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的悲鸣 第26章

　　久而久之，杰克克劳福德和蕾切尔也成了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蕾切尔看着手里的票据，想着出结果应该还有一会儿，她想先去找杰克打个招呼。

　　因为杰克克劳福德对艾比盖尔不怎么友善的态度，汉尼拔为了避免两个人的冲突已经许久没有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了。

　　再加上上次偶遇了威尔格雷厄姆，虽然她安慰了威尔一番，但对方的精神状态还是令人担心。

　　她想跟杰克谈谈。

　　蕾切尔询问了FBI所在的位置，她在路上想着怎么和杰克克劳福德提威尔的事。

　　她刚走到那里发现杰克克劳福德不在那里，蕾切尔正准备回去。

　　她听到里面发出了一声尖叫。

　　蕾切尔回头，引入眼帘的是那个密闭的空间全是爆炸后的火光和旁人的尖叫。

　　这爆炸的火光同样在蕾切尔的脑海炸开……

　　“快跑…米娅……”

　　那熟悉又声嘶力竭的声音……

　　她记起这个声音。

　　是她的哥哥。

　　约翰。

　　那剧烈的疼痛像是被泄闸的洪水，记忆如同汹涌的洪水向她全方位的袭来。

　　那样的痛苦几乎让她站不住，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扶手，她得离开这里。

　　下腹部传来的疼痛，让蕾切尔更加的清醒起来。

　　她得离开这。

　　蕾切尔慢慢地离开这里，小腹抽搐的疼痛让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腿间的濡湿感和小腹剧烈抽搐地疼痛，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疼了……

　　这是她陷入黑暗时最后的想法。

　　汉尼拔是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后才赶去了医院。

　　他赶到病房的时候，蕾切尔已经醒了，正看着窗边的盆栽发呆。

　　“蕾切尔。”

　　蕾切尔像是没有听见。

　　汉尼拔慢慢地靠近蕾切尔，对方后知后觉地发觉了汉尼拔。

　　“汉尼拔…”蕾切尔开口时就有一些哽咽，“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蕾切尔将头埋进汉尼拔的怀抱里，这样他就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汉尼拔安慰地抚摸着蕾切尔颤栗的背脊，他褐红色的眼睛微垂。

　　因为出血量大而导致晕厥的关系，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事实上，我们怀疑莱克特夫人体内还没流干净，所以现在还在出血。”

　　汉尼拔从医生那里了解到情况后知道，准备回家整理一下衣物。

　　蕾切尔躺在床上神色苍白，她闭着眼睛听汉尼拔跟她说回家将洗漱用品带过来再回来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门时，我答应了艾比盖尔，要给她带转角的巧克力。汉尼拔，能帮我带给她吗？”

　　汉尼拔温柔地回答：“好。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随着汉尼拔的关门声，蕾切尔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用双手环抱住自己。

　　她控制着，竭力控制着，自己因为恐惧还发抖的身体。

　　她记起来了，她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她不是蕾切尔莱克特。

　　她是米娅克莱斯特，是牛津大学数学系大三的学生。

　　她在立陶宛出生，在法国长大，去了英国读大学。

　　她有一个哥哥约翰克莱斯特。

　　哥哥……

　　约翰……

　　蕾切尔想起作为米娅最后的记忆，就是和哥哥约翰在一起，在约翰法国的家里，他们邀请了约翰的老师汉尼拔莱克特到家里用餐，为了庆祝米娅订婚。

　　没想到煤气泄露，那个时候汉尼拔说要去庭院看看，约翰本想让米娅陪着汉尼拔一起去，被汉尼拔拒绝了。

　　汉尼拔来过约翰家很多次，他表示自己只想看看上次移栽的花怎么样了。

　　等他出去以后不到半个小时，约翰就闻到了煤气的味道。

　　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去外面，可在他们两个都没有点燃明火的情况下，突然一下子就发生了爆炸。

　　当时她已经跑到了门口，被身后的热浪推的飞了出去，屋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炸得粉碎，有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木块插进她的后背里，在深几公分，就有可能让她走不了路。

　　蕾切尔已经想起了一切，她作为米娅的过往，再想起过去这十年作为蕾切尔生活的日子，已经让她确信当年发生的煤气爆炸根本不是意外。

　　而且这个始作俑者就是把她变成蕾切尔莱克特的汉尼拔莱克特。

　　蕾切尔死死地咬住唇。

　　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先不说她没有证据，以汉尼拔的社会地位，就算她说出了她是米娅克莱斯特，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汉尼拔的人脉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人，范围之广都涉及到FBI。

　　可她恢复记忆的事绝对不能漏出马脚。

　　蕾切尔这样想着。

　　汉尼拔回来的时候，蕾切尔已经睡着了，他将洗漱用品放置好，将转角的那家巧克力放到她的床头。

　　蕾切尔对甜食的偏好汉尼拔非常了解。

　　他需要甜品来治愈蕾切尔失去孩子而低沉的心。

　　前阵子艾比盖尔的叛逆让汉尼拔有一种超出控制的失控感，那一刻暴怒几乎要压过他的理智，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蕾切尔住院正好让汉尼拔暂时从这一团乱麻中抽身，威尔的脑炎让他能够更好的控制他。

　　让他遵从自我，对抗上帝。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2011：命运

　　以斯帖站在证据板前，看着眼前被串联起来的照片，沉默宛如一个雕像。

　　她回想起来之前和父亲的谈话。

　　“乔治亚在氧气仓里的爆炸让米娅恢复了记忆。她意识到她与她哥哥的爆炸绝不是意外。”

　　威尔的声音在她的记忆里回荡着。

　　“她很聪明，并没有声张。即便对艾比盖尔也没有透露半个字。她就像大海一样，接受了在她身上发生的变故。又像一个狩猎者一样，等待着一个机会。

　　“在我收到脑炎折磨的时候，汉尼拔企图对我进行改造，是蕾切尔不停地用言语暗示我。”

　　以斯帖抿着唇：“她为什么不离开他？在汉尼拔落网之后？”

　　“精神病院是关不住他的。埃丝。你明白的。”威尔的声音透着被命运捉弄的无奈，“米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知道她根本逃不掉。即便是侥幸逃掉了，余生都要活在汉尼拔阴影里。”

　　“他们确实也只关了莱克特三年而已。”以斯帖皱眉，“或许，不仅是这个原因。只要有蕾切尔莱克特在，FBI迟早能找到汉尼拔莱克特。这是一种类似磁铁一样的东西。但莱克特为什么特别关注你？”

　　“因为共情。”威尔解释，“过去这么多年有这么多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没有一个能像汉尼拔莱克特这样。没有人能理解他。除了我。

　　“我一度能理解他所犯下的罪，尽管我们不一样。汉尼拔在战争和黑暗裹挟下孤独的漂泊很久，他渴望能遇上一个同类。”

　　“他不是有蕾切尔吗？她失去了记忆宛如一张白纸。他完全可以把她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以斯帖知道那些所谓的汉尼拔的信徒不过是汉尼拔的玩弄手段的意外收获罢了。

　　汉尼拔甚至没把他们当做与他同等的人看。

　　“因为米娅是汉尼拔的第二次机会。是他身上仅存的人性。”

　　“不。”以斯帖听到和穆里埃医生一样的答案时，她坚定的摇了摇头，“蕾切尔夫人只是羔羊。由汉尼拔莱克特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吃掉她。爸爸，你认为他们之间会有爱情吗？”

　　威尔难得沉默了一下，他的蓝色眼睛看向了半截埋在水里的浮标：“我不清楚。或许有过…”

　　“汉尼拔莱克特这样喜欢扮演上帝的人，怎么会真心爱一个人？”以斯帖否认了这一点。

　　威尔却摇头：“不。汉尼拔不喜欢扮演上帝。埃丝。做上帝不会有任何乐趣，违抗上帝才会让他觉得有趣。没有什么比看到教堂屋顶骤然倾颓更让汉尼拔激动了，于弥撒之际，压倒信众，覆掩唱诗班之声。他会乐坏的。①”

　　听了威尔的话，以斯帖顿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她看着父亲熟悉的蓝色眼睛，觉得此时有一双褐红色的眼睛正通过这双蓝眼睛在观察她的表情。

　　终于，她明白了汉尼拔莱克特为什么抓着父亲威尔格雷厄姆不放。

　　“以斯帖，咖啡。”瑞德的声音把以斯帖拉回了现实。

　　她的眼睛从证据板上移到了瑞德递过来的咖啡上，她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她喝了一口，美式的苦涩让她的情感也随之从回忆里抽离。

　　“加西亚查到，意大利在1961年期间有2名受害者被摆放成了波提利切的画作。当时意大利佛罗伦萨总督察帕奇认为是汉尼拔莱克特干的。可惜没有证据。”

　　“汉尼拔莱克特在1982年时逃到了意大利。”以斯帖轻笑，“他丝毫不害怕被抓住。有照片吗？”

　　“什么？”

　　“他年轻时犯下的命案。有照片吗？”

　　“啊，在这里。”

　　以斯帖看了照片第一眼，就想起了波提利切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