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不歇
他狭长漂亮的凤眸里,倒映着大海般的天空。
永远波澜不惊,也永远宽厚温柔。
他眼睛里的事物,不是冰山。
是光。
“嗯!!!带你去看那里有名的小见世。”
作者有话说:
本章建议配合腿子卡版的情人节之吻食用呢!
注1:宾克斯的美酒歌词。
注2:情人节之吻歌词。
第29章 抵达札幌
飞机平安抵达札幌机场,手冢和远山分别负责照顾爷爷和海里,找到行李往机场出口走去,穿过人山人海,越过大门,北国茫茫的纯白映入眼帘。
东京的薄雪像素白的纱衣笼罩,而北海道的雪,像厚厚的龟壳,包裹着屋顶,树木和道路,细细密密飘飞的雪絮令车流灯火朦胧,给视野加了一层滤镜。
好美!
远山结月的脑海里只能想到这个词。
当某些事物达到极致令人震撼的时候,人类永远只能想到最返璞归真的那个表达。
来来往往的人海,在雪景的映衬下都显得极具梦幻。
入住的民宿旅馆接引人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头上扎着白色的头巾,穿着蓝底白字印有旅馆名称的宽大和式上衣,腰间扎着白色的粗布宽腰带,衣着干练,一脸阳光开朗的笑容,有对小虎牙,只要他一笑就会出现,所以,几乎时时刻刻露在外面。
“你们好,我是矢野泉屋的矢野原,旅途辛苦了各位。”他一边把写着店名的深蓝色横幅收起来,一边殷勤地接过几人手里的行李箱,走在靠前一脚距离的地方引路。
跟着矢野原来到面包车前,一辆虎头虎脑的丰田海狮,外壳被漆成黄色,绘制着简陋的和风旅馆图案,还有店名,这辆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很好,车厢内干净整洁,有淡淡的熏香。
矢野原小心翼翼地把他们的行李塞进了后备箱,招呼大家上车,然后坐进了驾驶座,车子启动,车身微微颤了颤,缓缓起步,在雪白硬实的雪路上行进。
手冢爷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和热情的接引人聊了起来,车里暖和的温度,让人犯困,海里忍不住困倦,背靠着座位打盹睡着,为了给他腾些位置,远山往旁边挪了挪,挨到了手冢国光。
窗户上凝结了蒙蒙雾气,远山侧头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温热的鼻息一下子扑进手冢凝结了冷霜的围巾里。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取了车上的毛巾将玻璃窗上的冰花水雾擦干净,瑰丽的雪景清晰地框进这一小块窗里。
大约开了四十分钟的车,矢野原笑着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就到札幌的市中心了。”
“时间还很充裕,我开车带你们逛一逛吧!”
他把着方向盘,黄色的面包车在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城市里穿行,嘴里说着一些客人们或知晓或不知晓的故事。
“Sapporo(札幌)的名字来源于北海道的原住民阿伊努人,在爱奴语中’札幌’的意思是’大河川’(注1)......当年明治时期开始开发,到现在已经这么繁荣了真是想不到呢!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已经来到这里了,他们从荒原里建设出一座城市......”他对这些典故如数家珍,看得出,矢野原非常热爱他生活的故乡,“那个——”汽车途径河岸,粼粼的水流在白茫茫的雪色里闪烁银光,“就是丰平川,横穿过札幌的大河,也是支撑这座城市运转的无形之力......”
手冢和远山听得津津有味。
札幌是明治维新时期开始建立的城市,有着北海道大部分城市特有的风格——浓重的欧式风情,因为明治维新时期,正是泥轰最崇洋媚外的时期,位于北海道的函馆市是泥轰国最初的对外贸易口岸,也使得北海道众多城市受到西方文化熏陶,造就了如今异国情调浓重的城市。
和现代化气息浓郁的东京完全不同的风格,看得游客们舍不得眨眼。
“那里——就是原北海道的办公大楼,又被称为’红砖’。”
新巴洛克风格的橙红色建筑物鲜亮地屹立在积雪里,前面种植的银杏树枝堆积了厚厚的雪层,红与白的撞色。
“搜噶,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正在开拓史路上?”博闻的手冢爷爷看了看窗外盖满白雪的公路,问道。
“嗨,正是呢!”青年咧嘴一笑,“现在叫北三条路。明治初期,当年前来北海道开荒的开拓史在这里建立了专事木工、机械、马具、造纸、罐头、味增及酱油酿造、制粉、缫丝的工厂,形成了企业事务所区域......(注2)”
车向东方驶着,路过一排古老红墙砖房,矢野原指着它介绍道:“这里是福山酿造,酿造札幌人最喜欢的tomoe酱油的地方。”
“这边还有酿酒的工厂,生产全泥轰有名的清酒——千岁鹤。”
“诶?我一直以为产地是千岁。”
“哈哈哈哈~很多人都和您一样这么说,但是,虽然是叫千岁鹤但实际上是来自于札幌的酒......”
“......不管是酱油,还是清酒,用的都是丰平川的伏流水(注3)......札幌是借了水源的恩泽才发展起来的城市......”
河岸积雪层抽出来丛丛干草枝,细细得像胡须一样垂散,它们身上也积了雪,像一簇簇白色的细小花朵,是只属于北国冬日的花。
穿过繁华的札幌城市,人烟慢慢稀少,大片大片的麦田盖着雪白的被子静静沉睡。
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納西镇的飞马泉,一处藏在静谧村野中的温泉,实际上,这种位置隐秘、深山里鲜为人知的“秘密”温泉才符合泥轰传统美学对风雅的诉求,所以,飞马泉虽然小众偏僻,但前来游玩的人并不算少。
至少,据矢野原所说,他们小镇每年从头到尾都很热闹。
大概四十分钟后,面包车驶进一座很有历史感的小镇,外沿立着一块樱桃木的路碑——納西镇。
矢野泉屋在小镇最里面的地方,背靠山野,是明治时期的百年古宅改造而成的民宿,老式的建筑物充满了泥轰传统美学色彩,木制门扉上爬着岁月的痕迹。
汽车停下,矢野原下车把行李搬了下来,身上挂满大包小包,招呼他们进屋。
远山结月一手牵着睡眼朦胧却努力挺直脊背的三条海里,走在手冢国光身侧,爷爷环顾着山上的雪景和后方苍茫的白色森林,感概不已。
靠近旅馆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阿冲,你的作业完成了吗?又跑出去玩!!!”
“只是去仓濑家而已!”
“作业!!!”
“啊啊,你不要管了,啰嗦死了。”少年的声音不耐又烦躁。
刷——泉屋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来人与门外的客人们撞个正着,惊了一下,少年脸上还带着的不满神色立刻被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对他们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与扛着行李的青年擦身而过,矢野原立刻喊道:“阿冲——”
少年头也不回,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得更快了。
“啊啊~抱歉。”矢野原摸了摸头巾,歉意地说:“我弟弟不太听话,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这样。”手冢爷爷打着圆场。
矢野原低头看了看对方带来的三个孩子,气质沉稳的手冢国光、乖巧大方的远山结月,还有年纪最小但懂事的三条海里:“......”好、好像更扎心了。
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位穿着素静和服的妇女,惊讶地叫道:“呀,客人们已经到了,是手冢先生吧?快请进,阿原,请帮客人们把行李送到房间去哦!”语气和蔼可亲极了,如果不是音色一模一样,谁能想到刚才听到的河东狮吼是这位温柔慈祥的女士呢!
“OK,妈妈。”矢野原再次露出虎牙尖尖的笑容。
众人跟随主人家走入泉屋,空旷的前厅里有零零散散的客人在坐着吃饭,屋内温暖的空气和食物香味瞬间从衣物的空隙里挤进去,远山结月感觉肚子咕咕地叫,恨不得立刻吃下一大碗饭。
登记入住后,矢野夫人带他们前往入住的房间,一番洗漱,远山结月很快回到大厅,这里有间泉屋专营的小食堂。
“结月,这里。”海里和手冢已经坐在了大厅的餐桌旁,即使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地快了,但比起男生们的洗漱速度,还是要略输一筹。
“手冢爷爷呢?”
“爷爷说很快就好,让我们帮他点一杯热茶。”
“哈,那我也要!”远山结月开心地说。
泥轰人不论多冷的天都喝冰水的习惯她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我也是。”手冢浅笑着点头认同。
平日总被大家叫做“班长”大人的海里难得遇到比自己还沉稳的人,相处以来,还头一次看到他笑,没忍住多瞅了好几眼。
泉屋的菜单有些简洁,毕竟又是冬天又是在山上,物资不怎么丰富,但是,札幌当地的特色他们基本都有。
“拉面、三平汤、石狩锅、猪肉寿喜烧、烤奶酪、烤各种鱼......啊,居然还有银杏!烤肉,emmm后面的备注写了什么?烤肉但不是成吉思汗烤肉......这是什么?手冢?”
手冢还没回答,她叽叽咕咕点菜的说话声正巧被—干活路过的矢野原听见,青年笑呵呵地解释道:“成吉思汗烤肉,在一种铁制的形状如帽子的特制锅上,将厚切羊肉片和蔬菜一起烤来吃的烤肉吃法(注4),是北海道人人都喜欢的料理哦!”
“据说是从华国的东北地区传入北海道......”
“原来是这样!”
“对了,还有清酒哦!推荐你们尝一尝我们家的清酒,甜的,味道很好呢!”
“可以试试看,但是,我们都是未成年......”
“啊——我忘了。”开朗的青年懊恼地一拍额头。
“哈哈~”
最后还是在矢野原的推荐下,点了热乎乎的寿喜锅。
“嘛,毕竟是从日本正面来的人嘛!天气这么冷,还是要吃一顿暖和的饭才好。”
对于常年处于高纬度、天气阴暗寒冷的北海道的人来说,东京这样阳光充裕天气晴好的地方就是日本正面。
寿喜锅的味道很好。
煎肉的锅底滋滋,青白的葱片萎靡散发出甜味,无菌蛋磕在碗里,从手冢爷爷到海里,四人整齐划一地用筷子将其打散。
寿喜锅里倒入浅浅一层汤底,咕嘟嘟冒泡。
“我开动了!”
四双竹筷探入锅里......
饭后,一杯热茶,浑身暖洋洋的,即使看到窗外的寒雪,也不觉得冷了。
切成小格子的玻璃窗四周凝结了半指的霜雪堆在四角,庭院里,石制的灯柱静静伫立,雪松飞檐一样的棱角盖在雪下,变得圆滚滚的。
厨房里哔啵的柴火燃烧,时间,好似都在这里慢了下来。
远山结月趁机偷偷去看手冢国光。
这次,他没有正襟危坐,一副餍足慵懒的姿态,下巴倚着肌肉分明的手臂,坐看窗外风雪,凤眼轮廓软化,冷厉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屋里柔和昏黄的灯光,俊逸的脸庞虽然面无表情,却别样帅气。
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视线,棕黑色的瞳仁滑动,对上她的。
“嗯?”从鼻腔里发出懒懒的疑问。
“没、没事。”偷窥被抓包的某人瞬间慌张,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手冢爷爷花白胡子下的嘴角翘了翘,瞥了神情懵懂的孙子一眼,海里、海里羞愧地捂了把脸。
自家白菜当着监护人的面在拱人家家里的猪。
饭后不适合立刻泡温泉,于是他们回到房间休息,约定一小时后再碰头。
飞马泉的源泉与定山溪温泉同属一源,因此,同样对五十肩、跌打损伤等极为有效,因为散落在納库納鲁山上的形状似飞马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