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尉缭微笑:“不知是哪家小姐,如此好福气,能得张公子这样的夫君。”
张良眼睛看着外面,有些出神,等待良久都没有听到他说话。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他突然说:“我遇见了她,才是我的福气。”
怀瑾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从张良的话中很难判断出什么。她思量许久,决定不想这些事情了。
多想无益,情情爱爱的先放一边吧,报仇比较重要。
在家躺着的这几天,尉缭每日都来这里给她传递朝上的消息,知道嬴政已经命王翦等人点兵攻赵,她喜得叫夏福开了坛酒,刚闻着味,张良就微笑着将酒坛子搬走了。
她凶巴巴的说:“你不是说回韩国吗!这都几天了,还不回去!”
张良揉揉眉心,好笑道:“好狠心,枉我这几日照顾你,你竟一心想撵我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她顿时乐不可支,张良把她的台词和表情,学得一模一样……
然而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在她亲戚刚走的时候,听说朝上有人把韩非告了,说他包藏祸心,蛊惑陛下攻赵,实际上是为了保全韩国。
弹劾韩非的人,名叫姚假。
怀瑾脑海中搜了一大圈没有搜罗出这个名字,尉缭说:“前些年,楚燕赵越等国家想联合制裁秦国,姚假是被派出去周旋的使臣。前日才回来,一回来就拜为上卿,陛下封赏无数,谁知上朝第一天便弹劾了韩非。”
但尉缭说,韩非当即自辨,说姚假用秦国财报贿赂其他国家的君王,是以权谋私方便自己结交诸侯。但姚假反驳说自己贿赂他国国君是为秦国利益考虑,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他又为什么还要回到秦国来?
“姚假口才敏捷,巧言令辞,拿韩非公子在韩国被韩王冷落之事嘲讽,韩非公子被气得大骂姚假只是一个监门卒之子,在魏国当过盗贼,还被赵国赶出境。他对陛下说,这样品行的人都能得到封赏,怎能服众?”尉缭说着说着,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还好张良此时不在这里,怀瑾急道:“韩非一定是被气昏了头,才拿别人的出身说事!”
尉缭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在殿上剑拔弩张,就差打起来了,还是陛下说容后再议,让他们各自回去冷静冷静,所以我今天才回的这么早。”
“这个姚假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想去会会他,要是阿罗在这里就好了……”她说不定还能直接问出什么结果了。
尉缭道:“姚假圆滑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你有的一比。”
怀瑾瞪道:“胡说!什么人你就敢拿来比我!”
尉缭见她瞪眼,哈哈大笑,告了一声辞,回家吃饭了。她有心想留尉缭一起吃饭,想起还要送张良,就作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
张良要回韩国了,据说是回国有事的,一拖再拖,终于要走了。
怀瑾到了城门处等了一刻钟,才见一辆马车驶来,车在她旁边停下,张良下了马车,却面容略见忧色。
“你迟到了。”怀瑾调侃说。
张良道:“公子今日回来心情不佳,问了许久他也没告诉我。”
想着尉缭分享给她的第一手消息,她心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韩非已入秦伟为官,而你是韩国人,莫要插手这些事最好。
张良蹙着眉,低声道:“不知为何,此次回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韩国那边确是有急事需我处理……”
“既然有事,就赶紧回吧。”怀瑾心中万分不舍,面上仍带着笑。
张良点点头,叮嘱道:“这次回去,我会写信给你,你千万记得要回信给我。”
怀瑾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说:“一定写!”
张良莞尔,看了她半晌,然后问:“姮儿,不如跟我走吧,去韩国生活,好不好?”
他诚挚的看着自己,心底的苦涩之意一点点涌起,怀瑾坚定又缓慢的摇摇头,催他上车:“快些回去吧,早些出发,就能早些到家。”
知她心智坚定,张良问过一遍后便不再开口,在她肩头重重拍了一下,张良柔声道:“知道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知你决定好的事情很难做出改变,想做什么便做吧,只是千万记得,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叫我在千里之外,还忧心你。”
“好好照顾自己。”张良说。
离别多了,渐渐就麻木了,不会再有小时候那种难舍难分的感伤。她伫立在城门口,目送张良的马车远去,直到车淹没在了人群中,她才慢慢往回走。
姨妈走了,她依旧是进宫当差。去嬴政那里报了个道,她便去了承明殿。好几日没见到扶苏了,小小孩子又胖了一点,她抱着掂了一下,短短几天真是重了不少。
她忍不住在扶苏白白嫩嫩的脸上掐了一下,笑道:“你别吃成个小胖子了!”
旁边乳母见到她的举动,一脸欲言又止。
扶苏还是刚启蒙的年纪,知道一点事了,宫里的孩子成熟得早,但他一点都不排斥怀瑾对他的任何举动。
进了内殿,乳母和宫人们都守在门口,她带着扶苏在桌岸边坐下。
因上次布置了作业,扶苏一坐下就开始写字,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像鸡爬的。不过才三岁的小儿,能写就不错了,等扶苏写完,她奖励了一勺蜜糖。蜜糖是她授课必备的教具,有了蜜糖扶苏听话得和小羔羊一样。
带了扶苏念了三遍《论语》第一篇,扶苏就坚持不下去了,小孩子总是难以集中注意力。怀瑾只好停下休息一会儿,扶苏就拉着袖子,说:“老师,我想听故事。”
怀瑾摸着他的头,问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扶苏眼睛闪了闪:“上次关你说的公主的故事。”
她摇头,小孩子总是一个故事能听很多遍。宫人们都守在门外,她也不跪坐了,手撑在身后,两腿伸直晃了晃,准备开始说故事。
她这种坐法很不礼貌,有点像箕踞,扶苏眼睛瞪圆了:“母亲说不能这么坐的。”
想了想,怀瑾说:“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没有外人的时候,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坐。”
扶苏一听,也换了这个坐姿。怀瑾晃着腿,说起《白雪公主》的故事。扶苏听得十分入神,聚精会神的听完一遍,还要再听第二遍,怀瑾指了指桌上的书:“再读几遍就给你讲,还有很多新故事哦。”
扶苏短暂的纠结了一下,慢腾腾的爬到了桌边。
外面已是午时,送饭的人已经过来,不意今天是郑夫人亲自来送餐食。郑夫人走近之前,怀瑾忙收起腿坐好,整了整衣襟迎上去:“夫人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郑夫人笑得和煦,命宫人将食盒打开,摆上菜,道:“正好今儿闲来无事,来瞧瞧你们。这是我叫小厨房做的,赶紧趁热吃吧。”她说完,心疼的把扶苏抱到自己怀里,拿帕子将扶苏手里的墨迹擦干净,嘴里道:“苏儿,写字怎么把手弄这么脏。”
怀瑾解释道:“读书写字,沾上墨迹是常事。”
郑夫人客气又端庄的点头:“我知道,不过是白嘱咐一句。这大热天的,赵大人也是辛苦,我叫人熬了骨头汤,你多喝一点。”
说起来,郑夫人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说话老成得跟个三十岁妇人一样。她从宫人手中取了碗舀汤,第一碗却送到她面前,怀瑾立即道:“还是让扶苏公子先喝吧。”
推让之际,不知是不是郑夫人手滑,一碗热汤洒了她半身。
郑夫人歉意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慌忙道:“瞧我这手!真是对不住……红叶,你赶紧去找身干净衣服来,给赵大人换上。”
一名宫女立即答应着去了,怀瑾身上黏糊糊的,饭也顾不上吃。干净衣服一过来,她接过就往偏殿去,谁知那名叫红叶的宫女一路跟过来。
“奴婢伺候大人更衣吧。”红叶低着头羞怯的笑着。
怀瑾不失威严的笑道:“我不喜欢被人伺候,你出去,我自己换衣服。”
看着红袖转身,她钻到屏风后头,火速将衣服换下,出来时,仍见红叶站在那里面对屏风站着。怀瑾不悦道:“不是让你出去吗?”
红叶笑道:“怕大人有吩咐,奴婢不敢走远。”
回头看了一眼不算太透的屏风,怀瑾心里存了个疑影,什么都没说的出去了。郑夫人正在喂扶苏喝汤,看上去一副慈母的模样。
想必是郑夫人听说了她是女子的事,故意来试探她来了。自芈荷死后,郑夫人是后宫第一人,深受宠爱,乍然知道嬴政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子,不知会作何反应。
不过对于郑夫人,她并未放在心上,夜间回家时早已忘记了这件事。
接下来好几日都是风平浪静,而朝上并不太平。姚假还在一直针对韩非,不过听说韩非自第一次失态后,后面都是应对自如。
她每日教导扶苏,出宫回家的时间都比较晚,朝上的事情都是由她的好邻居——尉缭转述给她听的。
嬴政现在已经开始为攻赵作准备了,不能叫那些人坏了事,怀瑾想了个法子让姚假闭嘴。找到一日休沐,她给韩非递了拜帖说有要事相商。
第二日正准备出门时,李斯家的马车却堵在了门口。怀瑾看着李斯家的仆人就是一愣,那人却说:“韩非大人已去了府上,我们家大人备了宴席。”
李斯先前并没有下帖子,今日这么强硬邀她过府,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知道韩非也已经过去,她便上了马车,李府不是第一次去,她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到了李府,李斯和韩非已经在桌边坐下了,就像刚刚那个仆人说的,好酒好菜一桌宴席。她含笑走过去,拱手拜见:“两位大人好啊。”
李斯看着她,目光竟十分柔和:“今日只论同门辈分,快入席吧。”
不知李斯今日突然的的示好是什么意思,但见韩非稳坐着,怀瑾便也落座。李斯给她也斟了一杯酒,道:“我们都是荀公门下的人,七国之大,今日我们齐聚秦国,也是缘分。”
韩非哑然失笑:“通古师弟,和你相识至今,也没见到你何时对我有过好脸色,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了吗?”
李斯看着日头,微微出神:“从前在师门时,你是贵族我是平民,眼界见识处处不如你,老师最喜欢的也是你,偏你还整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自然不喜欢你。不喜欢持续了数年,想改也改不掉了。”
他言语中回忆起当年尽是感慨,韩非也放松下来,噙了一抹浅笑:“我那时老爱捉弄你们,你不喜欢我,不也很正常吗?”
怀瑾给他们斟上酒,接道:“大家都曾是少年。”
只是到了中年,这一对半生都没有融洽过的师兄弟,今日倒平心静气的坐在了一起喝酒。尤其是李斯今日的态度,更是奇怪,他平时无论什么表情都自持身份带了些庄重,今日软和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叫人琢磨不透。
李斯指着她,对韩非道:“这是老师的徒孙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对吧。”
韩非看着她,眼神中皆是赞许:“不错。”
“所以,我仅仅只是利用杨端和,警告了你一番。”李斯和缓的说着,骤然在韩非面前提起这件事情,韩非笑意有些凝滞。
李斯和颜悦色对她道:“我跟韩非如何,是我们两的事情,师叔们的事情,你一个小辈就不要参与进来了。”
这和善的语气不知是警告还是忠告,韩非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一些,保养得宜的他看上去比李斯小了十多岁,平日里见谁都要逗一逗,似笑非笑的模样深入人心。然而终究贵为一国公子,一侧目,眼神便似箭一般。
“你今日与我推心置腹,是知道我拿到了姚假的把柄?”韩非说。
李斯道:“师兄消息灵通,自然也知道,姚假是我这边的人。”
怀瑾先前的疑惑便解了,怪道姚假突然针对韩非。
李斯冲韩非举起酒杯,两人似老友一般默契的碰杯,然后听见李斯道:“听闻陛下有意将廷尉一职给你?”
韩非点头,并无什么骄矜之色。李斯突然又看向怀瑾:“是你私下保荐的?”
怀瑾立即道:“我自调往内宫,朝上之事,一概未再参与了。”
李斯不置可否,道:“何必否认,尉缭保荐,不等于就是你保荐吗!”
他说完,又看向韩非,颇有些不平,口中道:“我在秦国耕耘数年才有今日荣光,师兄的运气向来是比我好的。我一直都觉得,人的聪明才智,生来都是差不多;能否富贵,都是看自己能不能抓住机会利用运势。所以没有机会的时候我创造机会,扫清前方的一切障碍。今日叫师兄过来一聚,是想与师兄好好道个别。”
韩非尚不以为意,道:“通古以为,到了道别的时候了?我却觉得,为时尚早。只是通古啊,入秦以来,我从未有与你为敌的时候,你为何死追着我不放?”
李斯道:“你入秦的那一刻,便成了我的障碍,一山不容二虎,师兄应当已经做好被我清扫的准备了吧?”
韩非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后招了?”
李斯笑道:“后招不后招,师兄很快就知道了。今日这顿饭,是顾念你我同门一场,数十年情分,我动手之前,也得给师兄你提个醒。省的到时你埋怨我,丝毫情分也不顾。”
“还挺有仪式感。”怀瑾小声嘀咕说,不过心里也直打鼓,听李斯这话,后边估计还有什么阴招等着韩非呢。
“好,多谢师弟提醒,我一定多加防范。”韩非看着漫不经心,似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这顿饭吃得十分诡异,出了李府,怀瑾立即问韩非,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斯手上。韩非只是道:“通古说的对,你不要再掺和我和他之间的争斗了。”
怀瑾觉得有些好笑,道:“你可是我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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