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怀瑾真是奇了:“你讨厌我什么?理由呢?”
“你这个人活在世上就是让人生厌的,哪还要什么理由。”郑夫人起身过来,可她刚走了两步就因腿软倒在地上,她仍然往怀瑾这边爬,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怀瑾退到墙角,想趁她不注意把她打晕,可是手上虚浮无力刚抬了一下,郑夫人回光返照一般冲上来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以为我会杀你吗?”郑夫人挠痒痒似的在她脖子上停了一瞬,颓败的松开,她行将就木,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手撑着地,遗憾似的叹了一声:“我没那力气杀你了……”
怀瑾惊疑不定:“那你……”
郑夫人冷笑一声:“放心,自有别人来杀你。”
她百思不得其解:“我何时与你结下这等死仇?”
“你要怪就怪嬴政吧。”郑夫人坐在她面前,蓬头散发半点不顾以前端着的礼仪风度,她频频看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郑夫人才漫不经心的看过来,像是突然有了想聊聊天的欲望,开了口:“我给先王后下毒,栽赃吕夫人,又把你骗上猎场,这些都是重罪,你知道嬴政为什么不赐死我吗?”
不知道她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怀瑾冷漠道:“因为公子替你求情。”
“错了!错了!”郑夫人一时有点癫狂的笑起来:“是因为嬴政对我做了亏心事,为了让我抚养扶苏,暗地里一味凉药让我此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最初得知真相时,每日都痛不欲生。她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家国早已被覆灭,她没有亲人,偌大的秦宫她只有孤身一人。
她是多么盼望有一个孩子,盼的心头都碎了,也没有盼到。
嬴政告诉她真相时,多年的爱顷刻化为乌有,全都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恨。
她想要一个孩子胜过于想要夫君的恩宠,可这个男人为了他和其他女子的儿子,硬生生夺走了她当母亲的权利,把她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每次他多宠爱别的女人一分,我都忍不住想办法去对付那些女人,就像我在猎场对付你一样。”郑夫人又哭又笑,像是在感佩从前的愚昧:“到了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可笑,明白他的无情。可是这样无情的人,竟也有了软肋。赵姮,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连国事都不顾了,不惜舍去城池以身犯险,那一刻真是恨你。”
“后面想明白了,便最恨他……”一口气说的有点多,郑夫人捂着心口喘了半天,才继续说:“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报复他,只能杀了他最心爱的人。你死了,他想必会和我一样,日日夜夜不得解脱!”
说到最后竟癫狂的大笑起来,她从袖子中抓了一下,然后一大把粉末朝怀瑾面上洒过去,怀瑾眼前一黑,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扶苏公子呢?”
“让人送走了。”
“怎可让把他送走?”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算什么,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扶苏,要筹码,这个女人足够了。”
……最后还清醒的意识中,怀瑾听到郑夫人和另一个女子的谈话声。
这天夜里,张良在院门口等到了半夜,依然没有等到怀瑾回来,他直觉有些不对劲,嬴政以往也会有宴会叫上她,但没有哪次都过了子时还不回来的。
能让她这个点还不回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但……
张良走到巷口看了一眼,和往日一样,巷子外有松散的三两个巡夜兵。
没有加强巡视,说明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么是嬴政……念头只是一起,张良立即推翻,绝无可能的事。
回到院门口,将灯芯剪了一下,沉静的倚门站着,他望着王宫那边的方向,雕塑一般。
而此时咸阳宫的承明殿中,扶苏还在沉睡中,他下午被一个宦官抱回来,说是睡着了。
宫人们好生照顾了一番,发现公子睡的很熟,便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不敢打扰。
宫道幽深,黑暗处仿佛藏了无数辛秘,值班的禁卫军们在昏暗中行走着,除了运污水和秽物的宦官偶有出现,这个夜晚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
黑夜虽漫长,总有白昼时,夜幕悄然隐去,天边的曙光一起,咸阳宫里的宦官宫女纷纷开始劳作。
这些是最底层的宫人们,是宫里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人,随着第一声问候,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近日的趣事。
等到把每一条宫道都打扫干净,各大殿室开始供水时,天已完全大亮,巡逻的禁卫军也换了一波。
宫门口开始有官员的马车停靠,意味着,这座王宫的主人要开始召见他的臣子们了。
然而在王宫禁卫军保护范围内的一座小宅子门口,张良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晚上了。
思之一起床,看见那个面具怪人仍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去主子房间看了一眼,铺盖整整齐齐没有动过。
她立即冲到门口,小心的对着韩念说:“主子……没回来……”
那个人没说话,思之低着头,韩先生只和主子有说不完的话,她平时是有些怕这个人的。
虽然韩先生也从来没有凶过,但是他吃饭喝水的一举一动,尽是优雅和规矩。
平时他会和主子还有尉缭大人他们说话,她是完全也听不明白。
主子说他是侍从,但思之觉得这个人和她和夏福大人不是一样的人,这个人在天上,他们……在地上。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韩先生,面具掩藏了他的脸,但思之感觉到身边似乎变冷了。
听到她的话,韩先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然后径直朝着尉缭大人府上去了。
尉缭起床在湖边练了半个时辰剑,然后打水洗了脸,穿上制服戴好发冠,然后站在府门口等着熊大把马车牵过来。
虽说离王宫不远,可大夏天的他不想再出一身汗。
正等车时,怀瑾宅子方向一个人远远走来,尉缭定睛一看,却是韩念。
这位平日不动声色的侍从今日似乎很焦躁,他还没问来意,就听到对方说:“夫人一晚都没有回来,大人昨日在王宫可见到她?”
尉缭吃了一惊:“没有回来?”
对方显然比他冷静,沉声问道:“昨日宫里有发生什么急事需要她处理吗?”
“这……她在内宫,我可真不知道,我这就进宫去问问蒙毅。”尉缭虽奇怪,但并未有焦急之色。
谁知韩念却严肃的说:“大人,劳您尽快进宫一趟,我家夫人可能出事了。”
尉缭失笑,平和的说:“阿姮在咸阳宫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她,怎么会出事?韩先生多虑了。想来是昨日有什么要事,忙起来误了时辰在清凉殿歇下了,或是在公子那里歇了……”
不等他说完,这位不喜形于色的侍从便道:“不可能,她再晚都会回来!”
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韩念一揖手:“是我着急了,但烦请先生立即进宫问一问,我觉得……”
他看向王宫最高的那座露台:“她也许遇上危险了。”
尉缭听到韩念那样肃然的语气,他便立即先进了宫,没去章台宫议事,他径直去了清凉殿。
问了那里的宦官,得知怀瑾昨日下午就走了,立即又找到蒙毅那里,蒙毅那里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尉缭这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把情况一说,蒙毅立即把昨天在清凉殿当值的宦官全部叫上,最后得知是扶苏和怀瑾一起走的。
蒙毅和尉缭又到了承明殿,发觉扶苏在睡觉,可一问宫人,扶苏竟是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现在还没醒。
蒙毅立即叫了医师,而尉缭则去了章台宫向嬴政汇报此事。
章台宫已经开始朝会,尉缭也不得进去,只好带了些焦急等在后殿。
到了午时散了朝会,尉缭立即请见嬴政。
章台宫准备午膳的宫人们见到嬴政带着一位大人匆忙出去,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的菜到底要上到哪里。
承明殿中,扶苏已经醒了过来。在嬴政几人的追问下,得知了昨天他们最后去了温室殿,扶苏说:“儿臣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昏睡过去了。”
他茫然的抓了抓头,记忆还停留在昨天郑夫人那里,可是一睁眼却是在自己殿中,浑身还疼痛无力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医师说:“公子大约是中了什么迷药,所以才一直昏睡。”
嬴政顿时大怒,带着人就去了温室殿,谁知温室殿郑夫人好似已经知道了似的,端坐在榻上,等着嬴政。
而她的脚边,是贴身宫女的尸体。
“赵姮人在何处?”嬴政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郑夫人嗤笑:“大约是死了。”
“你!”嬴政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顾不得其他人在场,死死扼住了郑夫人的脖子:“寡人问你,赵姮在哪里?你要是不说……”
“不说……又如何?你以为……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吗!”郑夫人嘲笑道,她的口鼻开始出血,嬴政并未用多大力,看到她的血惊得松了手。
郑夫人疯魔了一样哈哈大笑,牙齿上全是黑红色的血:“嬴政,你毁了我,你也休想好过。为了今天,我筹谋了太久,你别想知道赵姮在哪,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高兴……”
她看到嬴政脸上又惊怒又焦灼的神情,她觉得好生解气,赔了这一条命也值得了。
她身子好得很!
扶苏是个孝顺的孩子,宫人们不曾断了衣食汤药,是她吃了毒药生生作坏了身子。
她不想活了,却也绝不要嬴政痛快!
此刻,他又站在自己面前了,想想两人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了,她才猛然惊觉,嬴政眼角有了一丝丝纹路,不是当年如富贵公子一样的青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4章 活埋
胸口巨痛,是吃的药发作了吧……
她忽的想起了很多人,先王后、王夫人、玉夫人、吕夫人……她以前最讨厌的是吕夫人,吕夫人被赶出王宫的那一日她那么高兴。
现在想想至少吕夫人现在还和家人在一起,不像她,已经什么都没了……
“别告诉苏儿……”郑夫人带着解脱的微笑,留下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嬴政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情没有任何起伏,只是转身对身后的老猎下了一道命令:“去告诉蒙毅,搜寻咸阳宫每一个角落,务必要把赵姮找出来。”
可咸阳宫有多大,要走完所有的地方至少要花上十天。尤其是郑夫人这里断了线索,看守温室殿的宦官也言明,没有陌生人出入过这座宫殿。
在宫门口当值的禁卫军也说,没有见到过怀瑾出宫。
人,肯定还在宫里。
蒙毅和蒙恬一齐出宫,咸阳宫所有的宫人和禁卫军开始行动,每一个宫室都被搜查,大家以为进了刺客,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一搜,直搜了三天三夜,都还没找到怀瑾人在哪里。
怀瑾醒来时,是被牢牢绑住的,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完全挣脱不开,四周一片漆黑,什么光都没有。
她像条蠕虫一样爬了两下,感受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一个柜子里。
她一撞就有大动静,有脚步声逼近,怀瑾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一片大亮刺得她眼睛生疼,适应了一会儿,眼前渐渐能视物了,怀瑾见到了两位老朋友——成蟜和燕宁。
“马上要搜查到离宫了,所以要给您换个地方。”燕宁如天之骄女一般的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有宫女过来把她强行拉起,怀瑾脚下无力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然后被人抬着像尸体一样往外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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