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怀瑾自顾自的拿了衣服去旁边洗漱,张良就一直默默跟在身后,浴桶里有温水,怀瑾看着他:“我要沐浴。”
竟是在赶他走,张良眼神一黯,看着像是有些受伤。
怀瑾提高嗓音:“叫我赶你出去吗?”
张良只转身去了书房,书房里还有她白日里拆开的布料,散落一地杂乱无章。
张良安静的跪坐在地上,把那些布匹一块一块的叠好。
然而她洗完澡,便目不斜视的上了床,张良摸索着过去,刚一躺下,怀瑾立即坐起。
看了他一会儿,怀瑾抱着被子挪去了书房,张良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在床上无奈的发了会呆,他走过去:“姮儿,对不住,这段时日我忙于外院的事,没有注意到他们怠慢你,是我的不是。”
想着他这段时间案牍劳形,怀瑾才委委屈屈的开了口:“我哪里在这些事情上委屈过!”
“所以刚刚夫人一使性子,我也没拦着你。”张良搂着她的肩。说实话,他一点也不觉得她有违尊卑,她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今天只是小惩大戒,若是换成她在咸阳的时候,只怕今日真是要见血了。
想到她刚刚那一通威风,一张纯净灵秀的脸上满是火辣,他倒笑了。
“你笑什么!”怀瑾捅了捅他。
张良微微叹道:“只是想到色令智昏。”
“嗯?”怀瑾微微不解,张良大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亲,把她打横抱起到了床榻上,道:“夫人今日这威立得好,也好叫沉音那丫头收一收性子。”
想起她刚刚气头上对韩成那一番威胁,问:“横阳君可会因为我对你有什么……”
“没事,刚刚已经和他赔过礼了。”张良把她收在臂弯里,下巴搁在她发旋上,不等怀瑾再开口,他又道:“这下府里全都知道,夫人一开口,连我都不敢说话,想来他们不敢再让你不痛快了。”
怀瑾倒没想这些,她尽量尊重别人,但是她的原则事不过三,越界了她便不得不教训教训。
这个时代,她的身份对那些奴仆是绝对性的压制;而张良对她的无条件宠溺,则是让沉音和韩成不敢再要求她做一个古代好老婆典范。
但是事实上效果非常不错,自那日起,府里的奴仆见到她无一不是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内院在大厅吃饭的规矩,也就此没了,从此各人在各自的院子吃饭,怀瑾反而十分欢喜,她只跟张良、张景是一家人,其他人她可不耐烦敷衍。
这一年的夏日,怀瑾便在兰院度过。
张良总是埋头桌案,不写东西的时候便看书;怀瑾则时不时拉着张景上街游玩;有时张良空闲了,便带着她和张景一同去城外爬山露营,也曾带她去拜了伏羲陵和天神庙……
有时候天气不好,她和张良都在家里,她便让绣娘来兰院给她做衣服,于是她有了七口大箱子才装得下的衣裙。
她还用陶土做了很多花瓶、碗碟,然后用颜料上色,把这些陶器涂成五颜六色的。
和张良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渐渐活成了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夏末的太阳更加毒辣,怀瑾和张景坐在兰院边的池塘钓鱼,两人穿着丝质的单衣,头上戴着硕大的遮阳斗笠,专心的看着水面。
忽然怀瑾那边似乎有了动静,她急急收线,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不禁纳闷:“莫非我们总在这一个池子里钓鱼,那些鱼都已经认识咱俩的钩子了?”
张景撇撇嘴:“是你今天运气不好!”
他指了指自己的鱼篓,里面两条大鲤鱼。
“哼!”怀瑾凶巴巴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歪坐在小马扎上,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鱼上钩。
张景得得瑟瑟的神情,立即让怀瑾起了恶作剧的心,她故意站起来伸懒腰,然后装着不小心一把踢倒了他的鱼篓,那两条鱼瞬间消失在水面上。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怀瑾贱兮兮的赔礼道歉。
“你!”张景急眼了,她总是爱这么捉弄自己!他把鱼竿一放作势要过来打人,怀瑾立马脚底抹油溜了,还一边大喊:“子房,你弟弟又要打我了——”
张良莞尔,摇头道:“你不捉弄他,他怎会跟你急眼!”
见她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张良从桌案边站起身,拿出一方巾帕在她脸上擦了擦。
擦到一半,张景就追过来了,怀瑾连忙从后面的窗户溜了:“你们兄弟聊,我去厨房了!”
说完光着脚踩着滚烫的地面跑到了厨房,炕上有她吩咐炖的老母鸡汤,两个小时前吩咐的,这会儿应该用大火收汤了。
她浑身脏兮兮又赤着脚,厨房里的人也如同没见看一样,他们现在恭敬地很。
听怀瑾的话,张婶儿忙往灶上添柴起大火。怀瑾又看向灶上腌了半天的鸡爪,怀瑾见颜色差不多了,继续吩咐:“鸡爪可以放橘子汁和茱萸酱了,醋也要再加三勺。”
“是,夫人。”张婶儿忙不迭点头,然后畏缩的问:“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没了。”怀瑾从缸里捞出一根菜瓜,在水里过了一下就啃上了,要说淮阳这边土地肥沃,种出来的瓜果蔬菜比别地儿的都好呢!
在厨房消磨了一小会儿时光,一个侍女突然跑过来:“夫人,公子叫你去大厅。”
他不是在兰院吗?想着张良很少会着人找自己,怀瑾不由问:“什么事?”
侍女低着头,回答:“有客人来了。”
怀瑾倒有些好奇,这里住了好几月,除了外院那些门客时不时上内院,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招待的客人上门。想着既然是客人,她这一身可不大好,忙对侍女说:“你去和公子说一声,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
侍女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艰难的开口:“他们已经在大厅里了。”
回兰院必定是要经过大厅的,怀瑾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梯子直接爬上了屋顶。
厨房的屋顶连着回廊,回廊和大厅的屋顶相连,从顶上走自然就能绕过去了。
满厨房的下人看见她爬上房顶,面面相觑,可就是没一个敢上去阻拦的。
见她稳稳当当的走在屋檐上,如履平地一般,下面的人既觉得无礼又觉得这景象十分的……怪异。
怀瑾飞快的顺着房檐走到了大厅上方,她特意停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下面张良在说话的声音。
“……下午钓鱼……只怕不好意思,要回去换衣服了……”她听见下面张良这么说,不禁对客人更加好奇了,能让张良这么不见外的提起她的糗事。
然而那个客人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不必再浪费时间听下去了,赶紧回去换完衣服就能见到了。
她改趴着为站着,动作太大,一脚踩出声响,下面的声音骤然消失。
“谁在上面!”张良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染上了一丝杀气。
紧接着下面一阵脚步声,里面的人全部出来了,他们站在院子里,怀瑾尴尬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瞬间社死。
一见是她,张良满脸的冷漠肃杀化成了一个温润的笑容,他道:“你……”
他刚想问问原因,然而转眼就知道了,更加好笑:“今天的这个客人,不需要你整顿装饰,快下来!”
“八师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啊!”一个文雅的男人笑看着她,一席暗蓝色的长衫,一双满是内蕴的眼睛,他脱出了少年时的羞涩与腼腆,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君子。
怀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前面四位师兄和她一起读书时,都是已经长成的少年,就算岁月流逝,他们的长相也不会再有太多变化。
站在屋顶上遥遥望着,怀瑾脱口而出:“四师兄!”
刘交纵声大笑,对着她行了一礼,改了刚刚的称呼:“见过——张夫人!”
张良朝她张开手:“还不快下来!”
侍女们便急着要去拿梯子,谁知怀瑾忽然提着裙子跳了下来,下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她稳稳躺在张良怀中,笑容比晨起盛开的鲜花还要甜美。
这位娇贵的夫人向来是什么规矩都不讲,幸而侍女们早已习惯。
刘交走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点点头:“长大了,变成美丽的大姑娘了,不过眉眼依稀能见过去的时光。不过你这打扮嘛……”
怀瑾捂嘴笑了一声,然后蛮横的看着张良:“四师兄来你怎地不早跟我说!”
“信上原本说下个月的,我哪里知道他今天就来了?”张良俊美的脸上有一丝戏谑。
刘交笑道:“越地那边的货销得快,我只好提前回来提货了,不然那边断了供应,难免让买家抱怨。”
几人复又坐进大厅,张良接着刘交刚才的说道:“说明我们的东西供不应求,适时的吊一吊他们,再做买卖就更容易了,再说,他们那里也没有别的中原卖家。”
“越地是哪?卖什么呀?”韩国被灭后,张家几代人置的产业都被张良延续下来,只不过听张景说,比起韩国还在时,张家产业缩水了一半。
而怀瑾虽知张良在淮阳做了好多笔生意,但是因为没有兴趣,所以并不了解个中详情。
刘交玩笑道:“你都做了人家媳妇,怎么连家里产业都不知道?”
她懒嘛!怀瑾撇撇嘴。
张良温声解释:“南方有百越之地,因山高水险,中原内陆与其很难相通。我们低价收购了中原的粮食,然后运往了南方,卖给百越各个部族。”
百越,那不就是广东广西那边吗?怀瑾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他们都把生意做到那边去了?她感慨道:“难怪当初在洛阳时那位老大人欣赏你。”
要是吕不韦不死,估计也能把张良引为知己了。
张良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我和子游一起做的生意,不是我单独一个人。”
“你好厉害。”怀瑾支着头满眼星星,难怪他每天都伏在桌案边,几乎和桌子长在一起了,原来是真的有那么多事要忙啊!
她偶尔会拿这种醉人的眼神看自己,每每看到这眼神张良都有些心头驰荡,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子,无论何时何地敢露出这样不加修饰的神情。
“我还在呢!”刘交忽然尴尬了一下,上首那夫妻二人的眼神便恋恋不舍的分开,刘交咳嗽了一声,说:“今日怎么不见韩王孙和沉音小姐?”
“韩成么……他天天忙着喝酒请客,又不想见我,十天半个月才出现一次。至于沉音,她大概在自己房里吧。”怀瑾说,这两兄妹看到她就企图用眼睛杀死她。
尤其是沉音,据上次吃饭事件过去了一段时间后,现在又敢时不时给怀瑾找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了。
刘交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便道:“韩王孙恪守礼法,你又天性疏懒,意见相左也是常有的。至于沉音小姐,是矜傲了些,想来你也看不惯。”
至于看不惯怎么办,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怀瑾一来脾气,天王老子也敢顶撞,不知那两位有没有被气死?刘交这么想着,便有些憋不住笑意。
怀瑾听到刘交这么说,顿时就笑出声来。
要说几位师兄里,风趣幽默自然是白生,但说话最有意思的还是刘交,瞧这高材生说话,硬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百越之地旅游咯~
第254章 刘师兄送百越奴
怀瑾忍着笑,对刘交道:“晚上在这里用饭吧?家里有我酿的梅子酒,不过才放了一个多月,恐怕还不够劲道。”
刘交笑道:“我带了好酒来,不过你酿的酒,也是要喝的。”
怀瑾便提议:“那我们直接去兰院吧,正好我今日叫厨房做了我喜欢吃的菜。”
刘交好奇,他每次来都是在这个闻远堂用饭的,便问:“平日吃饭不都是在这里吗?”
张良起了身,淡淡笑道:“现在都各自吃,口味不一样,难免吃得不开心。”
“拉倒吧,明明是那两兄妹不喜欢我!”怀瑾直接道,然后看向刘交:“正好我也讨厌他们那些破规矩,吃饭时还不让说话,烦也烦死我了,真以为自己还是王公贵族,故作姿态惹人厌。我还是金枝玉叶呢,我以前也没这么装……”
话说到这里怀瑾勘勘住了口,无意提到韩国已亡国的事情,也不晓得张良会不会扎心?
小心翼翼的瞥过去,见张良只是眼含笑意,正认真听呢,见她停下,张良好奇的问:“你怎么不继续吐槽了?”
怀瑾的小心顿时变成了恼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男人似乎跟听相声一样听自己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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