣赏阿飞的性格,谈到尽兴处,便想要与阿飞结义为兄弟。
因为顾忌李寻欢,阿飞虽婉拒了这个建议,却十分乐意留在金风细雨楼供苏梦枕驱使。
迷天盟的余孽仍旧时不时尽兴骚扰,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也暂停了火并,分别压制着迷天盟的残余势力,收割着他们的地盘。
阿飞便在几场打斗中逐渐崭露头角,六分半堂都得到了消息,苏梦枕麾下有位少年剑客,一手快剑使的出神入化,出招便见血。
他虽不爱多言,却是狭义性格,救了楼中不少兄弟的性命,一时间阿飞在楼中也有了些声势。
而江无瑕则忙着给苏梦枕配药,两人忙起来,有时候只能在晚饭的时候见一面。江无瑕虽然不高兴,却没使小性子,阿飞也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不能因为陪她,便无理的要求他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而且配药的时候,她也得避着人。
旁人都不知道,她自小随身带着一块玉佩,幼年时,阴差阳错摔了一跤,手掌上的血沾到了玉佩上,她便被吸入一个及其玄妙的空间。
那空间中四壁皆为奇妙的金属,至少到现在她都没见过这世间能有这样的金属,有一扇青铜大门,却推不动也打不开。
那空间中摆放着无数的灵丹妙药,还有各名家所著的医书典籍,不仅包括她所听说过的本朝前朝的名医,甚至还有许多玄妙无比的后世医典和奇怪的医学道具。
不仅如此,她甚至在一整个墙壁上,看到了数不清的武功心法。
但遗憾的是,这些医术中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彻底医治她天生的九阴绝脉。
可靠着这些医书,她自学成才,有了一身好医术,还从那些神功中修习了神照经,夺天地之精华固本培元,这才勉强能使用些内力,活到现在。
苏梦枕所患的病,当世医者看来都是不治之症,对她来说,却不过是更麻烦治疗时间更长些的病。
哪怕与阿飞亲密如斯,她也不敢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并非是不信任阿飞,她是怕被阿飞当成什么鬼怪。
这日,她配好了药,便送去给苏梦枕。
苏梦枕那间屋子,她不必通报就能进去。
还没进屋,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江无瑕肃着脸走进去,重重将手中的药搁到桌上,瓷碗和桌底发出一声响,将杨无邪都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又用了内力?我不是告诉你,吃药期间不能乱用内力,乱了内息,那股寒气便会作乱,以前的药便白吃了。”
面对江无瑕的职责,苏梦枕苦笑一声:“是苏某的错,姑娘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我现在倒是知道为什么树先生对你没个好脸了,身为病人不听医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大夫最是讨厌这样的病人,苏楼主你也要这般惹人生厌吗?”
面对江无瑕的责问,青年难得卡壳没有立刻辩驳。
“苏某乃是楼主,属下有不能应付的事,我自然要以身作则,楼中顶级高手甚少,阿飞虽得力,却不能什么事都劳动他去做,苏某……也是不得已。江姑娘,你别生苏某的气。”
杨无瑕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有出声。
他们楼主,并非是特别平易近人的性子,对于自己瞧不上的人半句话也不肯多说,从来不屑对谁解释什么,也从不曾向现在这般。
面对这个年轻的少女,低着头这般解释,话语这样的无奈又温和,仿佛像对妻子解释误会的无措丈夫般。
他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在瘦削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知怎的,江无瑕那些指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有满心的心疼。
“算啦,你们这些男人,天天嘴里都是大业大业的,自然不会听我一个小女子的话。”江无瑕叹了一口气。
“寒气侵体,难受的不行吧。”
苏梦枕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这么多年,已经习惯。”
寒气侵体,怎么会不难受呢,她发病时便日日受着这种折磨。区别只在于,她的寒气是九阴逆脉这种体质天生带给她的,而苏梦枕是因在襁褓之中被天下第六手震伤,后天导致。
“若要完全驱除你体内的寒气,得有个功力十分高强,且修习纯阳内力的高手来,配合我的药,一起为你洗髓塑脉,这高手内力必须十分深厚,得强过你,不然只吃药,进展十分缓慢。”
杨无邪忧心忡忡,插嘴道:“楼中武功最高的高手便是楼主,短时间内,如何去寻这样一位内力深厚的去,而且要高过楼主,必得是武林前辈,还得修习纯阳内力,诸葛神侯功力强悍,其三界真元炁却也非至阳内功,这要到哪里去寻。”
苏梦枕默然片刻:“这个人其实也好找。”
见江无瑕和杨无邪都看向他,苏梦枕道:“便是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他所修习的嫁衣神功便是武林中至阳至刚的内力。”
“楼主,咱们跟燕大侠有交情?从未听您提起过。”
苏梦枕直勾勾的盯着江无瑕,缓缓道:“燕大侠乃是兵部尚书江枫的结义大哥,江枫家族与我有通家之好,去求他,他绝不会推脱。”
江无瑕被他瞧的直发毛:“你认识这样厉害的人物,便去寻呗,你瞧着我作甚。”
苏梦枕抿唇,终是没忍住:“江姑娘不认识江枫?”
“我听说过玉郎江枫的大名,说他是朝堂江湖第一美男子,不过我没见过他,怎么,他有名气,我就该认识他吗?”
第18章 出手相救
苏梦枕垂下眼:“不,江枫曾见过姑娘,我以为姑娘会有印象。”
江无瑕好生想了半天,若那玉郎江枫当真如传闻一般俊美,她若见过,应不会忘记,可想了半天也不记得从哪里见过。
她摇摇头:“我不认识。既然能有这样的高手助阵,那便赶紧请他来才是,光吃药见效慢,还得靡费我不少珍贵药材。”
杨无邪听得有些不舒服。
这位江姑娘相貌美的魔魅,可就是面对楼主的时候说话总是带着点刺,平日里对其他弟子也算是客客气气,怎的偏生对楼主这样。
“江姑娘,不管是什么珍稀药材,咱们楼子里难道还寻不来吗?”
江无瑕冷哼一声:“自然是寻不来的,不光你们楼子里寻不来,便是加上一个六分半堂,便是那位权倾朝野的蔡相,也寻不来,只说这天山冰蟾的蟾蜕,便是万金难寻,天山冰蟾都绝迹几十年了,你去哪里寻去。”
苏梦枕自然很有些傲气,通常都是对待旁人的时候,他不(y)錵想搭理的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可面对江无瑕,他却好似没有脾气一般,一直都这么温和。
“江姑娘说的极是,苏某这便谴人去寻枫兄。江姑娘这些日子在汴京呆的可还舒适?若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告诉苏某。”
“嗯……”
江无瑕面具下的脸笑的有点恶作剧:“什么都能给吗?”
“当然。”
“听说你有一块特别珍贵的玉枕,我就要那个,你肯不肯给?”
杨无邪就像个忠实的恶犬,又一次想开口说话,那只玉枕怎么能随便送人,那可是楼主幼年时,红袖神尼与洛阳王温晚江南江家家主,花了重金寻得的一块暖玉,里面又安装了无数机关暗器,雕刻的不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件世间难得的护身兵器。
在某种程度上,这只价值连城的玉枕,便是苏梦枕身份的象征。
苏梦枕只静静看了杨无邪一眼,便叫他将满肚子牢骚都憋了回去。
“你喜欢拿着玩去便是了,吴邪,将我那只玉枕拿来。”
杨无邪不情不愿,抱来那只通体青色的玉枕。
江无瑕伸手摸了摸,果然触之生温,雕刻的极精美,只单看这玉和雕工,便是价值连城。
她好似逗弄杨无邪似的,拿到那玉枕在手中,颇不在意的垫了垫,还抛了抛。吓得杨无邪欲言又止,生怕她这样不爱惜,摔碎了这只当世仅此一只的玉枕。
她拿眼偷偷看向苏梦枕,果然从他脸上瞧不出一点的不满和紧张,他的眼中只有宠溺和无限的纵容,仿佛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妹妹对着他撒娇。
她想看苏梦枕变脸,才不是要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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