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恭喜你了,姮儿。”张良站在我屋子的窗外,含了一缕微笑。我将算筹放下,笑道:“先别急着恭喜,还差三千金呢!”
赢来的所有钱加上自己的本金,只有四万七千金,解忧楼暂时也拿不出三千金,况且还欠了张良三千金呢!此时再要拿一笔钱出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不愿意动用那笔钱。
于是我问张良:“你还有钱吗?再借我三千金行不行?”
张良:“……”
“我会还你的!”我保证说。
张良扶着额叹了口气:“姮儿,我在齐国的全身家当都借给你了,就剩个人了,你看看有没有人要我,把我卖了换点金子。”
我:“……”
我心说把你卖给齐王当女婿可能还能挣点钱,不过想归想,我没说出来。等时茂上了茶,我才对张良说:“你知道昨夜,有一伙强盗企图把那些金子抢走吗?”
“知道,今日早上有戒严。”张良点头。
“是田假!”我说着喝了一口水,烫的我差点喷出来,点了点茶壶,时茂很有眼色的换了一壶过来。
张良略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结论:“田假昨晚已经知道消息了?”
“昨天田轸公子也来了,抬了五千金过去,不过正准备把钱抬进馆子里的时候,有人来找田轸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田轸便走了。”昨天田轸那个举动是很丢面子的,不过丢面子他也要走,说明他已经知道这场赌我一定会赢。
张良沉思片刻,斟酌道:“田假胆大包天,你这笔钱恐怕不会很安全。”
“伟大又有智慧的军师,不如你替我想想,怎么才能让这笔钱安全呢?”我托着腮,状作崇拜的看着张良。
他失笑,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刚才看你写信来着,你都有主意了还来问我,调皮!”
两人顿时笑作一团,我喝着时茂新上的茶,叹道:“在我嘉哥哥来之前,怎么着才能再发一笔大财就好了。”
可是法子都被我想尽了,再给我半年时间我或许能不会这么急。
正思忖着呢,晚间夏福回来跟我说:“公子,有人出价五千金想把阿宝买回去。”
“谁?”
“公子田轸。”
我薅着头发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深呼吸,然后跟夏福说:“先稳着,你就说过两天给答复。”
第二日放学,我把田升拉到一边,跟他说田轸要买阿宝的事。田升愣了:“他哪来那么多钱?他现在也就跟我一样住在宫里的。”
我抓了抓脑袋:“可能他母亲给的?不知道啊。那你说我卖不卖啊?”
“卖啊!”田升一拍大腿,兴奋的说:“你卖给他,我就能去父王那里告状了,哼哼,这小囚囊可算有小辫子拿在我手里了。”
我疑惑:“买一个舞妓算什么小辫子,这不是常事吗?”
田升给我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你懂什么,舞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哪来的五千金啊。宫里的人每个月发的钱是有定数的,也肯定不是他母亲给的,林夫人的家人早就死绝了,这钱肯定来路不正。”
“得了吧,来路不正他还敢往外拿?”我翻了个白眼。
田升推了我一把,说:“这事我回去跟我母后商量,他要买阿宝,你就卖给他。”
和田升一分开,我就立即让人带话给了夏福,第二天晚上,五千金抬进了我家里。找了个大白天,我把后面宅子的所有士兵全叫上,帮我把千金馆的四万七千金全搬了回来,那阵仗闹的是人人皆知。
没有人见过这么多的黄金,院子里所有的女孩子全都看呆了,我屋前的院子里全是箱子,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的两个师兄申培和刘交还专门找了一天来我家数金子,连着半个月我家门口的行人比平时翻了三倍。
两百个士兵日夜守着这些钱,连着半个月我这个院子都是灯火通明,期间还遭了两次盗贼,不过都被赶跑了。
半个月后,我的太子哥哥赵嘉带了一千士兵来取钱来了。
这一千兵马在城门外徘徊了一天,拿到齐王的诏书后才敢带进来。
这一日我府上十分热闹,一百口箱子搬了足有半日。赵嘉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他说:“一接到你的信父王就立刻派我过来了!”搬金子期间,赵嘉一通狠夸,连时茂都听不下去,送茶的时候一放下就立刻躲出去了。
“哥,我也不叫你吃饭了,你赶紧回去。”我催促说,这么大一笔钱,不安全。
赵嘉点头:“你放心,这次来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绝不会有闪失。况且现如今人人皆知,这是你的钱财,是赵国的钱财,都是见光的,哪伙贼人敢挑衅赵国。”
“哥,这笔钱数额之大,只怕就是齐王也有可能会动心的。我不担心盗贼,只担心披着盗贼外壳的……”我没说下去,赵嘉秒懂,他担忧的问我:“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你此次在齐国的赌局,实在太点眼了,我担心你。”
“哥哥不必担心,这场赌局我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人会正面对我做什么。”况且我这次算是一战成名,作为赢家,实在无需害怕明枪暗箭。况且连齐王都同意赵嘉进入都城来搬金子,没什么可忧心的。唯一忧心的是这笔钱,一定得安全到赵国。
上午装完车,赵嘉中午就带着人出发了,队伍拉了老长。
院子里的钱一走,我就安心了,兴致勃勃让汤厨子做了好几个菜,一个人有滋有味的喝酒。这次赵嘉带来了父王的信,我也算得偿所愿,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连乐了好几日,某天见到田升垂头丧气的,就问:“兄弟,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兄弟,我被我父王骂了。”田升抱着手,耷拉着脑袋坐在课桌前,桌上的饭都没动一口。申培就回头开玩笑:“齐王对你报以期望所以才会重责,说起来,这次又为什么骂你?”
田升看了我一眼,苦恼地说:“前些日子听说田轸花了五千金去买一个舞妓,我就去父王那里告状了,谁知道,那钱是田假王叔送给他的。我父王说我不顾手足之情,诬陷兄长,骂了我好长时间。”
齐王骂你那不是常事吗,没什么好值得八卦的,我乐呵呵的吃饭,吃着吃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整整一下午都在想是哪儿不对劲,可是都没想明白,到了晚上,想通之后,浑身一个激灵,再也睡不着了。
“时茂!时茂!”我打开窗子大声叫道,院子里的灯很快亮了,时茂睡眼惺忪的过来:“公子,怎么了?”
“去后面叫李徐,让他去一趟学宫把张良公子请过来,就说我发生了大事!”大概是我严肃冷酷的表情吓到了时茂,时茂立即清醒过来:“现在吗?现在可是深夜了。”
“现在!立刻!马上!”
时茂忙不迭的去了,我在后面喊道:“记住,让李徐偷偷的,别惊动他人。”
已是盛夏,此刻我穿着单衣,竟觉得有了一丝凉意。我知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做了坏事要被抓包,总是会害怕的。
我想起那日阿宝被田轸接走,我还特意去看了她,小女孩听说是一个王子把自己买走了,还特别开心。这个被我利用得干干净净的女孩,睁着她纯净天真的眼睛问我:“大掌柜,以后我会经常想你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时被赚钱冲昏了脑子,没有好好思考其中关节。只怕这次要自己坑了。
此时外面的夜空一片漆黑,一颗星星也无,我盯着门外,十分焦急。
张良匆忙而至,头发都没束起,穿着件单衣披了一件单薄的披风,他应该是熟睡中被叫醒的,眉眼间看着有些睡意。
“辛苦李大哥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对李徐说,李徐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把张良拉到房间,让时茂也出去了,我把门窗关上,在张良面前坐下。张良被我弄的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姮儿,究竟何事?现在可是子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绝交
“子房,田假可能已经知道我是解忧楼的主人了。”我双手交叉,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张良举起右手,在太阳穴处揉了揉,闭着眼睛回我道:“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也不能拿你怎样,不是吗?又没谁规定贵族就不能做生意,况且你还有田升呢。”
我见他气定神闲,焦急的牙齿都开始颤抖着打架了,我道:“我……我……我做了假账逃了赋税,可能……被知道了。我可能……我要回赵国去了……我要不要连夜跑啊……”
张良猛的睁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匿税?”
“啊?啊!”我紧张的咽下唾沫,张良瞬间比我还清醒,他沉思片刻,问我:“你匿了多少稅?还有,你怎么知道田假就得知了?”
我从架子上翻出一个箱子摆到张良面前,我把箱子打开:“这是这几年的真账,约莫逃了两万金的稅。”
张良沉静的翻开账册看起来,他空出一只手给我倒了一杯白天的冷茶:“你先喝口茶,慢慢说。”
“是这样的,去年你回韩国之后,过年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把有人偷账本最后被庆先生拦下来的事跟他说了一下,张良听完颇有些头痛的样子。
我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不知道田假是从何处得知我才是解忧楼主人的事情,可能是某一天和田荣对上了,但是田升没有跟我说过这之类的消息,所以这个可能性否决掉。”
“然后今天田升跟我说,田轸买阿宝的五千金,是田假送给他的。”我说完这一通整个人没那么紧张了。
张良按着我的肩膀:“一,田轸买阿宝可能只是巧合,你之前也说了,田轸拿那五千金最开始是想作赌的。况且田假一直都是倾向于立田轸为太子,所以送点钱也算不了什么。二,阿宝并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她没有办法出卖你。”
“所以你觉得这是个巧合?”我反问道。
“只是想让你往好的方向想,你先别自己吓自己。”张良微笑,他没束发,他的头发又黑又软,懒懒的披在他肩上。镇定了一下,张良说:“我猜测,田假现在也只是怀疑阶段,估摸着他下一步会去找田荣试探,田荣会把这件事情知会给田升,这样你还有个准备的余地。”
“现在的办法是真的让田荣认下来他就是解忧楼的主人,或者把解忧楼转给田荣?”我试探性的问道。
张良发出一声叹息:“田荣不可能答应的,要是知道你匿税,他就是第一个追究你的人!有田升在都没用,可能还会大义灭亲。对了,田升也是同谋吗?”
我捂着脸:“田升不知道我做假账。”
张良:“……”
“要不我还是赶紧跑路吧,连夜回赵国。”我认真的思考这个出路,在这个年代逃税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张良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我:“你是赵王的亲生女儿,在他们眼里是赵国公子,刑不上大夫,你不用太过忧心。”
“子房子房,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我上前摇着他的手:“我可不想就这么走了。”
张良悠悠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充满希冀的问他:“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想到一个办法,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张良说,我眼放绿光靠过去,他一根手指抵着我把我推远,温声道:“去见齐王吧,去请罪,然后把解忧楼给他。”
又见齐王,不过他一说出来,我就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可行,不过也有点郁闷:“子房,每次有事情你说都找齐王,你在齐王那里很有面子吗?”
“也没什么面子,肯下功夫就行。”
我正想说你看着这么温柔清冷的人,也会各种拍马屁?张良仿佛看透我心里想什么一样,温柔的看着我,眼睛里透着狡黠:“想站在树上不掉下去,一定得找一根最大的树枝抱牢了,这样,才会比较实在。”
我正思索着,张良忽然正色道:“不过……姮儿,你以后莫要再如此行事了。”
我有做错事的心虚,也不跟他辩解,委委屈屈的听着。张良说:“行事光明磊落,才会让人无机可乘。藏头露尾,非是君子所为。”
“田假自己也开了赌场,我就不信他没有什么鬼。跟权利金钱沾边的人,怎么可能都是光明磊落的,我才不……”我说着见张良面色不虞忙住了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光明磊落,阳光之下的犄角旮旯,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在进行着。
张良半晌没说话,良久,才叹了口气:“姮儿,你总把人想的那么坏。”
“我没有。”我飞快的反驳说,张良挑眉,清明的眼睛带了点揶揄和威胁:“你再这么着,我就走了。”
“我错了!”我举起手:“真的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对!”
张良对我很是无可奈何,只好一直摇头叹气。
回归正题,我问:“我该怎么见齐王,怎么说呢……齐王会不会治我的罪啊?”
“你先让你父王写一封国书吧,齐王总不会不买你父王的账。让你父王说……你年幼顽劣,只是小儿玩闹,解忧楼还田升有参与,更好说话了。”张良说,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点头如捣蒜。
张良把另一个箱子推过来:“那时候这个也呈给齐王。”里面不止是账,还有齐国各个官员在添香馆的往来记录。
“至于怎么让齐王给你收拾烂摊子还心无芥蒂……”张良最后说:“你这么能说会道,我相信你。”
此时外面已经快天亮,张良终于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撑不住了。”
“子房子房子房,你真是太好了!”我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张良困的连推开我都懒得推了,走到我床塌边躺下。他半眯着眼睛,问我:“今日是庆先生的课,你要请假吗?”
他漫不经心的问着,声音清凉如水,睡颜慵懒,曦光照在他脸上,仿佛一幅画一般。我呆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很兴奋,还是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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