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点江北
不,或许那并不是沉得住气。
阿鸢一直都是一个很敏锐的孩子。
他想,或许她已经意识到了很多东西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三)
因为知道不能说,所以我也就没问。
这是独属于我跟钟离的默契。
“我只是前阵子在望舒客栈休假,遇到他便将你在须弥的见闻同他说了几句。”钟离说。
“不止吧?”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把我的求学生涯给略过,专门讲了人际关系吧?”
钟离看着我一脸迷茫,就像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样。
我哼了一声,他不说我也知道。
自从我去须弥之后,魈的态度就很奇怪。
我仔细一想他到处脑补的行为,仔细回忆,又有谁知道我在须弥的求学近况,又能够告诉他呢?
钟离。
他指定添油加醋了!
算了,就算他添油加醋了,也不打紧。
毕竟经过了一夜的冷静,我现在已经可以头脑非常清醒地思考问题了。
这事其实也根本怪不到钟离头上,毕竟他只是说了信息,后面的东西全靠魈自己脑补。
可是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他是曾经被折断羽翼的鸟,是本该翱翔于天际却被硬生生坠入泥泞的人,也是自我赎罪了近千年的护法夜叉。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他进入层岩巨渊,再走一遭生死边境。
我下意识觉得他不该囿于儿女情长,又暗自卑劣地欣喜。
他曾是我在断壁残垣里捡到的少年。
也是冷淡又温和地教授我枪法的师父。
我曾在十年如一日的梦里试图看清他的容颜,也试图隔着屏幕触摸他眼底的破碎眸光。
他是我日夜兼程从须弥赶回璃月,也想要第一眼就见到的人。
为什么要刻意远离我?
他到底知不知道能够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我已跨越了世界时空的距离?
我只是对太多事情浑不在意,又不是真的没有心。
“你在想什么,阿鸢。”钟离给我已经茶水见底的杯子续上了水,然后温和地看着我,“你很少苦恼这些事情。”
“任谁被拒绝了也很难开心吧?”我硬邦邦地说,“他那个样子恨不得要把我逐出师门。”
“唉。”听到我话语里面的怨气,任是想要开解我的钟离也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宽慰我,“不妨与我细说经过。”
我于是将前天我跟魈不欢而散的具体情况跟他讲了一遍。
“稍等。”讲述到一半,他轻轻打断了我,“你说他拿出了和璞鸢?”
“对啊。”我点了点头,“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一把枪。”
“原来如此。”钟离笑了,他摸我的脑袋,“不必担忧此事。”
“凡是顺其自然最佳。”
他好像明白了。
但我还没有明白。
钟离,你小子有主意过头了,心里真的是能藏事啊(恶狠狠)。
(四)
我告别了我的,非常能藏住事的老爸,在璃月港当街溜子去了。
这不当还好,一当就当出了事。
看着眼前这个橘发青年,我真的是很想大喊出声——
你不要过来啊!达达利亚!
我怎么从须弥好不容易放个假回来,还能碰到你啊!
马上就是海灯节了,你这个毛子真的不回家吗!
他就好像是缠上了我,跟着我一口一个“恩人”,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路跟着我到了南码头,直到我忍无可忍掏出决斗枪就指向了他。
“别跟着我了!你不觉得很冒昧吗!”我没好气地说。
坏了。
我忘记这家伙是个武疯子了。
他看到我掏出决斗枪,眼睛都亮了!
“恩人小姐你也会武吗?我们来切磋一下吧!”达达利亚相当兴奋地说。
不,我不想。
我立刻收回了枪,冷着脸:“你再死缠烂打,会让我后悔那天在房门口发现了你。”
我越想越郁闷,还不等他说话,我就继续说:“治疗你的是不卜庐的白术大夫,后续的安置你的是璃月七星,这些都是你的恩人,你只是凑巧倒在了我的房门口而已。”
末了,我总结:“我真不是你的恩人,我也不想要你的报答。”
要不是他,我还在璃月当快乐的米虫呢,怎么会来了提瓦特还要写论文搞学术的!
我脑子清楚的很,虽然说教令院留学生的名额是早就进入了审批的,但远远不到这么着急的时候,我晚两年再去也是可以的。
是达达利亚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的节奏。
请仙典仪已经不会太远了,过了海灯节,就是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他的到来代表了愚人众在璃月的布局已经开始,钟离正是因为此,才会把我支去须弥。
虽然知道剧情的发展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还是难免有一点迁怒达达利亚。
朋友们,谁被送去上学能开心得起来的啊?
我真的是服了。
我也半点不会信达达利亚一句话,我知道这小子看上去是个超级纯粹的武力值高的帅哥,实际上脑子转的相当快。
“别这样嘛,钟离姑娘,我跟你的父亲钟离先生也有合作,你没必要这么提防我吧?”达达利亚看上去相当受伤地说。
我在心里“呵”了一声,什么合作,是帮我的老爸给自己办葬礼,还是把魔神放出来水淹璃月港?
虽,虽然他看上去确实相当惨兮兮的,但是!我是不会被这些假象给迷惑的!
“哦。”我面无表情,“我老爸告诉我不要跟奇怪的陌生人说话。”
“你有什么来意,直接说吧。”
我实在是烦不胜烦了。
(五)
听到我的话,达达利亚也收敛了笑意,他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果然,那位难缠的钟离先生的女儿,也是相当不好糊弄啊。”达达利亚有点头疼地说,“其实我是想找你帮个忙。”
“事后,我愚人众欠你一个人情,或者要合作报酬也可以。”
愚人众的人情?
那确实还是挺有分量的东西。
我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想看看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吧,什么事。”我双手环胸,看着他。
达达利亚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夏洛蒂对我的专访报道,后面几页是我在须弥发表的论文。
在里面,在文件里面,那些作为论文理论支持的符箓非常的显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好像……知道他找我干嘛了。
果然,他示意我看最后一张纸。
我翻过去一看,那颇为眼熟的符箓,我用尽了全身的演技,才抬起头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
“身为璃月符箓方面的,现在仅存的专业学者,你会不认识百无禁忌箓?”他剥开了自己开朗的表象,显露出冷漠的内里来,“钟离鸢,你骗不过我,你认识它。”
“不,”我死鸭子嘴硬,“我不认识。”
我不信他能够在璃月范围内找到除了仙人之外第二个会符箓的。
不然的话,他大可以催动那张到手的百无禁忌箓,而不是复制了一堆仿制品,才堪堪解封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原本了解剧情的我以为那张百无禁忌箓是因为存放时间过久,威力减弱,所以才需要批量生产。
可是当我真正的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保存完好的,威力不减的百无禁忌箓。
他果然是为了它来找我的。
他想要我帮他完全催动这份百无禁忌箓。
我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走:“你另寻高明吧。”
我学习符箓,不是为了给他这样好的机会的。
谁知达达利亚一个闪身就堵住了我的去路,他那完全看不到亮光的,死寂的蓝眸看着我:“愚人众可以帮你完成任何的愿望,钟离鸢。”
愿望?
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
在我的成长环境中,我一直是一个目的性非常强的人,愿望这种东西,远不如自己能把握住的东西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