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福泽神色一动。
这是是枝千绘私下里要?他去做的事情,现?场没有其他人。
“……”
“不用?否认。”
不等福泽开口, 江户川乱步就像是知道男人会说什么一样,他很直接的进一步走到福泽身前。
与?高大的武士相比,少年的身形相较之下显得有些娇小,但江户川乱步毫不畏惧地直直地抬头盯紧福泽的眼睛。
江户川乱步说:“不用?否认, 这个时候宁宁一定会去告知夏目漱石,她不希望我们参与?进这件事, 就一定会启用?局外人绕开我们替她传达消息——这个人会是你。”
福泽惊愕地退了半步。
眼前的少年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全?部经历,头一次直面大名鼎鼎的港口Mafia干部江户川乱步的审视和推理,如果不是习武之人坚定的意志,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慌张地转身就走。
但福泽没有。
他还要?遵守承诺。
青年武士故作镇定地压沉了声音,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户川乱步诧异又焦躁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无法理解的事情。
少年耐着性子回答:“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你是以夏目漱石的渠道见到宁宁,夏目漱石是宁宁的老师,也是她的共谋者,你会处于他们之间的交接必然会有安排好的作用?。”
“联系上你过去为政府效力和长期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经历,宁宁不会招安你进入港口Mafia。既然如此?,她把你留在横滨就更多?的只是为了你自身名望所带来的象征意义。”
“在外界传言里赈早见宁宁和夏目漱石不和是事实,一旦横滨发生动乱,两方意义性的交接传递必定会由局外人来负责,这样才能准确地向外传达虚假信息。”
江户川乱步越说越烦躁,越解释越难让人听懂,最后干脆是一锤定音似的断开话题:“这些你知道了那就快回答我的问题!宁宁要?你去找夏目漱石是为什么?”
听见少年的这一通分析,福泽没有回答。
青年武士松开武器,放下手,浑身紧绷的力量卸了下去,又犹如磐石一般屹立在月光下,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他摇了摇头。
“……”
“抱歉,我不能说。”
“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当?即就反驳质问,声音含着嘶哑,咬紧后牙根不让自己叫喊起来。
“我答应过赈早见,这件事我会替她保密。”福泽回答的声音接近虚无,比起回答江户川乱步,他更像是在回答自己。
他说。
武士先生说。
“我答应过赈早见,我会完成我们从前的承诺。”
“……我答应过她。”
“所以,抱歉。我不能说。”
【福泽,你还记得我和你约定过的事情吧。】
【我绝不会容许短暂的辉煌。】
【我们当?初说过的妄言只剩下了我,所以我也选择了自己的路。】
【我想要?一个人,帮我看?看?未来的世界。】
【这个人,我希望是能明白?我在做什么的你。】
那些话徘徊在耳边。
福泽记得自己的承诺。
可?是为什么,福泽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痛。
由内而外的撕扯接近于剖心剜肉,钝痛一突一突地牵扯神经,福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眉头紧锁在一处,胸膛起伏,尽可?能平静、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答应下来的诺言。
可?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吼。
那个声音仿佛是在用?头撞击墙面,撞得头破血流一样,发出?歇斯底里的质问,质问品行高尚的武士先生那颗纳藏苍生的心。
为什么要?让赈早见承担这一切?
这不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立下的祈愿吗?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只留下了赈早见一个人?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江户川乱步猛然抬头,眼里闪烁泪光,大吼着质问道:“那她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福泽如遭雷劈。
他不自觉退了半步。
振聋发聩般的一道闪电刺入耳膜,狠狠撕开蒙蔽在心口的雾纱,让冷风灌了进去,激得浑身汗毛耸立。
“我知道宁宁很聪明,她会当?着中也的面允诺纵容我们调动这么大范围的武装力量肯定就是知道了我们想抢在她前面阻止最后的结果——大叔,你比我更早认识宁宁,你知道的线索肯定比我更多?,能救下她的事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江户川乱步连声说着,翠色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濡湿了,眼里好像有一团盈盈的碎光,少年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下颚绷直,咬着牙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江户川乱步大声地、充满不解地问道。
“大义、理想——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宁宁重要?,大叔,我想问你,你回答我。”
“凭什么要?死的是她?”
“凭什么人们就该无知的享受一切?”
“凭什么——”
“宁宁她就该背着骂名,被冠上□□者的名号一个人从容赴死?!”
“凭什么……大叔,你告诉我啊!你不是最明白?她未来期望的人吗!你不是为此?答应为她保密的人吗?!”
乱步的声音接近颤抖。
少年无力又狼狈地垂下头,眼里的绿色晃了晃,像是要?溢出?泪水。
可?他忍住了。
这个家?还需要?他,他不能最先倒下。
只要?守住最后的机会,纵使宁宁再聪明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纵使暴风倾斜,猫猫也会守护他的避风港。
武士先生双目发怔。
他没看?江户川乱步的神情,青年武士只觉得脸颊肿痛,火辣辣的温度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被言语剥开的各种名为‘愧疚’、‘自责’等无力的包装,一下子就暴露在冰冷的月光下。
是啊,凭什么呢。
他也是这样大义的其中一部分。
同样的誓言他也许下过。
凭什么最后坐收荣誉和理想的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该享受朝贺的人奔赴死亡?
“……大叔。”
江户川乱步抓住福泽的袖子,骄傲的少年蜷缩般的弯下腰,低着头,用?垂落的黑发挡住神情。焦躁不安到了极致,也不让眼底的水色被人看?去。
“大叔,你告诉我。”
——“为什么。”
——“凭什么。”
江户川乱步在质问。
每一句不解都像一把刀子插进青年武士心里。
福泽僵直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喉咙干渴,无法呼吸。
他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
他给不出?答案。
乌云重新从远方飘来,遮住月亮,黑暗重新淹没街道,视线暗了下来。
但安静的夜被轰然暴起的动乱打散,远方,海岸方向,无边的重力好像连云都能拉下来,空气中燃烧着扭曲空间的黑炎,两位重力使的战斗帷幕已经拉响。
可?近处却一片冷肃,两个人就站在这里,没有人说话。
时间好像唯独在他们这里静止了。
许久。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福泽喉咙滚动,咽了咽,却只感觉了一股锥心的刺痛。
他动了动嘴唇。
发现?声音嘶哑到要?用?力才能说出?一句并不完整的话,福泽断断续续地拼凑起五十音,回答起江户川乱步的质问:“既然你想知道的话……赈早见……”
“她想把港口Mafia的辉煌和平的移交给下一任,保持住城市永久的安定。但现?在战争结束,港口Mafia正?是顶峰时刻,一切辉煌的源头都是赈早见本人。”
他不是不想回答。
他不是不想拯救自己的朋友。
福泽眼里有泪光。
他也想看?见活着的赈早见宁宁。
可?是——
他的友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