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浅瞳中透着琉璃般的苍青色,一眼望去,如同望不?见底的深邃海洋,明明是很明朗可爱的外表,天元却忽地感觉到一阵从头到脚的寒意直直灌下来,冷得让人寒毛耸立。
他听见眼前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掌控整个咒术界的少女哼着不?知名小?调,带着笑意对他说:
“那么?,天元大人。”
“你猜他在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之后,为什么?还会去转而觊觎一个更难对付的「天满宫」?”
第104章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37)
——天满宫。
这已经不是天元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号了。
天元活了上千年, 他知道时代的变迁会影响咒术的格局,但他无力插手外面的事?情,只能听着那些变动, 守着人类和平的重要结界。
明治维新、战争、经济泡沫……
世俗轮换,咒术一代又一代更迭。
直到有一天, 有人闯入了这个恒古不变的结界。
是两个小孩。
其中一个是六眼。
天元首先是将?目光放在了六眼身上,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另一个的存在。
那是个女孩。
天元从她身上看见了极端的兽性与神性。
她的名字里有「天满宫」。
这个姓氏是供奉天元一位老朋友的神社,也与女孩身上偏执的神性相对应。
天元当时还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不过他大?概知道,这个女孩最初的姓氏应该并不是所谓的天满宫, 这个姓氏只是她作为职称的一部分。
但现在,天元明白了什么。
世人的存在具有象征性。
死?去的人可以被?强行‘存活’,活着的人也可以被?夺去‘存在’。
少女心怀苍生, 以一己?之力对抗六眼带来的危险,可她是人,人有生老病死?,那么她如果中途遭遇不测死?去,个人的存在就会湮灭在历史尘埃里。
——「天满宫」。
是少女为自己?强加的存在感?。
也是她剥夺自己?作为‘人’的权利的永世酷刑。
“……”
天元抬眸, 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看着她前一秒还满脸运筹帷幄精明算计, 下一秒就拿出?手机旁若无人和?人聊天的模样, 叹了口气,放松了空性结界对薨星宫的阻隔。
天满宫。
侍奉神明的天满宫。
昔日他从那个拉着六眼来薨星宫探险的女孩身上看见的兽性, 或许是她亲自切下,又被?埋葬的血淋淋的本我吧。
“哦!有信号了!”
是枝千绘喜上眉梢,对天元道了声谢。
天元眉梢一抬,和?是枝千绘的手机联系人同步告诉了她外面发?生的事?情:“学校的那两个学生在结界外面找你, 被?天与咒缚拦下来了。看样子关系不太?愉快,你要不要提前上去?”
“不——用——”
是枝千绘对着手机敲敲打打, 嘴上回复天元,手机里回复给?她打小报告给?DK们穿小鞋的幼稚成年人禅院甚尔。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没问你呢,而且,他们也打不起?来。”
——“毕竟。”
是枝千绘满意地按下发?送键,把手机收起?来,伸出?手,茶不好喝,她这次选择炫一个天元大?人家的橘子,“又没人把他们放在护卫与赏金猎人的敌对地位上,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出?什么大?事?。”
千绘酱对自己?的纸片人非常有信心!
天元不置可否,“你想?问什么?”
问及此事?,是枝千绘瞬间就支棱起?来了。
她一点没看见天元眼中的动容和?悲悯,科研人眼里只有自己?研究无数个周目打出?来的攻略,因周目制宜,她现在需要得到专业人士的一些见解。
“关于您的结界。”
“您在奈良时代?就为这个国家布下的结界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咒灵生长,但同时,也会有一旦您死?去、结界被?破坏,这份抑制力就会消失的危险。”
是枝千绘诚恳地问道,态度认真到好似在游戏里寻找制作组的bug。
她在这些事?上一直都很有兴趣。
“如果我能做到让咒术师的总量、能力,都达到不需要结界也可以保持咒术平衡,让人类永远占据上风。”
“这样之后,人类是否就不用困在保护下,不再担心咒灵的威胁?”
天元一时间怔然。
少女句句有力地问向同一条路上的老前辈,犹如千年前在灭顶灾难来临前,无数咒术师齐聚平安京的高谈阔论。
先贤们也有雄心壮志。
只不过千年前的人们,选择了更保守的结界。
“你说的,如果只是理论,那么有可能成功。”天元看着那近乎苍白的灵魂,微微阖眸。
“……但是,天满宫。”
“理论不可能成为现实。”
得到想?要的答案,少女勾起?笑?容,回答道:“那就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
她站起?身,捋开和?服褶皱,微微颔首告退后,拉开和?室的门。临走之前,是枝千绘想?起?什么,弯下眼眸,对天元说道:
“有件事?要提前告知一下,天元大?人。”
“下次来薨星宫,我可能会把您的老朋友也一起?带来。”
…
千绘酱满足的离开了薨星宫。
她想?要的理论得到了肯定。
夏油杰绑架星浆体的事?情也忽悠过去……
幸好天元大?人跟着她的话题跑了,不然要是追问下去,还得东拉西扯的瞎编一段。
少女心情愉快地哼着小调,乘坐电梯上行。
‘叮咚’
电梯抵达一层。
是枝千绘开开心心地走出?薨星宫。
好了,现在让她来看看她的纸片人们都在外面做什么——
“我来,这把我出?牌!”
“喂,小鬼,作弊也要避着点人吧?”
“悟,动作太?明显了。”
“……嘁,知道了。”
薨星宫外,树荫下的石砖地面上,坐着三个人。
要找的人还在和?天元大?人谈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闲来没事?,一个成年人两个高中生凑在一起?,开始打牌。
禅院甚尔不在乎形象,特级咒具游云往旁边一放,干脆席地而坐;五条悟搬了块石头坐下;稍微干净点的是夏油杰,他召唤了只咒灵,勉为其难也能是个凳子。
夏季阳光斑驳。
风一吹,树梢枝叶扑簌簌躁动。
手里的牌被?风卷走,五条悟仗着大?长手去捞,但风很大?,一下子就把纸牌带走了。少年没抓住,就把手里的牌放到坐着的石头上,去追被?风卷走的那张。
走出?几步,苍色的眼眸忽然捕捉到了一抹柔和?的颜色。
她手里拿着他被?风卷走的纸牌,走了过来,面上犹犹豫豫的表情让五条悟笑?出?了声。
他朝是枝千绘丢去一个张扬恣意的笑?容,问道:“怎么,以为我们会打起?来?”
千绘:“……确实是这么以为。”
她都做好处理薨星宫的战后损失的心理准备了。
六眼的五条悟、聚集了多周目情感?而咒力庞大?的夏油杰、被?她塞了很多咒具堪比咒具军火商的禅院甚尔。还是在薨星宫前的特殊环境下,怎么看周围的树木房屋都会遭殃。
或许是是枝千绘的态度太?直白,五条悟被?哽了一下。
少年桀骜尖锐的锋芒忽地柔软下来。
百物语事?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五条悟和?她错开视线,“我又不是只会给?你添麻烦。”
“偶尔,我也是很有用的。”
——他可是最强!
面对可爱白毛,是枝千绘顺毛摸摸。
然后白毛更炸了,脸色通红。
那边,发?现是枝千绘终于从薨星宫出?来了的两人也收拾了东西,一齐过来。
禅院甚尔和?夏油杰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把别扭压了下去,只有耳垂带着点红晕。他问是枝千绘:“你去和?天元谈什么了?”
千绘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说:“星浆体被?绑架事?件。天元大?人不太?放心,找我问了具体情况。”
夏油杰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