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那边又是一阵喝彩,俩人看过去,却是龙且投了俩耳,桓楚又笑:“看来还是龙且更厉害,小叔也赢不了。”
项伯这边还剩一个项庄没投,此时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项庄:“准一点啊,不然今天得咱们请客了。”
项庄身量尚未长成,听到小叔这么说,一时也有些紧张,手心一打滑竟没投中,项伯气得直拍大腿。
龙且狂笑:“哈哈哈哈哈,看来今天得让小叔破费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要是比力气,你们铁定输!”项籍不服气的撞了龙且一下,看到怀瑾这边,眼睛一亮:“我姐姐还没下场呢,她今日既然来了,也有份参加!”
“籍弟你又开始耍赖了!”他们三三两两的嘲笑。
项籍不服气的说:“哪有耍赖,我姐姐今天来就是和我们一块玩的!姐姐,你快来杀杀小龙哥的威风!”
公子心友好道:“也是,籍的姐姐也是我们的姐姐,不能拿她当外人,怀瑾姐姐,你也一道来吧。”
除了项籍和项庄,这些男人都比她大好几岁,这一声不甚正经的“姐姐”让怀瑾略微汗颜。
桓楚笑:“称呼都乱套了!”
项籍道:“你们比我大了一圈,和我却是平辈。和我小叔年岁相仿,可我小叔又和你们父辈称兄道弟,称呼早就不知道乱多少年了,随便叫吧,横竖都是自己人!”
龙且笑了两声,友好的看向她:“一起玩吗?”
怀瑾哭笑不得:“我投壶不成的,上一次投壶都是好几年前了!”
龙且想了一下,笑道:“那比别的也成,你会什么?”
“她弓箭好,不如比弓箭吧!”项伯提议说。
宋义就道:“投壶还有双耳单耳之分呢,我们胜你们三矢,弓箭怎么论胜负呢?”
桓楚就说:“我们双方差了三矢,不如让姐姐和龙且比三轮弓箭,谁离靶心近谁就赢。”
钟离昧呸了一声:“你们这不是欺负姐姐吗!龙且的弓箭多厉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姐姐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他比?”
项伯倒是信心满满:“你还别小瞧她,我们家小姑奶奶和寻常女子不一样。”
龙且和宋义笑道:“行吧,他们不服气咱们就按他们的来,小妹,我也不欺负你,我左手弓来跟你比。”
说着就让小二拿了两个草靶子过来,又特意把中间的红心又用墨水画了一下,跟个指甲盖差不多大,又把距离拉到最远。
“好吧,那就随便试试吧。”怀瑾见他们都准备好了,心说陪小孩子玩一玩,就当助兴了。
弓箭就是两把普通的弓,龙且先射了一箭,正中红心,却没中那个墨心小圈,然而靶子的距离很远,龙且这一箭让他们齐声喝了一句:“好!”
然后大家齐齐看着怀瑾,见她拉开了弓,不由点点头:女子能拉开弓已是不易,且姿势也正,想来能上靶了。
怀瑾手一松,大家看过去,眼睛瞪大了,一支羽箭插在他们画的那个小圈圈里,一丝不差。
沉默须臾,大家一阵爆贺,龙且也忍不住低声道:“好!”
“怎么样,她厉害吧!”项伯晃了晃脑袋,英俊阳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项籍和项庄喜得蹦起来了,一连叫了好多声姐姐。
“很厉害!”龙且一扬眉,整个人美得有些邪气,他不似项伯阳刚俊朗的长相,更多了些女子相貌的阴柔。
他夸赞了一声,然后又放了一箭,正中墨心。
“多谢夸奖。”怀瑾心绪毫无起伏,同时也放出一箭,只射在了红心上。
打平了,还剩最后一箭,墨心就指甲盖那么大,已经插了一支箭了,再想中箭有些难。龙且这次收起玩笑神色,拉满弓放了一箭,力道太大,把靶子都给射破了。
怀瑾平平稳稳的拉开弓,这一箭精准无比的钉掉了墨心圈的那支箭——又中了!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项庄一蹦三尺高,拉着怀瑾的手又叫又笑。
宋义目瞪口呆之余,说:“可是刚刚龙且那一箭也是中了耙心的——”
“诶,不能这么说。”龙且摆摆手,然后冲怀瑾行了一礼:“是我输了,怀瑾妹妹的弓箭很厉害。”
怀瑾也不欲多分说,只是还了一礼:“承让了。”
她一派淡定,神色自若,大家忽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具体哪里不自在也说不上来,只是好像突然在她面前矮了一截似的。
桓楚坐在那里,突然感觉她像个长者一样,纵容着他们这群小孩儿胡玩。
“我去更衣。”怀瑾说,项伯立即让项庄带着她出去。
等怀瑾一走,钟离昧对项伯道:“妹妹很了不得啊,她今年多大啊?是跟过师傅练武吗?我看她挽弓的姿势比军营里经年的老兵还娴熟。”
“这算什么,她……”项伯想起她小时候在齐国的种种事迹和在秦国的经历,很是骄傲,想拿出来吹嘘一番,但实在是又不能说,只遗憾的说:“她自小被当成男子教养,骑射剑术皆是好手。”
宋义摇摇头:“女子学这么多做什么,又无需她上战场。”
他不喜凶悍的女子,只爱温柔可人的淑女。
公子心看着怀瑾刚刚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她可曾婚配?”
公子心这么一说,大家表情一下变了味。
项籍瞬间变了脸:“熊心,你都有夫人了,还问这个?莫不是看上我姐姐了?我告诉你,你可别打她主意,不然我……”
“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公子心虽是王室子弟,却有些惧怕项籍,这家伙连楚王的嫡孙都敢揍,一言不合就按着别人去喝马尿,他可不敢惹。
项伯拍了拍项籍的肩:“阿籍,你这个动不动就认真的毛病可不好啊!”
宋义在旁打着圆场:“籍弟,你别气,心也只是问一问。别说他了,我其实也好奇这个问题。当然了,你们项家的千金小姐自然得配最好的男儿。”
项伯咳了一声,扯开话题:“那是自然,不过龙且啊,今儿你们输了,合该你们请客了吧!”
“这个好说!”龙且把身上的钱袋子往桌上一砸,大家连忙去把小二叫过来,照着店里最贵的酒菜又点了一遍。
见大家都围着小二,龙且悄声问道:“她可曾婚配?”
见项伯啧了一声,他嬉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又没娶妻,问一下不过分吧?”
“她嫁人了。”项伯鼻子里哼了一声,瞥着龙且。
龙且一愣,追问:“她嫁给了谁?”
项伯没吭声,反而跑去和他们点菜了,龙且遗憾的叹了一声,转眼就看到怀瑾和项庄回来了。项庄在一旁如小麻雀一样在叽叽喳喳,而她则是含笑听着,沉静得如冬季平静的湖面,任风吹也不起任何涟漪。
龙且看着院中的靶子,上面三根羽箭静静地钉在上面,龙且觉得,自己仿佛也如那靶子一般。
这一趟玩到黄昏,楚国的冬天阴沉沉的,不见雪也不见北风,只有空气里的湿冷。
回了项府,晚宴早已准备好了,项伯和项籍项庄两小兄弟带着怀瑾走进吃饭的堂屋,只见项李氏指挥着仆从在席间忙碌着,项声早坐在了席上,项燕和项梁还没到。
一见到他们,项声就笑:“怀瑾,他们带你去哪里厮混了?”
项李氏忙碌中转过头,对着自己小叔子和侄儿说:“玩归玩,可不许带着怀瑾去不好的地方,不然我知道了要打人的。”
项籍缩了缩脖子,项伯则嘿嘿笑了两声。
怀瑾闻言,笑道:“小舅和弟弟带我见了他们的朋友,在一家酒肆里。”
项声笑咪咪的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他们会带你去博戏馆呢。”
项伯在她耳边小声解释:“赌钱的地方,改天再带你去。”
怀瑾抿唇一笑,几人落了座。
过一会儿,项燕和项梁来了,仆从们纷纷出去,项李氏也落了座。
看桌上的菜比白天的接风宴更丰富,下面更是坐满了项家的门客,且外面还有弹筝的琴师,怀瑾知道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家宴了。
“今天是咱们一家人真正齐聚的日子,”项燕端起酒樽,中气十足的说:“也是怀瑾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到项家,她是我的外孙女,和籍儿、小庄、声儿是一样的,是项家第三代子孙,也是咱们家唯一的姑娘,无今后无论我在不在,你们都要照顾好她,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这是长辈训话,他们全都站了起来,恭敬的回答:“尊父亲(祖父)训,儿子(孙子)定会谨记。”
项燕点点头:“坐下吧,吃饭。”
“这是咱们家姑奶奶生的小姑奶奶,就算父亲不交代,也是咱们家最娇贵的。”项伯笑着,眼前起了一层薄雾:“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你舅舅我啊,也替你去想办法!”
像是被温泉水包裹着一样,怀瑾心里暖洋洋的,她道:“阿缠还有摘星星的本事呢,也不知将来哪位有福的做了我舅母。”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1章 他的往事
项伯听她叫自己的小字,忍不住说:“没大没小,叫舅舅!”
二舅母项李氏就说:“你自己就是个最没大没小的,还敢说别人!”
项伯是项燕的老来子,也是被项梁夫妇照顾大的,项李氏就如同他第二个母亲,因此也不敢还嘴,只嘻嘻笑着。
项籍道:“小叔最怕二婶!”
项伯也不顾年纪之差,回呛道:“说得你不怕似的!”
项李氏故作生气,瞪着眼:“我几时凶过你们?”
项伯和项籍立即缩着脖子不说话了,项燕和项梁都眼含笑意听着他们斗嘴。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项家家风融洽,因是武将家庭,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怀瑾在在这儿无比自在,竟真的有了家的感觉。
吃完饭,项李氏领着项声三个下去了,而项燕则要带着她去祠堂。
项梁道:“我就不去了,白天的事还没处理完。”
“我陪着去吧,二哥先忙正事。”项伯知道他是怕看到姐姐的牌位,自从姐姐的牌位放进祠堂后,二哥几乎只有过年才去祠堂了。
到了祠堂,项燕递过钥匙,项伯就上前打开了锁,然后先去里面点了灯。
随着油灯被一盏盏点亮,祠堂里的祖先牌位渐渐出现在眼前,怀瑾有些震撼,祠堂里六七十多张牌位。最高处应该是项家最初那位老祖宗的牌位,接着下来,她在左边的角落里看到她母亲的牌位:项氏九世孙女·芷。
牌位上几个字,囊括了母亲的一生。
怀瑾呆呆的站在那里,一颗被尘世磨砺出厚茧的心脏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母亲是死在她怀里的,临死前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
悲从中来,怀瑾慢慢走上前,抚摸着冰冷的牌位,她喃喃道:“母亲,怀瑾来了……”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母亲怀里的温度,记得母亲对她所有的好。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看着这张牌位,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嘴角微微弯起,她低声道:“母亲,我给你报仇了,倡姬和她女儿都已经死了,我亲手给你报仇,母亲……”
她哽咽难忍:“我过得很好,这些年……我很想你。”
项燕看着牌位,征战沙场一生的铁将此时也难忍泪意。阿芷,你女儿怀瑾来看你了,我们终于找到她了,你高兴吗……怀瑾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她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子。阿芷,你若能看到,想必也会高兴、会骄傲有这样的女儿吧……
“父亲……”项伯收起嬉笑神色,肃然扶住项燕。
项燕摆摆手,沉声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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