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艼
凤凰崽将自己想要学的东西报上:“武功 、分辨力,武功要学‘灵犀一指’、‘凤舞九天’,剩下的还没想好。”
他想要想好再选。
朱朱崽也暂时只选了两样,不过他和陆小凤不同。
陆小凤是谨慎选择,他是单纯只对一样事情感兴趣,轻功对他而言,只是顺便学学,凑合能逃命就行。
“逃命的轻功和机关锻造之术。”
凌沄潇“嗯”一声,先教他们口诀心法,三个小崽崽都很有慧根,记忆力也十分不错,很快就背诵完。
她围着三个小崽崽瞧了一遍他们练习的模样,确认过没有问题,就让他们找个阴凉地方自己练两个时辰。
讲授总时长,不超过半个时辰。
邵夫子见她回来躺着,笑着问道:“凌夫子这就上完课了?”
他的笑容,显露出几分悠闲和恬静的意味。
“会了,就该自己好好练。”凌沄潇重新闭上眼睛,并不拿这当回事儿。
她暗自琢磨着另外一件事情。
“问你件事情。”她睁开眼睛,姿势稍正,“在这个江湖上,势力遍布最广,办事效率最高的组织,是哪一个?”
邵夫子眼皮子一跳,抬眸看她,笑吟吟问:“凌夫子为何有此一问?”
她想要做什么?
凌沄潇抬眸回视:“你只管回答,能不能讲来听听看。”
要是不能,她就出去找个茶楼一坐,打听打听。
邵夫子顿觉这位共事人,实在有个性得紧。
“十二连环坞。”他顺了顺自己膝盖上的衣摆,拍走上面掉落的灰,“它的势力贯通南北,远及塞外,共有十二个村寨,外人轻易进不去。它本是江淮第一大帮,几乎与丐帮同时建立,原名为‘凤尾帮’,近些年换了个年轻的帮主,才改的名。”
“它总部在何处?”
“雁荡山,梅雨潭。不过听说,它的机要部分都在雁荡山的铁佛寺,从来未曾有人安然闯进去,又全须全尾出来。”
凌沄潇将手肘撑在膝盖,俯身看邵夫子:“你想激我去?”
“欸。”邵夫子连忙摆手,否认道,“那等危险之地,武林顶尖高手去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又怎敢激凌夫子去。”
凌沄潇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这话。
“哪个方向?”
邵夫子伸手一指:“南。”
凌沄潇起身,拍了拍衣摆:“两个时辰后,倘若他们能运起内息,就带他们到后山泡着药泉,给他们备点吃的喝的,等我回来。你今晚最好也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子时前必回。”
“等等。”邵夫子急得站起来,“西湖与雁荡山虽同在江淮,可路程并不算短,从杭州府至温州府,即便快马日夜兼程,也须得一两日。”
今夜子时,又岂能赶回来。
快马跑一两日?
那岂不是很近一段路。
凌沄潇将长长的袍袖甩到身后,雪白赤足点在微烫的石阶上借力,翩然跃起,犹如蝴蝶在花瓣轻点展翅。
可她终究不会是蝴蝶。
红白长袍往虚空去,发出“咻”一声衣袂展动的鸣响,便不见了踪影。
她只丢下一句话——
“子时前必归。”
邵夫子仰头看着南向累累屋宇,半眯着的眼睛,流露出一点笑意。
这里果然有意思。
单枪匹马的凌沄潇,半点儿不停歇飞到温州府雁荡山一带,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她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不认路,方向有时会偏离,甚至差点儿到建宁府去,只得折返。
等摸到雁荡山一带,已是黄昏。
虽是黄昏时分,却并不见晚霞与落日,倒是有黑云压山而来。
她站在山巅,四周黑云翻涌沸腾,狂风将她长发长袍往后掠去,勾出一道劲瘦人影。
狂风黑云在前,凌沄潇负手,不动如脚下青山,往下眺望到底哪里有人烟,或者飞瀑潭水。尚且未曾细看一二,就有一条惹眼大船,从远处江河缓缓向这边驶来。
大船上挂着一面锦旗,迎着山风猎猎狂叫,展出上面鹰眼的模样。
瞧着,倒是十分张扬狂傲。
这一路,她与人打听询问方向,也顺耳听了不少十二连环坞的故事,自然知道这“鹰眼”就是他们帮派的标志。
很好。
得来全不费工夫。
轰隆——轰隆隆——
天边响起一声声闷雷。
从远山涌起的黑云,推着前方浓得像是黑墨的云层走,挤挤挨挨的模样,犹如江海倾倒,玉山倒翻。
造了好一会儿声势的雷声和风声隐去后,厚重的云层终于放了水。
雨线倾斜成帘,拍打江面。
水雾自江面而生,缠绕笼罩四周。
一时间。
雨锁江面,雾缠山。
【此行之后,小崽崽们就要各展神通,开始接任务,升级打怪,并且迎来各路新伙伴啦!】
第20章 来这里收了你们
天地白茫一片。
江雾中,大船上,十二连环坞的新任总瓢把子鹰眼老七,正岔开双脚,反手拄着自己镶嵌了一颗鹰眼宝石的大刀,看着大船破雾归去。
这是他上任总瓢把子后,第一桩出手的大生意。
自此,帮中兄弟多有奉承,少去许多质疑。
好听的话,他已听了一路之多,此刻有些不耐烦地盯着浓雾后的清灰。
——那是被雾气缠绕的绿山。
忽地。
自天上飞来一点红。
那一点红色飞来很快,和雨落下的速度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时,它就破开水珠,将船舷缠住。
唰唰——
被拍飞的水珠,还没溅射到鹰眼老七跟前,他就动了。
在所有人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立在一边时,他操起自己的大刀,挥刀砍向船舷上的红绸。
凌沄潇的动作,自然不会比他慢。
她赤足滑下,脚跟一踹,直接将那还没碰到红绸的大刀踢开。
大刀上扣了铁环,铮铮作响。
鹰眼老七就身旋转,挥刀砍向凌沄潇玉足。
他江淮水道龙头的位置还没坐热,就有人上门寻衅滋事,真是岂有此理!
十二连环坞创建至今,已数不清有多少年的历史,历代以来,这帮主的位置可都是能者居之,从门下弟子一次又一次的比武之中诞生。
他从五岁进十二连环坞分舵开始,到今年已有二十年,才爬到这个帮主的地位。
大大小小的突袭,他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早已习惯在意外中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对手的来路。
红绸赤足……
倒是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高手出现在江湖之中。
凌沄潇脚尖在船舷上一点,凌空而起,将红绸回收到手上。
她此次前来,为的不是速战速决,而是震慑对方,为己所用。
若是如此,她就必须要把握住,要将这群人压得还手不得,无法生起对抗的心,又不能结束太快,给他们一种云泥之别的对比,彻底斩断他们的恐惧心。
她并不想要收一群不会思考,只会喃喃应“是”的人。
麻烦。
又要收着打。
思索间,鹰眼老七已跟着腾空而起。
刀,闪着一线白光,映入眼帘。
凌沄潇侧脸避开,信手用大拇指和中指捏环一弹。
鹰眼老七只觉得手腕一震,一麻,刀几乎要脱手而去。
好强!
他眼中神色更加谨慎,挥舞着大刀接连出了七、八招,招招都用尽全力,往凌沄潇要害去。
凌沄潇躲避得游刃有余,赤手空拳用掌侧拍开刀身,四两拨千斤。
过到第十招。
大刀甩出去的内劲,将江水打穿一个洞,水花高高溅起。
鹰眼老七后退落到船舱顶上,如临大敌一般,谨慎盯着凌沄潇。
红绸缓缓飘落,露出赤足踩在船舷上的凌沄潇一张轮廓精致深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