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枫离音
他的本质太过危险,又太过冷酷,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上一次她只是幸运地受了皮外伤,但下一次呢?
随着思考,苏冉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在处理与莫里亚蒂未来的关系上,似乎与如何面对埃里克一样,同样走入了一个令人绝望无解的死胡同。
她不能接受莫里亚蒂,可也不能一味地拒绝他。
“对了,福尔摩斯先生和诺兰德先生让我转交给您一份材料。”在与夏尼伯爵的对话告一段落后,莫里亚蒂再一次转向苏冉,扬起了手中一直拿着的东西。
听到莫里亚蒂这句话,夏尼伯爵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弟弟:“走吧,我们先去小厅喝一杯咖啡,他们一聊起投资上的事情就没完没了。”
离开前,劳尔好奇的视线在苏冉和莫里亚蒂之间转了几圈。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暗涌。
苏冉接过莫里亚蒂递过来的东西,将与和工作不相干的想法暂时放到一边,走到小沙发上坐下,想到这个时代有限的通讯手段,不禁叹了一口气。
虽然电报的发明和普及大大地提高了长距离通讯的效率,可是电报传输的机制会让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完全公开接近透明,没有一点私密性可言。虽然她认为有人会根据他们之间传递的电报来套利的可能性很低,但行事一贯谨慎的她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几乎不会和远在伦敦的迈克罗夫特还有诺兰德沟通太过敏感的交易信息,除非以后有钱设置一条专线。
她是回到巴黎以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潜意识中的许多观念还没有转换过来。
不过因为对迈克罗夫特的能力和人品都十分信任,再加上之前基本做好了关键的决策,她索性也就心安理得地将一切交给了对方。
但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
或许是受到原著的影响,她还是对这两个名字产生的任何交集都格外敏感。
苏冉低头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手里的文件,状似无意地询问道:“您同福尔摩斯先生一直保持联系吗?”
莫里亚蒂在苏冉身侧的扶手椅上坐下,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晦暗深沉了许多。
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让他几乎将对方视为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是因为她的关系,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看着苏冉的侧颜,慢慢压下眼中的黑暗:“也不算保持联系。我只是在临行前询问了福尔摩斯和诺兰德一下……毕竟你在巴黎。”
会客室只剩下苏冉和莫里亚蒂两个人,而此刻,他也不再掩饰从刚才开始就产生的淡淡的不满。
他伸手,直接用手指捏起了苏冉的下巴,将她的脸强硬地转到自己面前。
苏冉心头一跳,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旁若无人地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
会客室的门还开着,只要有人从走廊里穿过,就可以毫不费力地一眼看到他们现在过界暧昧的姿势。
“詹姆斯,放手!”她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小声地叫道,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听到飞速转变的称呼,他用手指摩挲起她下巴上的嫩肉,笑容显得愈发温柔起来:“果然还是要强迫你才可以吗,我亲爱的苏?”
苏冉咬了一下牙才控制住自己向外翻涌的情绪:“……这就是你所谓的‘掏出真心’?”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话。”莫里亚蒂终于放开了挟制她脸颊的动作,手掌灵巧地一翻,转瞬间将她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捧到嘴边烙下一个轻吻,“为了你,我来到了巴黎。”
他目光里的某种东西让苏冉觉得自己像是掉落进蛛网的飞萤,除了无力的挣扎,别无他法。
“但请你稍稍理解一个男人卑劣的嫉妒心。”莫里亚蒂想起方才观察到的苏冉和劳尔之间那种极其碍眼的亲密无间,嘴边的弧度温柔依旧,眼中的光却一点点冷下来,“尤其在他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亲昵地喊着另一个男人名字的时候。”
莫里亚蒂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苏冉今晚原本准备称病的计划。
夏尼伯爵很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参加待会的活动——先去Café du Grand Hotel用晚餐,然后再一起去歌剧院欣赏《欢聚》。
她实在不敢赌谎称身体不适会不会最后造成她和莫里亚蒂独处的局面,只要他想,他可以让留下来陪她这件事看起来格外自然又合乎情理。
在单独面对莫里亚蒂,和与大家一起去巴黎歌剧院这两个糟糕的选项中,苏冉最终决定还是选择后一个。
毕竟在剧情正式开始之前,她碰到埃里克的概率极低,而且只要她全程跟在其他人身边,不在歌剧院里乱窜,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样安慰着自己,苏冉抛开心中的疑虑,开始尝试着享受起今晚的一切。
Café du Grand Hotel位于对面酒店的一层,这座由欧珍妮皇后亲自剪彩的The Grand Hotel占据着整个嘉布遣大道最神圣的角落,它修建在被嘉布遣,歌剧院大道和斯克里布街围出的三角形街区里,因为有着几乎正对着歌剧院的景色,是目前巴黎最富盛名同时也是最昂贵的酒店。
和几位先生一同落座在大酒店的餐厅里时,已经“见多识广”的苏冉还是被周围异常奢华的装饰吸引了心神。
这是一个气派圆形的大厅,墙壁上是两层圆柱形的巨型花窗,接近四层楼高度的天花板足足有十几米高,在高耸屋顶圆心的位置,一顶巨大的水晶吊顶静静垂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苏冉不失仪态地观察着这个可以足足容纳五十桌的空间,视线在精美绝伦的天井和墙壁上一座座精致的雕像上流连。
就在她收回目光准备翻看菜单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就在隔着他们两张桌子的距离上,坐着一位俊美异常的深发青年,他的侧脸在明亮烛光的照耀下,氤氲出如同天使一般圣洁无瑕的光芒。
苏冉眨了眨眼,再一次意识到那几乎完美的轮廓是她绝不会错认的。
……道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①在3中提到过,法语中“tu”为你,“vous”为您。双方讲话时一方用“您”,另一方也必须使用“您”来称呼。对于到底用“您”还是“你”其实并没有特别明确的规则,有些人做了一辈子夫妻还会一直在“vous”,有些人刚认识几天就“tu”了。到底用什么会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地位与自己的关系远近等种种因素,这个称谓能体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理关系的界定,总之特别微妙。
②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简称巴黎高师,应该是法国最有声望最具选拔性的学校之一了,可以被称为一个传奇。但因为是国家行政学院,其实并没有颁发学位的权利(即大学学位),但此学校的校友截止到去年(2019)一共拿了14个诺贝尔奖(算上在校教职员工一共有21个诺奖,其中物理最多,很可能是全世界高等学府中拥有物理诺奖数量最多的学校)和14个菲尔兹奖(数学界“诺贝尔”)。大家比较熟悉的让·保罗·萨特,傅立叶,罗曼·罗兰都是高师人。(作者年轻时也做过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原著中有提到过莫里亚蒂年轻时有去过欧洲的经历,在此私设为在高师教书。
道林:这一卷按照规矩应该属于我(微笑)
***
这一章写得真的是把作者自己都丑哭了;;我这两天可能要去重新整理一下大纲,酝酿一下修罗场的感情,明天或后天有可能会停更一天,我会提前请假的quq
不要放弃我!我去抢救一下我自己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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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7
苏冉的目光很快就惊动了坐在她正对面的劳尔, 他好奇地转过头,在看到不远处男子的脸之后,几乎马上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轻声赞美道:
“这真是我见过得最英俊貌美的先生了……阿多尼斯在世也不过如此。”
听到劳尔的话, 夏尼伯爵和莫里亚蒂抬起头,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
“咦, 这不是那位……” 夏尼伯爵虽然和道林只有一面之缘,但对方出色的容貌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在稍许停顿后,他很快就想起了道林的名字,“格雷先生。”
道林看起来与她印象里有些不同。
苏冉仔细地打量着他那张被神亲吻过的完美的侧脸, 越看越忍不住皱起眉头。
虽然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他好像比原来更加好看了。
他优雅斜靠着椅背的姿势,精致俊秀得完全如同米开朗基罗手下的雕像, 又倘若是直接从画布中走出来的人像,身上几乎没有一点人类的气息。
可是苏冉再也无法感受到道林身上之前存在的那种强烈地吸引着她, 让她看着就心生亲近欢喜之意的纯洁。
现在的道林,就像是一枝开到荼蘼的玫瑰, 虽然美艳不可方物,却隐隐散发出颓败阴郁的气质,然而这样的气质却丝毫没有损害他超凡脱俗的美丽, 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似乎可以轻易湮没他人的非凡魅力。
莫里亚蒂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平静地收回目光, 在注意到苏冉目不转睛出神凝视着道林的样子,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和冰冷视线截然相反的温柔笑容。
这种事态稍稍超出预期和控制的感觉给他的心情染上了一层阴暗的色调。
莫里亚蒂垂下眼, 跳动的烛光落在他薄薄的镜片上, 彻底模糊了他眼底此刻的神色。
夏尼伯爵的话音刚刚落下, 从大厅另一个方向快步走来一位穿着考究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绅士,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纨绔子弟的慵懒和一点自命不凡的气度,眼睛却像猫一样狡猾又炯炯有神。
他走到道林的那一桌停下脚步,带着笑容和道林小声地交换了几句话,一旁的侍者见状忙上前替这位先生拉开他身边的椅子。
中年男子的座位正好面对苏冉这一桌,他在落座后不经意地抬起头,苏冉、劳尔和夏尼伯爵三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先是一愣,随机挑起眉,脸上的表情被难以置信的惊喜点亮。
“哦,我的上帝!”他感叹着,重新站起身,对着他们的方向张开手,“夏尼伯爵!”
道林随着中年绅士的动作侧过身,漫不经心地偏过头,一下子就对上了苏冉的眼睛。
即使隔了好几米的距离,他仿佛在对方清澈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道林的瞳孔微微放大,蓝色的眸子因为某种情绪迅速转成淡淡的紫晶色,如同蘸了颜料饱满而娇艳的嘴唇抿了抿,不紧不慢地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一刻,苏冉觉得自己好像再次看到了之前那位如同水仙般纯洁无暇青年的错觉。
在侍者的安排下,两桌人很快坐到了一起。
中年绅士名叫亨利华顿,与夏尼伯爵年岁相差不多,是伦敦城内十分有名望的老牌贵族。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劳尔,但却是夏尼伯爵多年的老友,同时还认识莫里亚蒂。
而苏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认出,这位亨利勋爵就是《道林格雷的画像》中那位满口毒汤引诱挑唆道林堕落的引路人。意识到这一点,她看着对方的视线中不禁就带上了几分冰冷尖锐的审视,和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敌意。
知道他身旁这位年轻的阿多尼斯和苏冉相识的关系后,亨利勋爵不禁大笑道:“多么美妙又富有戏剧性的相遇!每当这种事情发生时,我总是暗暗怀疑我们是不是谁笔下的牵线木偶,所有的悲欢离合早已被预先写好,只等作为演员的我们就位,按照剧本各自走上自己的命运。”
听到这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苏冉环视面前几位先生,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虽然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位亨利勋爵,可是他的言谈之中因为透露着某种一针见血的睿智,确实有一种可以影响他人的力量。
而且事实可不正如他所说,在座的各位其实都是各个作家笔下的人物。
只除了她。
但或许是被当下的心情所感染,苏冉自己也有一瞬间不确定起来。
劳尔显然被亨利勋爵这番想象所触动,他轻叹一声:“如果事实如您所说,一想到我所经历的生死祸福都已经注定,完全不受我的控制,那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吗?我倒是和您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莫里亚蒂扬起嘴角,“如果真是这样,在座的各位不都因此变得不朽了吗?”
道林闻言慢慢眨了眨眼,眼底渐渐亮起一丝奇妙的幽光。
餐桌上有阵短暂的沉默。
夏尼伯爵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你们可千万不要听进去他这些难以捉摸又有毒的话,不管它们听起来多有道理;我的这位老朋友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话题在第一道冷盘上来后,转到了亨利勋爵和道林这次来巴黎的旅程。
在被问到来巴黎的目的时,亨利勋爵耸了耸肩:“哦,我要享受女儿出生前最后毫无枷锁的时光,你们要知道,当了父亲之后,人的心态是会发生变化的。更何况——”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坐在他身旁年轻俊美的朋友,笑容意味深长起来,“我们这位可怜的朋友最近刚刚经历痛失所爱的痛苦,我觉得该是时候让他从那绵绵细雨阴沉的伦敦中休个假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哪里比巴黎这座城市更适合抚平一颗伤痛的心了,不是吗?”
桌上的人纷纷举杯表达起了对道林遭遇的同情和歉意。
莫里亚蒂借着喝酒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掩去了唇边的微笑。
苏冉全身心都被亨利勋爵的话吸引了过去,她凭着脑中已经模糊散乱的记忆,推断出道林的画像在此时应该已经被画出。原著里是道林对一位女演员一见钟情,但对方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到而致使表演失误,让道林对她的幻想产生破灭,提出了分手,而这位少女则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选择了最后自杀的悲剧,这件事也是道林的画像产生变化的开始。
可是原著中道林似乎没有来过巴黎?
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尽量不让自己的关怀显得过分热切:“我能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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