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晚棠
“最初的草神大人,能够创造出虚空终端,可再度找到她的时候,她失去了力量,甚至连一个幼童都不如,这样的神,这样的神,怎么担当的了智慧主的名头!须弥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我们一直前进的神。”
就连好脾气的提纳里,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有用的时候就是神明,虚弱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你还真是把人类物尽其用的自私,展现的明明白白了呢。”你被气笑了。
阿扎尔忽然抬起头:“造神计划有什么不好,一个新的强大的神,人类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所有人都能成为神,能突破寿命的限制,能长生不老,人类自己就能带领自己前进,保护自己的人民,所有人都成为神,难道不比在一个神的统治下生活,进步吗?”
成为神,长生不老,你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你还想永生……”
“为什么不想?”阿扎尔忽然镇静下来:“我年轻时,觉得自己有无限精力,能够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全世界,我的学术观点一定能给须弥,甚至整个提瓦特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一进入四十岁,我就感觉到,身体的衰老,不仅无法熬夜搞研究,甚至大脑都开始锈掉,不是因为我不够聪明,而是寿命限制了我的上限,只要我也能像神明一样长生不老,我可以,可以成为神,给须弥人带来更多好处!”
“成为神,最首要的条件,要先爱人,爱每一个人,就想纳西妲那样,即便你们犯了大罪,仍然愿意宽恕你们,而你为了一己私利,先丢弃了自己的子民,认为他们的牺牲是理所应当的,这根本就不是神,是魔神,邪神!”
阿扎尔笑了笑:“您认为,几条人命,比一个种族的进步都重要,在进化的过程中,牺牲是必然的,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他还在说这种屁话,牺牲的确重要,但选择谁去牺牲,权利并不在他阿扎尔手中。
“还有,如果我不能成神,你很快就会忘记我吧。”他忽然惨然一笑。
你愣住,头上冒出问号,什么意思?
“神明是长生种,哪里会理解我们短生种的痛苦呢?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看看我的样子,如果有一天我死去,在你眼里,也只会记得我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吧,怎么比得上你身边,层出不穷的美少年?”
一个老头子,说话却哀怨的像个深闺妇人,你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脸上的表情,崩溃了哦。”空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伸出手阻止他:“等一下,我好像没对你做过什么吧,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太知道自己的性格了,虽然确实喜欢肌肉男,一看到身材好相貌英俊的,就移不开眼,可是,你是个很有原则的女人,说直白点就是挺怂的,来真的什么的,你就会退缩,完全没了勇气。
得知失忆前的你,跟那维和钟离真的有一段的时候,你尴尬的脚趾扣地,只想逃跑。
“啊,所有都是我一厢情愿,可是因为爱上一个长生种,想要自己也拥有无限的寿命,能够早晚有一天被她看见,难道这也是错?”
你皱眉,总觉得他说的话很古怪,但话题涉及到你,感觉不管怎么反驳,都成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推卸责任了呢。
“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大贤者的本事就这些,看来比年轻人多活几十年也没让你变得更成熟一点,除了外表。”
是提纳里,你跟空惊讶地看过去,提纳里的脾气比起一言不合就干架动手的他的幼驯染赛诺,还有完完全全冷冰冰怼的人说不出来话的艾尔海森,他的脾气可以说温和很多,最多最多,对雨林中乱吃蘑菇的人,还有主动往死域中闯的人,会严肃的教育一顿。
这么赤裸裸的人参攻击,还是第一次。
“不论你辞藻修饰的再华丽,理由找的再多,也掩盖不了你犯罪的事实,草神大人宽容,你就在雨林好好清修吧,护林员会盯着你的。”提纳里看了三十人团成员几眼,他们接收到了消息,赶着阿扎尔等人,离开了你们面前。
气氛有点尴尬,本来开开心心的野餐被不和谐音符打断,就连白色小精灵派蒙,也感觉到气氛凝滞,无措的左看右看,不知道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了。
“阿扎尔还是这种想法,大概刑期是不会减短,一辈子都要在雨林清修了。”提纳里转了转耳朵,忽然开口。
凝滞如胶水一样的气氛被打破,你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话:“是啊,这些搞学术的,真是不能小看,一旦走偏,造成的破坏可比一个镀金旅团的佣兵大多了。”
“不必怕,现在纳西妲安全了,艾尔海森也成了代理大贤者,他想要作乱,也要看看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空的话语气很轻,却杀意十足。
“空真是可靠,毕竟是纳西妲的第一位大贤者嘛。”
结束野餐,空表示要去一趟维摩庄,你也要去一趟教令院,教令院现在大部分人手都在开拓虚空终端的板块,你除了要监督第一部映影上线终端,还要跟教令院借一部分人手,继续研发电视机。
这个项目快研发十年了,只靠枫丹的科学家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要不是你提前跟那维莱特打了招呼,这些科学家就要因为研究没有成果,浪费资金资源而进梅洛彼得堡了,按照以前枫丹的法律的话。
提纳里表示要送你去须弥城,这里距离须弥城有很长一段路,虽然死域陆续被清除,也没有新的生成,但一路上的魔兽和佣兵,还是有危险的,他不放心你。
你本想拒绝,却在他平和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外表是少年体型的提纳里,其实已经教令院毕业好几年,在护林员中非常具有威望的教授了。
“月莲,有粉色的吗?”
经过一条溪流,你看到那些开在水塘里的花,小小的,透明的黄色,非常可爱,你想到梦境中,那个波旁王子曾经捧出来的粉色月莲。
“是变种,哪里见过的,雨林中的月莲只有黄色,教令院培育的变种,只有白色,这种植物的色彩基因非常稳定,因为富含的花青素很少,只有一种月莲素,所以颜色并不丰富,你在哪里见到过粉色月莲?”
“梦境里。”
“?”
“我想大概是沙漠历史上,波旁王子献给他的妻子的定情信物。”
你把梦境里的故事跟他说了,提纳里若有所思:“沙漠的气候虽然现在与雨林有所不同,但早年沙漠没有侵蚀的这么厉害的时候,其实物种差别不大的,毕竟都在草神大人庇佑下的植物,沙漠王朝尤其是国王贵族,都有厚葬的风俗,也许考古能挖出这种新型月莲的种子,我在阿如村考察的时候,听那里的老人说过,有一种特别的金色蔷薇,也是沙漠特有的变种。”
“真稀奇,作为生论派教授,你居然没有亲自去找。”
提纳里耳朵动了动:“我实在不适应沙漠的气候,太容易中暑了,不过阿如村有我的学生在带队考古,也许可以拜托他们。”
他在你前面走,灵巧的像一只雨林中的小狐狸,不,他本就是一只小狐狸,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他忽然停住脚步,你差点撞上他的后背,被扶住了。
“休息一会儿。”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干净垫子,垫在下面的树干上,跟你并排做好。
一条黑黑的毛茸茸的尾巴甩了过来:“要摸摸尾巴吗?”
提纳里的尾巴每天都梳毛,还用特殊精油保养,比你的头发都顺滑,你摸着摸着,心就静了下来。
过了有一会儿,只能听见雨林中溪水潺潺的流淌声,还有某些小鸟的低鸣,很安静也很惬意,你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来。
“其实阿扎尔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忽然开口,虹色的眼珠凝视着你:“有一天我变得垂垂老矣,你也依旧像现在这样,时间的不公平,的确让人很不甘心呢。”
第106章 须弥之章13
“最近做梦怎么总是能看见你?”
金棕头发的男人,对你招招手,你虽然发出疑惑,却还是乖乖走过去,跟他坐到了一起。
“智慧主对我支付的一点代价,可以运用梦的力量。”
其实他本来也能入梦,拥有一部分梦境的权能,这是在遥远的过去,消灭了梦魇之魔神后,获得的一部分权能,魔神战争时期,魔神们被迫互相争斗,吞并对方的权能,初代神明们都不只拥有自己名头上的元素力,还有其他能力,只是出于对别的神明的尊重,不会滥用与对方重合的权柄。
权能就像是一块美玉,碎裂成一块,梦境权能最大的一块,掌握在草神手中,他们达成的交易,就是他可以对你使用梦境的能力,在须弥的地界上,而草神不仅答应了,还大开方便之门,借给了他更多梦境之力,让他能很顺利的到达她的梦境,甚至做出一些小小的操控。
草神,小小年纪,很会办事。
“所以纳西妲才能那么容易,把你拉进来,用你的力量对抗博士。”
“这是契约,很公平。”
他的梦本来是玉景台,最近风头很盛的云家班当家花旦云堇在登台现场,是他将现实的某个片段呈现出来,除了她跟他,别人都是梦境中幻化的。
有人端上来清甜的茶水,不是璃月港口茶摊100摩拉一碗的大碗茶,而是来自翘英庄更加高级的茶叶,淡淡琥珀色的茶水,倒映出来的,是她带着忧色的面容。
云先生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出身璃月的你,虽然很久不曾回故乡,却对这种戏剧艺术接受良好,她唱的是画堂春,剧情有点像牡丹亭,都是神鬼故事,陈生误入仙山,与巫山神女梦中相会,神女说要回天上一趟,等她放下仙人身份,成为人类,就回来与陈生厮守终生,作为神仙,巫山神女经受考验才能投身为人,然而等她历尽千辛万苦,像白娘子一样受尽考验,不过区区百日再回到人间,陈生早已死去,化为一座孤冢坟茔,因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对神女来说只是百日,对地上的人类,却已过百年。
云先生年纪很小,却将巫山神女那哀婉凄怨的心情唱出了十成十,她恨与陈生阴阳两隔,恨他们时间不一,更恨自己没有早一些回来,而最后西王母出现,告诫神女,与凡人相恋就是这样的下场,将哭泣的神女带回天界。
“其实神女,本来就是要回天上的,凡人与神的爱恋,就是一场笑话。”不同寿命的物种,时间流速都不同,我垂垂老矣,你却依旧貌美青春,再坚韧的爱,也会变质的吧。
“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神女愿意陪着陈生一起死,不过是因为不够爱,神女不愿放弃永恒的寿命。”
你看向他,没想到一向万事随和的钟离,居然毫不留情,一句就指出了核心,因为神女不够爱。
“可是想想的话,谁能为了短生种恋人放弃永恒的寿命,这实在太为难神女,太难取舍了,我记得你麾下有位麒麟仙人,就跟人类产生了爱情,有了血脉吧。”
不仅仅是那个小麒麟,还有个律师女孩,她们都是仙兽和人类的混血。
“哪怕跟随仙人修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仙缘,那个麒麟也跟着她的伴侣一起去死了吗?”
钟离摇摇头:“她毕竟还有孩子。”
见你神色倦怠,他挥挥手,戏院听戏这种场景就消失了,变成了他洞天的样子,古香古色的,院子不大却囤满了宝物,你们现在在他后院那个巨大的水池。
而他只是又略略挥挥手,水池就变成了温泉。
你脱下鞋袜,将脚浸泡在里面,很温暖。
“想摸龙吗?”
不等你回答,他就变成了半麟半龙的模样,还控制着只有一人多高的大小,毛茸茸的大尾巴蹭着你的手:“要抱抱尾巴吗?”
嘴上是在问你,实际上已经把尾巴放到你怀里,任由你抱着,他眯着眼睛,尾巴慢慢的甩着,洞天的一切都由他控制,你听到风吹过竹林的响动,听到屋檐下小鸟的啾啾声,慢慢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遇见了什么?”龙形是没有手的,只有爪子,他用长长的尾巴圈住你,看到你眯着眼在他尾巴中要睡着的样子,祥云一样的尾巴毛,扫了扫你的脸颊。
毛乎乎的触感,一点都不比沙漠里那些牦牦驮兽差,你闷在他的尾巴里,把雨林中遇到阿扎尔的事说了出来。
“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即便是钟离这样宽容开明,永远爱着璃月他的子民的神,也是赏罚分明的,对于罪人不用刑法,怎能震慑别人不去犯法,毕竟他们都要承认,有些人类就是天生的坏种。
“不,我难过的不是这个。”
你说这阿扎尔的那些话:“我只是,想到我的朋友们,有些会在百年后离开我,就有种怅然,你的朋友们离开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在浮世镜中,你看到过,曾经的璃月,有很多仙人,夜叉很多,那五人众只是因为功法高强,被他封了元帅和将军,而现在的夜叉们,死的死伤的伤,凋亡殆尽,五人众只剩下一个魈,夜叉主杀生,容易沾染魔神遗恨,可曾经那些仙人们,移霄导天、鸣海栖霞,他们先后离去,哪怕是若陀,这位元素龙,都迎来了磨损。
“你亲手封印若陀的时候,是如何的难过?”
你只要想一想,赛诺、提纳里,迪希雅,善见城你的朋友们,都只有百年的寿命,他们相继离去,只留下你一个人,你就完全无法释怀,胸口闷闷的痛。
钟离活的更久,一定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
可哪怕是一块石头,他也会痛也会伤心啊。
“时间已经过得太久,有些老友的脸,我都有些不记得,更别说那些短生种的人类。”
“你这么直晃晃的坦白,不记得一些老友的模样,真的好吗?”
钟离低声笑了:“我们总会在时间长河的尽头相聚,到那时,我再给他们赔罪吧,人记忆的容量是有限的,魔神亦如此,如果学不会忘记,会让自己一直处于痛苦之中,在他活着的时候,记住那些美好的瞬间,一切顺其自然,就不会那么痛。”
帝君也年轻过,得到和失去的相比来说,还是失去的,更多,他学会说服自己开导自己,时间一直向前,人总得活下去,而在他完全卸下帝君的职责,任何人都可以磨损,都可以去死,他,是不能的。
“可是,记住那些美好,失去的时候不是更痛?”
他没做声,这种事只能自己去体会,最终自己开导自己,别人去劝其实作用不大。
“至少,我还在这。”他拢住了你。
你抬起头,看着龙悲悯的眼神:“如果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会把我也忘记吗?”
白光闪过,他从龙形变回了人形,揽住你在身前,叹气过后,点了点你的额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只要你回头,我一直在。”
感觉,好安心,被安慰了呢。
你靠在他怀中,他换了个姿势,把你抱得更舒服一些,你沉沉睡了过去。
这几天你的确吃不好睡得不好,有些惆怅,但那些话没办法对别人去说,经过钟离的开导后,你好了一些,却仍不太活泼,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倦怠期,连善见城的例会都不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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