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有熊!”古依莎忽然指着嬴政背后,大叫道。
嬴政和怀瑾齐刷刷回头,见到身后几步处,一头高大的黑熊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正在靠近他们。嬴政猛的吹响哨子,哨声高亢往四周传去,同时也激怒了这头熊。
那头黑熊凶猛的扑过来,古依莎离得最远,嬴政反应最迅速,然而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怀瑾,把她往怀里一带。身后是棵树,嬴政的背部狠狠撞了一下,他立即吹起哨子,一声接一声十分急促。
黑熊对哨声十分敏感,转头又过来。
怀瑾在嬴政怀里都没回过神来,只见迎面一个硕大的熊掌打下来,嬴政身后一棵树,怀里夹着一个她,眼见着没有退路了。千钧一发,嬴政抱着她一转,让自己背对黑熊。眼看着身后那只熊掌快要落下,这转瞬之间,她看见嬴政的眼神,有震惊有欣喜有懊恼,还有一丝后悔……
一声鞭响,那熊掌没有落下,古依莎抽出腰间的鞭子,拦住了这头黑熊。
“快躲开!”怀瑾看到黑熊往古依莎那边扑过去,大声提醒。
古依莎身手矫捷,左闪右躲,那黑熊打不到人越加恼怒,大嚎了一声。
嬴政再次吹响哨子,一声比一声急,尖锐的声音让黑熊再次面向他们。
嬴政身上只有一把弓和一支箭,他一只腿蹬在树上,双手拉开弓,一箭射在黑熊左肩。可惜距离太近,伤害太小,黑熊马上就到眼前了。嬴政沉着脸,将弓掷出去,带着怀瑾往后退。
黑熊被嬴政那一箭伤到,发了狂,死命追着这边不放。
嬴政拉着她,黑熊追着他们,古依莎追着黑熊……
林中地面凹凸不平,黑熊速度极快,嬴政的哨声也越发急促。一边跑一边回头,终于看见远远的几匹马朝他们这边疾驶过来,怀瑾还来不及高兴,被嬴政拉着重重倒在了地上,双双踩到了一个小坑里。
马蹄声近了,她看见了老猎和几个士兵,黑熊迎面而至,劲风乍起。
她看着旁边的嬴政,想起来挡在他面前,也好还一下他刚刚以身相护的人情。然而嬴政比她动作更快,她刚支起身子,嬴政就把她按下,挡在她上方。
嬴政的怀抱是暖的,厚实的,他身上的沉香浓烈,让她在这一刻感觉到有些安心。怀瑾闭上眼睛,不敢再睁开。
嗖嗖几声放箭声,伴随着女子的一声闷哼,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落下。
古依莎和那头黑熊一起倒下了,她挡在了嬴政身前,肩头被黑熊的爪子刺出一个大窟窿。而那头熊,被老猎身后的那几个士兵放倒,十多箭,将这头畜生射成了刺猬。
“美人!”怀瑾惊魂未定,扑到古依莎旁边将她扶起。
老猎等人纷纷下马请罪,嬴政阴沉着脸,从他们中间走过来,蹲在古依莎身旁,看到古依莎肩头血肉模糊,他大为动容,回头冲老猎吼道:“还不快去叫医师!。”
“疼,肚子疼……”古依莎右肩血肉模糊,而她却捂着小腹哀哀叫起来。
“伤到肚子了吗?”嬴政从怀瑾手里将她接过来,温柔至极的语气。
古依莎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衣裳,血迹仿佛水一样,将那红色加深了,她抓着嬴政的袖子,满头冷汗,看着仿佛要昏迷了一样:“你没事就好……好疼……”
怀瑾看到古依莎身下的绿草,被染成红色,仿佛开了一朵血花一样。怀瑾颤抖着伸出手,将古依莎的红裙子下面一摸,满手的鲜血。
“她……她怀孕了……”怀瑾大叫起来。嬴政身子一震,将古依莎抱起来,地上两摊血迹,触目惊心。
“别怕,寡人在这里!”嬴政语气温柔的仿佛春日水,但面色却冷得如冬日霜,他将古依莎抱起来往林子外面走,怀瑾叫上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士兵,紧随其后。
走到半路,遇到老猎带着莫医师和大部队过来,乌泱泱一大片人,挤满了整个林子。
古依莎的孩子才刚两个月,就这么流掉了,粗心大意的母亲,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嬴政十分怜惜,每日汤药都是他亲喂,幸好古依莎体质好,又有甘罗和莫医师的共同诊治,她躺了三天就起来了。
嬴政余怒未消,叫吴腾去查当天的那个小男孩,让怀瑾一个一个的去认人。然而营地所有的士兵和奴隶全部过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个把她匡进猎场的小男孩儿——又是一场悬案。
秋猎还继续着,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停止,不过比起刚开始的兴致,嬴政显得意兴阑珊。大boss都觉得没意思,底下人也不会上赶着热闹,且那天发生那么大的意外,大家都知道陛下有个妃子小产了,就更不敢去嬴政面前抖机灵,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大王。
因此本来应该热热闹闹的秋猎,就整的愁云惨淡,就连开宴席的时候,大家都是哭丧着一张脸,仿佛是自己老婆掉了孩子一样。
“真是像葬礼一样!”甘罗吐槽说,他和怀瑾都齐齐窝在尉缭的营帐里,三人坐在地毡上喝酒吃肉,只是怀瑾看上去异常沉重。
尉缭不置可否:“天上刮什么风,地上就下什么雨,不是很正常吗。”
而怀瑾是万分的自责与沉闷,一有时间就去古依莎那里照顾着。
这天再去时,碰见了郑夫人和别的妃子,她们正在古依莎床边嘘寒问暖。无他,只因古依莎现在成了古夫人,成了救驾的功臣,成了嬴政最看重的女人。
她一去,古依莎就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牵扯伤口,她疼的龇牙咧嘴。但看怀瑾端着的一副客气样子,她马上也收敛起来,装作两人不熟的样子。旁边随侍的阿瓦里看到这一幕,低下头抿起嘴,觉得有些好笑。
“赵大人来了。”郑夫人和煦的微笑,她身后的都是几个低品级的妃子,似乎是长使之列。她看着有点面熟,是在内宫中偶尔见过一次两次的,只是叫不出名字。
怀瑾看着郑夫人:“古夫人那日相救,赵姮铭记在心。”
“妹妹是个心善的,赵大人也是知恩图报之人。”郑夫人拉着古依莎的手,叹气道:“刚才我们还说呢,妹妹救了陛下,是我们姐妹的恩人,是秦国的恩人。可惜了,就是肚子里孩子没了。”
她仿佛亲姐姐一样,带着关怀又责备的语气,对古依莎说:“你呀,也是个粗心的,有身孕了都不知道,还敢上猎场,真是胆子大。”
古依莎很不习惯这样的亲昵,看得出郑夫人拉着她的手,她非常不自在。但提到那个孩子,她非常低落:“孩子是天神的赏赐,他是为了他父亲而走的,天神垂怜,一定会让他再回到我身边的。”
“是,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郑夫人安慰道。她身后的几个妃子也接道:“是啊,听说陛下让人回宫,将兴乐宫的大殿打扫出来,等回宫了就让夫人住进去呢。”
其中一个妃子艳羡不已:“兴乐宫的大殿是长宁殿,那可是历代宠妃住的地方,听说咱们秦国的宣太后也在那里住过十多年呢!”
古依莎并不在意这些,听她们说起也只是心不在焉的,低着头玩着手指。郑夫人看出她有些无聊了,便主动提起:“说起来妹妹在养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郑夫人一站起身,怀瑾就让到一边。郑夫人走到她面前时一顿,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离去了。
这是个看不明白的眼神,嘴角虽然往上扬,但是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怀瑾看着郑夫人离去的方向,尚在思考着,古依莎就道:“阿姮,你过来坐。”
她回过神来,过去坐下,关心道:“夫人,你好些了吗?”
古依莎笑嘻嘻的,没心没肺:“我好多啦,就是肩上还有些疼,下面……”她压低声音,可怜巴巴的说:“老会流血,跟每月那几天一样。”
那是一个孩子,是她的骨血,当然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怀瑾默了一下,问:“你难过吗?这个孩子。”
古依莎咬着唇,有些艰难的开口:“难过呀,不过跟大王比起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么选择,他是我心爱的人,我死了也想他活着!”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奇特的光芒,让人忍不住为她炫目。
古依莎看着她,笑道:“不过大王对你真是好,他两次把你护在身后,你要不是男人,我都要嫉妒了!为什么大王会对你那么好呢?是因为你是很重要的臣子吗?我听人说,你和国尉大人还有……那个……巫师,都是大王的宠臣。”
巫师……她说的应该是甘罗吧,怀瑾笑了一下。心上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的笑容艰难又虚无,怀瑾道:“你现在是陛下的宠妃了,恭喜你。”
古依莎笑道:“大王现在对我很好,每天一有空就和我在一起,他现在愿意听我唱歌,我答应他以后等我好起来了,就跳舞给他看,他现在是爱上我了对吗?”
这不是爱,这是嬴政对她以身相救的回报,可是怀瑾只是点点头:“是的,他爱你。”
古依莎甜甜的笑起来,怀瑾又道:“你以后不需要我了,夫人,赵姮有个不情之请。”
古依莎道:“你说吧。”
怀瑾斟酌的道:“夫人的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不再需要赵姮的帮助了。你成为陛下的宠妃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你,对赵姮而言,太危险。所以这次回宫之后,夫人需要和赵姮保持距离。”
古依莎纳闷:“为什么?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一定会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怀瑾心道。
她看着古依莎,认真的说:“一个臣子和陛下的宠妃走得太近,对你我都不好。”
古依莎听不明白,怀瑾言简意赅:“如果你希望陛下能一直爱你,你就该和我保持距离。”
“那我还能去找扶苏玩吗?”
“扶苏是陛下的长子,将来也可能是……”怀瑾堪堪停住,她重申道:“反正你记住,和内宫里的女人们和孩子们,一定要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别人就害不到你,只要做到这些了,你会一辈子都安稳的。”
古依莎似懂非懂,阿瓦里端着一碗药过来,古依莎的脸立即僵住。阿瓦里把药递到她嘴巴,古依莎瘪瘪嘴,将药喝下去。
喝完药没多久,古依莎就开始犯困了,头一点一点的,很快睡了过去。
“你们家夫人这几天有发热吗?”怀瑾看着阿瓦里,小声问,她有点担心熊爪上有细菌,古依莎会感染。
阿瓦里说:“没有发热,不过夫人好动,伤口总是愈合不了。”
怀瑾摇头,笑道:“下次让医师在她的药里弄点安神的,不然多久才能好。”
阿瓦里莞尔一笑:“刚刚那碗药就是安神药,甘罗大人说,等天一黑就让夫人喝了。”
怀瑾一愣,继而笑开,她嘱咐:“好好照顾夫人,我先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3章 帝心
一起身,嬴政就掀帘子进来了,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古依莎,又问了阿瓦里几句,然后就带着怀瑾出去了。
出了营帐,嬴政就问:“那天那个小男孩没有找到?”
怀瑾摇头:“怕是再难寻到了。”
不过她在上林苑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出了猎场嬴政让蒙恬带了一支队伍,将扶苏的那个营帐守护起来,她在扶苏身边,再安全不过了。
“这次的事,你有头绪吗?”嬴政脚下未停,一直往外面走,她落后三步跟着,老猎和几个士兵则在不远处跟随。看老猎草木皆兵的样子,应该是被那头熊吓怕了。
跟在嬴政身后走着,怀瑾答道:“我在秦国,并无死仇,实在想不出是谁要害我。不过我想,那人这次没有得手,下次也许还会再来。”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大阔步往前走,也不知是要去哪里,眼见着都快走出营地了,他道:“那中常侍大人可千万要看顾好自己,别被搞死了!”
嬴政忽然停下,到了营地后面一个小山丘上。远处是一片连天旷野,天上挂着一轮黄澄澄的圆月,照在草地上,起了一层朦胧的光。
在咸阳城里,是看不到这么大的月亮的。
圆月下一张矮桌,桌上有瓜果点心和一壶酒,草地上一张灰色的毛毯,四周点着灯笼。老猎指挥着士兵散开,在四处站好,守着这个山丘。
从山丘上能看到不远处的营地,灯火通明。
嬴政招呼她坐下,看着天上的月亮和云朵,嬴政这几天终于又见惬意。
“此情此景,要是有美人相伴就更妙了,本想叫古依莎来陪我坐坐,谁知道睡了。”嬴政给她倒了一杯酒,戏谑道:“不过中常侍大人也算是半个女子,凑活凑活也能看。”
怀瑾不禁莞尔,笑道:“是,陛下阅女无数,臣这种姿容,自然入不了陛下的眼睛。”
“这里没有臣,只有嬴政和他的朋友。”
她挑眉:“陛下刚刚还叫臣中常侍大人来着。”嬴政总是不好好叫她,每回叫她中常侍大人的时候,声音总是往上扬,特别不正经,像是觉得很好笑一样。
嬴政小口呷着酒,含笑看着她:“好的,阿姮。”
怀瑾这才放松下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嬴政看到,好奇道:“我听尉缭说,你有时和甘罗喝酒,会从早喝到晚,是不是真的?你这么能喝吗?”
“阿罗每回从雍城回来,我都要和他赛酒的。”怀瑾道,好基友就得拼拼酒。
嬴政咂巴咋吧嘴,横了她一眼,上扬的眼角有些诱惑,冲淡了他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道:“下次记得叫我一起。”
“不敢不敢。”怀瑾接话说。
嬴政睨着她,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整个秦国除了阿罗就是你,胆大包天。不过阿罗比你好,在外面还是一本正经的,好歹端着奉常的样子。尉缭一个平和无争的君子,你们俩也不知道多学习学习。”
“我哪有!”怀瑾揉了揉耳朵,反驳道,嬴政这会儿不拿架子,她也乐得配合。不过说真的,自从当了扶苏的老师,她可谓是与世无争——因为她没有精力去搞事了。
嬴政轻笑一声:“近来是没有,刚来秦国那那几年可不是这样,自从……”他想说自从韩非死后,她就再也没有那种拼劲了,话到嘴边,他却住了口,不想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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