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 第218章

作者:南方赤火 标签: 布衣生活 励志人生 BG同人

  “我不是担心这个。”张青道,“就算他们不来,‘送票’这事本身就代表梁山对人家的重视。那些没收到票的,不管有没有参与之意,难免心生怨恨。还有,就算每个山头都发到,他们也有个攀比,谁收到的票多,谁收到的票少,比来比去,不免觉得咱们梁山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咱们办一场比赛,平白得罪无数江湖同道,岂非得不偿失?因此我心有犹豫,不知这票该不该往外发。”

  孙二娘笑道:“这也担心,那也担心,你干脆担心凌振明儿个把咱山寨给炸了。”

  阮晓露闭上眼,思索良久。

  张青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因为入场券分配不公,梁山被整个江湖孤立——别人她不知道。张叔夜肯定乐于看到这个结果。

  把大量入场券送给江湖上有分量的大咖,人家不一定拨冗前来;不送呢,又等于跟人家结仇。

  抛开“江湖恩怨”不提,就当自己手里拿的是真正全运会入场券,该怎么发,最有效率?

第197章

  梁山头一次举办运动会, 前无古人,江湖上会有多少人买账?

  阮晓露静心思考。酒店里食客声音嘈杂,几段对话没头没尾的传到她耳中。

  “……老人家, 小二说这店里羊肉卖完了。你这羊腿虽是自带,兄弟们实在馋得紧, 我们便出点钱买你的, 老人家体谅则个……”

  说得挺客气,然而一听就是江湖豪客那种粗声大嗓, 中气十足,配合满脸横肉, 谅对方也不敢说个“不”字。

  阮晓露耳朵一竖, 觉得这口音有点耳熟。

  “嘿, 你俩!在俺们山东地界还欺负人?”她转身喝道, “最后一盘羊肉在我这, 送你们了!”

  那两个硬买羊肉的, 却是赤须龙费保和卷毛虎倪云, 出身太湖的盐帮骨干。两人刚进门, 没注意酒馆里还有熟人。此时听见阮晓露声音,双双一个激灵,撇下自己桌上酒肉, 跑到阮晓露跟前唱喏。

  “姑娘!好久不见!”

  才知道这酒店原来是梁山属下,两人连忙又向孙二娘夫妇告罪:“第一次来, 不知贵店来头,多有冒犯。”

  孙二娘大笑着挥挥手,表示不怪。那被索要羊肉的老头早一溜烟跑了。

  门外停了一排大车, 车轮陷入青草,满载着货, 车厢上捆着防水油布。看那包装布袋的样式,里头是海盐无疑。

  “从登州来?辛苦啦。”阮晓露笑问,“那一屋子臭钱,洗干净没有?”

  费保左右看看,放低声:“答应输送梁山的盐,收获头一茬,大哥就教我们送来。都是顶呱呱的质量,你们随便查验。”

  那一屋子铜钱,本来是李俊约定送给梁山的“尾款”。因着泡了水,不方便运送,经过一轮谈判,换成分批运送海盐。眼下梁山大举基建,正是消耗食盐之时,这盐来得正是时候。

  “他咋不亲自来押镖?”阮晓露故作不满,拖长声音,“没诚意。”

  “我家大哥押着另一批货,眼下在辽东海上。”倪云朝她作个大揖,“小弟们先代为赔罪,日后定然给姑娘补上一顿酒。”

  这“另一批货”可要紧得多,搞不好连人带货都回不来。

  阮晓露也无话,只能“啧”了一声:“全须全尾回来就成,别到头来还得让我去带人救命。”

  “不过,李大哥人不到,有东西带给姑娘。”费保一层一层的翻包袱,“小弟们绝对不敢怠慢……”

  阮晓露目不转睛,看他从包裹最里头捧出个长条形玩意,撕开外头包的布,又是一层油纸,原来是个纸匣。打开来,抽出一个卷轴,却是一副小小的风物画。但见一派茫茫大海,浪花浮动,笔触逼真而细腻,整个纸张仿佛都在随风飘动。海上却又有城郭街市,亭台楼阁,细如须发的人物浮在云烟之上,如同异界仙境。

  她不明所以,颠倒看了看,“这是哪呀?怪好看的。”

  纵然她艺术鉴赏能力有限,也能看出水准不凡,大概相当于一百个李瑞兰。山东民间果然藏龙卧虎。

  “我们出发之前,蓬莱海上出了次海市蜃楼。”费保道,“李大哥知你没瞧过,闯到城里,围观人群里抓了个酸书生,令他绘了出来,带给你,让你看个新鲜。”

  阮晓露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同情那书生两秒钟,眉花眼笑:“借花献佛,还是没诚意。”

  嘴上这么说,眼睛不离那画。海市蜃楼果然是人间奇景。登州人民挺有福气。

  孙二娘看着眼热:“挂我店里,添点雅致。”

  “不给。”阮晓露霸道拒绝,“回头让油烟熏坏了。”

  又闲话道:“你们的货倒是不愁卖。”

  倪云笑道:“何止!因着成本低廉,把左近几家盐霸的生意都挤掉了,他们又打不过,不得已,都来依附。眼下我们在蓬莱的盐场又扩了三五倍,都在登州府地界内——话说,那位孙提辖怎的还不归来?等他回岗,我们也去孝敬一下。”

  阮晓露笑道:“你们别把府城踏平,就是孝敬他了。”

  费保两人自觉运盐送画有功,已经不客气地开吃,一盘羊肉风卷残云。

  阮晓露捏着那画,忽然又看到自己褡裢里一沓入场券,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对了!可以让江湖朋友帮忙送票啊!市场调节啊!”

  活动策划不是轻松活计,她单枪匹马,独力难支;就算手下有团队,也不能保证尽善尽美。

  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借助广大群众的力量,滚雪球一般,让信息迅速扩散。

  遂叫过费保倪云:“知道俺们梁山要办运动会吧?……”

  孙二娘负责营销工作,早就想好几千字文案,把“全运会”吹得天花乱坠,逢人就卖安利。更是拉拢往来酒店的外地客商,如果能帮忙散布消息,一律酒水打折。

  此时被阮晓露稍微一暗示,马上拾起工作状态,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至少十个项目……遍邀天下英雄……志愿者全程接待……”

  两个盐帮小弟听得如痴如醉。两人在家乡也算一号人物,也打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擂台赛。但这么大规模的赛事,听也没听说过。

  但费保还是很遗憾地摇摇头:“兄弟在江南案底不少,平日里行走江湖,遇上热闹州府,还得躲躲藏藏。若是真去参赛,官府必定派人在旁监督。万一有认得我的,小弟倒霉是小事,连累梁山,可是大罪过。”

  阮晓露给他定心:“民不举,官不究。济州府承诺过了,大赛期间,只管维 持治安,不会主动去搜捕外地罪犯。前提是你得规规矩矩的,不能自己招事儿。你要是把‘强盗’俩字写脸上,谁也救不了你。”

  费保嗤笑道:“狗官的承诺,值几个钱?”

  阮晓露瞥一眼角落里的何涛。何涛吃完了酒饭,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别处巡逻。

  她故意将声音提高三分,冷冷道:“要是太守敢在俺们的全运会上随便抓人,俺们当场就反了他的,看他敢不敢试试!”

  何涛打个激灵,不知听没听见,撂下几个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晓露数出一百张入场券,塞给费保。

  “这是入场券,你们带回去,欢迎到时参与观看……”

  费保赶紧谢了,数数入场券,又为难:“姑娘给太多了。登州地方统共就三五十个盐帮兄弟,要是都去,买卖没人做了。”

  “当然不强求你们都来。”阮晓露道,“多余的券可以送给别人,赚个人情。也可以卖掉,看你们本事。”

  两人再三确认,这入场券可以归盐帮自己处置,若送出去,也不算失礼,这才收了,小心揣进怀里。

  “当然,不管票发出去多少,都可以放出风声,到时梁山脚下会有少量门票现场发放。”

  阮晓露还是怕来的人不多。万一真有那一根筋的,因为没抢到票而放弃参赛,对梁山也是个损失。所以表面上虽然要做稀缺营销,但实际还是要留着点后手,不能把真朋友拒之门外。

  头一次搞大型活动,宁可忙不过来,也不能冷冷清清。

  费保等人吃完酒饭,就要告退:“要赶进泊子的船,小弟们就先走了。明日出山,再向姑娘辞别。”

  阮晓露欣赏手中画卷,挥挥手,表示得空再见。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小画卷的落款上。海市蜃楼转瞬即逝,这书生被抓来作画,想必也完成得十分仓促,但也不忘署上自己的名字,作为被强迫劳动的最后反抗。

  “密州——张择端?”

  画《清明上河图》的那位?他也是山东人?

  李俊这随手一抓,抓到大佬了啊?!

  倪云见她神色紧张,忙道:“是你熟人?——放心,没杀,画完就放了。”

  阮晓露擦擦汗,哈哈大笑。

  “要是还能找到人,入场券送他一张,就当感谢费。请他来梁山采个风,我报销食宿!”

  费保倪云莫名其妙,还是答应了。

  阮晓露指着两人背影,把一大捆入场券分成两沓,其中一沓揣回自己褡裢里,吩咐孙二娘:

  “喏,就像刚才一样。你们几个酒店负责把入场券发给附近信得过的绿林山头,”她道,“票是不记名的,送到江湖朋友手里,让他们自行处置,可送可卖——这样,自然有人会拿这票去讨好江湖大佬,或者,要是他自己不想来,别人可以问他来买。咱们没这个人力物力去决定每张票的去向,可以让人海战术帮我们办到。”

  孙二娘拍大腿:“这个好!”

  张青眯着一双老气横秋的眼,道:“可以先试试。”

  孙二娘:“就你谨慎。给我捏肩。”

  想了想,又问:“不过,你这另外一半的票,打算给谁?”

  阮晓露一口喝干碗里的酒:“你们刚刚提醒我了。为了避免背上挑起江湖纷争的锅,这票,不能全让咱们梁山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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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场券?”

  张叔夜捧着一沓厚实的印刷纸,捋着胡子看了又看。

  那纸面上热热闹闹,朱墨两色套印,绘着简单的山水亭台之类的风景。只有熟悉梁山的人才能看出,那上面画的是梁山断金亭,乃是山东地方最高级别演武打擂的去处。纸面左边写着“打擂有奖”,右边写着“习武光荣”,底下小字则是“济州梁山第一届全国运动会”。另有半数留白版面,细摸摸,上头有凹凸花纹。

  “特意让我们寨里的师傅加了几样防伪手段,”阮晓露介绍,“您看,首先这纸张就是成本高昂的花笺纸。印刷工艺也市面少见,这里凸起,那里有暗纹,寻常作坊仿制不得……”

  “等等,”张叔夜眯眼看她,“怎么争交大赛这事,也改成你负责了?你们那秀才军师呢?”

  当初忽悠他们办比赛的时候,这姑娘明明不在场啊!

  阮晓露笑而不语。军师指派了三员大将,没几天,齐齐甩手不干。可见你给俺们甩了多大一个难题。

  “以后这事归俺管。”她简略地说,“有什么指示找我就行,比找别人方便。”

  张叔夜才不管他们土匪寨子里如何分配工作,当即提出第一个质疑:“没听说以前的争交大赛还需要入场券。”

  他也打听过以前泰安州是怎么办比赛的。百姓口耳相传,想去就去。先到的住客店,客店爆满了就挤柴房马厩、寺庙城洞、甚至露天一躺。争交当天,赛场外头摩肩继踵,经常有踩踏受伤的。谁想参加比赛,只要能挤过去,就能上场。

  不过泰安州太守会带着兵卒在场弹压,不至于酿成太严重的事故——直到上一次。

  “这次比赛场地改到梁山,俺们总不能让您带兵到场镇压。否则兄弟们先把您给镇压了。”阮晓露敞开天窗说亮话,“所以需要限制人流量。每场比赛发出一千张入场券。凡是想看热闹的,需持票进场。凡是想上场比赛的,需在票面上写明自己的姓名籍贯,参赛项目,在山门口凭票报名。俺们会派专人总结统计。”

  张叔夜觉得也说得过去。每场一千看客的,比它几十场,万人左右流量,既能带来赚钱效应,又不至于失控。

  “那这每场一千张票,统共几万张,打算发给谁?”

  “这里是半数的入场券,各场比赛都有。”阮晓露笑道,“您自行决定去向。想让谁去到梁山看比赛,就发给谁。

  张叔夜下巴掉下来:“让本官发票?”

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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