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阿语顿时发起抖来,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人。
怀瑾端坐着,须臾,那个年轻男子走出来,面带羞愧的给怀瑾深揖。
而后他也没有看阿语,只是低声说:“袁寿不敬,请夫人降罪。”
怀瑾尚未表态,越照先气了个半死,手下人做出这种事,实在给他丢脸。
也不算什么大罪,怀瑾心想。
敲了一会儿桌子,她说:“你们的事等申徒大人回来了再处置,我把你们叫到这里,是为了另一件事。”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怀瑾却突然看向笑笑:“这件事,多亏了笑笑告诉我,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
阿语顿时狠狠瞪了笑笑一眼,而笑笑则有些得意的挺直了身子,以为怀瑾要奖赏自己了。正期待着,怀瑾陡然严肃的看着她:“男欢女爱是小事,背后告密这等行为却绝不能容!”
笑笑一脸震惊,尚未反应过来,怀瑾便道:“来人,将她按住,责打二十棒!”
大家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笑笑的笑意僵在嘴边,像是不能置信。
怀瑾却看向越照,皱起眉:“先生还在等什么?”
而后厌恶的皱起眉,指着笑笑:“打!”
笑笑反应过来就要求饶,怀瑾却让越照堵了她的嘴。很快有人取来棍棒,怀瑾对众人说:“你们都看着!只有无德无行的卑劣小人才会在背后告密!”
她知道笑笑是想告密来讨好自己,但这样的人并不可信,现在来告发同伴来讨好她,将来也有可能出卖他们去讨好别人。
“千错万错,心术不能错。”怀瑾见那几棍子下去,眉毛都没抬一下,冷声道:“我们张家不需要投机钻营的人,今日能背叛同伴,他日就可能背叛张家!”
二十棍打完,笑笑已然昏了过去,众奴仆都静若寒蝉。
怀瑾冷声看着她,道:“将她迁到柴房去,等养好了伤将她赶出府,这种人不能留在我家里。”
雀儿吓得瑟瑟发抖,她和笑笑是因为针线好被挑到夫人面前,还得夫人赐名。
平时夫人对她们多和颜悦色啊,尤其还常和笑笑打趣,如今却是……说打就打说赶就赶,连一点退路都没有留。
实在是想不到平日里疏懒和气的夫人,发起怒来这样可怕,雀儿连牙关都抖了。
傍晚时张良回来,听说了下午的事,连连点头:“你做的不错。”
要是她真的因为那个侍女的告密而奖赏她,久而久之府上就会乌烟瘴气,人人以为告密能得好处,那将来难免有后院失事之嫌。
“袁寿我不好处置,你自己解决吧。”怀瑾说。
于是便把袁寿和阿语都叫了过来,屏退旁人。
袁寿一见到张良,顿时有些羞愧,伏地磕头:“大人若赶我出府,我绝不敢有怨言。”同时心中后悔,那日喝酒,怎么就如此把持不住?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张良失笑,随后看袁寿:“你若真心喜欢她,我将她嫁给你就是。”
谁知袁寿一脸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立即涨红了脸:“即便我做错了事,大人也不必如此惩罚我!一个奴女,我如何能娶她为妻?”
阿语脸上暗淡无光,深深的低下头。
怀瑾却愕然不已,随即就心里骂了娘,暗戳戳翻了个大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4章 武信君战死定陶
张良倒是不意外这个回答,淡然的点点头,道:“我把她送给你,做妾也好做仆也好,随你处置,这事便算揭过了。”
袁寿抬起头,既愧疚又感激。
怀瑾知道就在刚刚,张良用一个侍女就已经收获了袁寿的全部忠心。
等他们都走了,怀瑾才长叹一口气。
其实袁寿这样的男人才是常态,项伯他们皆是如此,唯有一个张良是古代的另类。
见夫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怀瑾靠在他肩上,悠悠道:“天地之大,也只得一个张子房,我还是运气好。”
张良失笑:“我也运气好,得到了独一无二的赵姮。”
自那日之后,府上顿时少了许多闲言碎语的八卦,人人各司其职绝不越雷池半步。侍女们看到自己都是战战兢兢,怀瑾心中叹息,知道自己把她们都吓狠了。
她其实并不想管这些事情,只不过如今战乱时候,她最害怕的就是像笑笑这样的人。
不起眼的小人物,偶尔也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就比如串掇赵高的韩谈。
韩国被灭多少年了,竟还有潜伏在秦国的探子,还能在某个节点发挥作用。张良如今为韩国申徒,所面对的不过是韩成一干人。将来诸王并起,张良游走在其中,家里有这样的人存在,实在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凉爽秋风吹来,不疑的射术逐渐有了进步,拉着怀瑾让她看自己的成绩。
怀瑾就坐在廊下,和一干门客们站在一边,见小小的人拉开一把成人用的铁弓,憋红脸铆足力气拉开弦,将一只羽箭射在草靶的边上。
门客们都喝起彩,不疑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鼓励。
怀瑾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翻开他的手,掌心有了一层薄茧,便有些心疼儿子:“为什么不用阿母给你做的弓?”
她明明吩咐人做了一把孩子用的小弓箭,可不疑用了一次就搁下了。
“我不要孩子用的弓箭!”不疑小脸上满是笑意。
可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也不知这求上进的性格是从谁那里遗传来的,反正她从来不是这种人。
“阿母,我的弓箭已经练得很好了对不对?”不疑眼睛亮亮的,希冀的眼神让怀瑾挑了挑眉,过了会他说:“那我们何时去打猎呀?”
难怪儿子这段时间这么努力,她忍着笑,说:“等今日阿父回来,我就去跟他说。”
不疑瞬间一蹦三尺高,叫了好几声阿母,旁边的门客和侍女们都看笑了。
和儿子打发了一会儿时光,怀瑾便准备去练琴了,虽然她没什么天赋,但仍是兴致勃勃。
回房换了一件青色的大袖直裾,外头一层薄纱有些添了一丝飘逸,她又把发髻拆掉,将长发用一根青带子随意绑住。
拿花瓣水泡了一会儿手,她走到竹林里坐下,自觉仪式感都做足了。拨响琴弦,是一首最最最简单的齐国歌谣,怀瑾满脸陶醉,觉得自己这形象必定是飘然若仙。
一首曲子反复弹了一下午,怀瑾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香焚完了她还特意让人添香。
突然的,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过来,怀瑾停下,看到阿婉正在收香盒。
“原来的茶芜香没有了吗?”怀瑾问。
阿婉说:“都用完了,只剩沉香了。”香料难得,库房里的三盒香这些日子全都焚完了,只剩这盒夫人从没打开过的沉香。
她愣愣的坐在琴桌前,望着被风吹动的竹叶发呆。
她曾经无比熟悉这沉香的味道,多年不曾闻过,乍然再闻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咸阳城的时光那么遥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浓郁的香味她只偶尔在梦里闻见,是属于嬴政的味道。
嬴政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怀瑾发了一回呆,终归是在她生命长途上落下过浓重笔墨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怀念多还是惋惜多。
只出了那么一会儿神,她又拨弄琴弦,觉得自己的琴音中多了些悲悯。
张良回来时,听到远处的琴声,便知她又在竹林。脱了大氅,他信步走过去,在穿廊上看了一会儿。
秋风吹起她的衣袖和青丝,竹叶缓慢落下,她的神情宁静又恬淡,眼前这场景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可就是这琴声……实在难听得要命,偏她自己听不出来,府上也没有人敢说她弹得不好听。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张良实在忍不住了,叫了她一声。
她一看到自己,笑容便绽开,问他:“我今天有没有进步一点点?”
这模样,像儿子。
张良走过去把她牵起来,温柔的笑道:“夫人琴技一日千里,叫人陶醉其中,三月不知肉味。”
这么高的评价几乎让怀瑾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脸都红了。夫妻俩漫步走在回廊上,她就趁机把打猎的事说了,张良欣然应允:“这些时日忙得都没空陪你,都是我的不是,明日我们便去城外打猎。”
没想到张良说去就去,怀瑾一下没反应过来。
呆了一下她便喜上眉梢,然后雀跃的去准备骑装和靴子了。张良在后面看到她欢快的脚步,一天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已是秋末,正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山花在这一年中最后绚丽的时刻。
吃饭时,怀瑾和儿子的开心都快溢出来了。快乐总是能影响人的,因为主母和公子心情极佳,侍女们也个个面带笑意。
这日怀瑾早早就睡下,等待着明天的出游。
可第二天,从定陶传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炸开——武信君项梁战死定陶。
不管项梁对当今局势如何影响,怀瑾只知,自己的舅舅死了。
项梁的死,恰如丢进湖中的巨大石头,激起万层巨浪。
怀瑾不知道赵国齐国燕国那边是什么情况,但韩成等人是瞬间紧张起来,张良连着三天都没有回家,被留在了韩王宫里急议。
没几天又传来项羽和刘邦的消息,两人都已退兵,一个驻扎在彭城,一个驻扎在砀地。
项庄听闻父亲战死,大男儿在怀瑾面前落了泪,然后便是转交兵权要赶回彭城。
张良本欲阻止他,可怎么拦都拦不住,项庄在深夜带着自己一百多心腹骑快马回了彭城。
怀瑾心情沉重,张良也是思虑重重,在家中闭目沉思许久,他说:“我也要去一趟彭城。”
“那韩国这边怎么办?”怀瑾惊讶。
张良道:“这边局势已稳,只需守住都城即可,有原伏韩念在这里,不必忧心。可此次武信君去世,彭城那边必然会乱起来。”
“那……你自己去吗?”怀瑾忧心忡忡的问道,可转瞬间她就有了答案:“我跟你一起去。”
可马上又迟疑了,她和张良都走了,不疑怎么办?她哪里放心孩子一个人在这里。
张良在她肩上按了一下:“你留在这里,我年前必然会回来。”
怀瑾心如擂鼓,看张良立即就要换衣服,她突然问:“你去彭城,是为了项家还是为了刘邦?”
张良一顿,随即直言不讳:“为了沛公。”
他没有看怀瑾的眼睛。
“那是我舅舅!”怀瑾说,项家的覆灭,她曾经预想过很多次,可事到临头,她听到项梁去世的那一刻,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哀恸。
她很坚决的站在张良这边,包括他与刘邦的会面她都全力支持,可……
两人都没有说话,片刻后,怀瑾问:“彭城那边会发生什么?”
她相信张良这几天绝对预想过彭城那边的情形,他是聪明人,不可能什么都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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