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奋发向上的大锦鲤
“啊啦,好巧!”
你笑眯眯打招呼,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女朋友?这么可爱,弘一君也太好运了吧!”
弘一君身边挽着他袖子,娇小精致的女孩对你友善地笑笑,你莫名觉得她打量你的眼神,探究夹杂着担忧。
不过幸好,要不是她在现场,总觉得你和弘一君两人之间的气氛会尴尬到爆。
一切都起源于弘一君的爷爷,那位想一出是一出的铃原大人。
去年一场秋分祭下来,老头儿突然就认定了你是他理想中的孙媳妇,丫把不常用的脑花搅一搅,死缠烂打拉着你爹要了你的手机号,当场就传给了他孙子。
“那个…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有男朋友。”天知道当着你爹的面自曝有奸情,之后有多难收场,老爷子你坑死我了。
“哈?那种不知道哪来野小子绝对比不上我们家弘一的,现在分手吧,弘一从哪个方面都会让你马上忘了那小子!”
“……”你透过起哄的众人,与“野小子”对视。五条悟脸上还挂着笑容,怜悯又关爱,科学家看着即将上死刑台的小白鼠的那种。
“实在抱歉,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话总得要说清楚的,只有这点不可退让。
五条悟的笑容缓和了那么一丁点。很好很好,你千万别当场爆炸,我对我家这间老和室还是有感情的。
“哎?上本垒了吗?”铃原老爷子笑得豪爽,“弘一这方面不会比他差的啦。”
“您就别调笑我了。”你心如死灰,总觉得对还没见过面的社死同伴,有了那么点同病相怜。
“所以说到底做…”
“老爷子你喝太多啦!文穗还是国中生,这种话题对她太遥远了。”
爹!nice catch! 虽然爹你把家里的日常收支管理、照顾弟妹之类的杂活总扔给我,周末还经常拉我做不要钱的迎客巫女剥削剩余劳动力,但在这一刻,你终究没忘记我是你亲生的。
送命题社死现场就这么糊弄了过去,感谢你爹,更要感谢你自己,保住了自己和老爷子的命,更保住了自家老房子的命。
“不用谢我。”你对铃原老头说。
“?”
当晚,弘一君的电话来得不是时候。
“…悟…”彼时你嗓子折腾得有点哑,脑中炸开烟花后白蒙蒙一片,陡然被手机铃声拉回神,想要接电话的本能反应让你的神经更紧绷,下意识绞得更紧。五条悟闷哼一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顶着压力又往里进了进,额头落下的汗珠滴进你的眼中。
思春期男生是喂不熟的狼,你迷迷糊糊认命了,先把这位祖宗伺候完事了再言其他。
然而五条悟有自己的想法。两人的呼吸乱七八糟,你眼见着这位祖宗拿起手机点了回拨。
“来电不接…让人等太久…可是很失礼的。”五条悟笑得张狂,迎着你惊恐的眼神,箍着你的双腕不让你掩住声音,把已经打通的手机递到你耳边。
弘一君是个好人,虽然这场面他估计真没见过,但还是慌慌张张打圆场:“文穗桑听起来身体好像不舒服,秋分祭辛苦了,我回头再打,保重!”然后只剩下忙音。
太尴尬了,又尴尬又难堪。你胳膊盖住眼睛,这次哭出来,是真的伤心。
五条悟回过神,终于想起自己该做个人了:“抱歉抱歉做过头了…那家伙也不一定反应过来这边出了什么事嘛。那个,慢跑也是会喘气的,两个人也会慢跑的,你看,不是有跑着跑着接电话这种事嘛…”
你轻捶了他一拳,无视手足无措的混世魔王,一边接着掉眼泪,一边习惯性地分析情况。
你早就意识到五条悟这人,情绪上跟常人隔着一层。普通的羞耻心啊,对于人之间的距离感啊,他基本没什么概念。
就比如此刻,五条悟道理上绝对是明白的——你会哭是因为被别人撞到这种事而感到羞耻,
然而他情感上无法与普通人共情——这种事有毛好羞耻的?
某种意义上,也算“强者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吧。相对的,你估摸着五条悟直接把“在意这种事被人撞到”归到弱者思维了。
对发小的脑回路研究多年,你早就发现,这货的思维大多是一条直线,不会考虑是否符合道理和常识,他人的眼光更是不能吃,会做一件事的唯一理由,就是想去做。
就像脾气不好的家猫,正干饭呢,有猫蹲在一边觊觎寡人的食盆,那自然是张嘴哈丫的;
正运动呢,有人打电话来觊觎老子的女友,那果断就开直播让丫滚——没毛病啊,五条悟郁闷地想。
正常情况下,在人格形成的童年初期,小孩子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会通过身边人的反馈来调整自己,以更好地适应生存环境。
然鹅...公开亮相前的六眼,整个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豌豆公主,其社交对象,除了一帮整天絮叨“六眼最强,业界希望”还有“您要成为族人依靠”的五条们,也就偶尔掺进俩有能耐闯进五条本宅、想要他小命的诅咒师。
考虑到咒术师们跟地球人有些代沟的精神状态,指望五条悟能正常体谅周围人的心情,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这种情况,只能一点点引导。
你打小情绪稳定,没啥见识的五条悟对上你稀有的眼泪,直接被K.O。
这种情况下,就先在五条悟光滑无褶的大脑表皮上,刻下简单粗暴的反馈模式:他怕你哭——做了这种事,你就会哭给他看——以后这种事不能做。
九成九情况下,五条悟会老实听话的。
你觉得五条悟本质上还是挺乖的,嘴上说着“照顾弱者好麻烦”,却还是会老老实实以顾忌弱者为前提行动。
不是因为“照顾普通人是正确的”,而是因为他不愿伤害别人,所以想这么做。
五条悟打心底里,是个温柔的人。
所以你拿起手机,就像抓着猫的后颈皮压在食盆前,掰开揉碎了让他理解:
“悟觉得这种私密的事没什么,但我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都会觉得很难过羞耻。你不顾我的感受,把这种事秀给外人看,让我觉得我就像悟的东西一样(没被当人看)。”
五条悟替你捧着纸巾盒,像听老师讲课的好学生,可可爱爱提出疑问:“可是,文穗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嘛。”
五条悟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指指自己,又指指你,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你是我的东西,我是你的东西。”
紧接着,这家伙又一副“懂了”的亚子点点头:“但你讨厌让别人撞到,所以我以后不做了。抱歉啊,让你难过了。”
你:“......”
行吧...好歹目的算达到了,大概?
明明是去年秋天的事,现在想起来还像刚刚发生一样,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次之后,你做了玛德莲蛋糕寄给弘一君作为赔礼,两人过年还互相寄了贺年片,但直面弘一君,你勇气脸皮都不足。
你对着弘一君和他的女朋友尬笑,准备找借口撤退。
“…文穗桑!”弘一君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在找你!”
“哎?”
“…文穗桑最近…和男朋友的关系还好吗?”
“…多谢问候…还好…”
话说我们有熟到过问这种事的程度吗?但对方感觉不含恶意,你决定诚实回答。
“……”弘一君,说点什么啊?冷场了喂。
对面弘一君憋得脸都红了,女朋友鼓励地推推他,弘一君终于鼓起勇气:
“文穗桑和男朋友一起,会感到害怕吗?”
“……”这话题是不是太跳脱了点?
“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吗?虽然我那位的性格的确谈不上好,但并不可怕哟,”你想想,感觉这个结论并不严谨,又补充道:“至少对我来说,不可怕。”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要用这么犹疑的口气啊,女朋友桑。
弘一君深吸一口气:“我女朋友在亲密关系暴力中心做志愿者这是她的联系方式如果有必要的话请不要犹豫务必联系我们我们愿意成为你的伙伴如果感到尴尬的话袋子里其他的求助方式都是可以的请务必收下!” 同时把一个文件袋塞给你。
女朋友最后留下一句“请务必珍惜自己”就领着一口气还没上来的弘一君撤退了。
“……”发生了什么?
你拆开袋子:除了附有女朋友桑电话的亲密关系暴力中心宣传册,还有情感伤害咨询、X虐待求助、家暴求助热线配相关隐蔽所地图,最后连流|胎诊所咨询手册都有。
总感觉,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
你翻开自己的社交信息小本子试图从五条悟留给你的八卦里找线索,然后在“铃原弘一”那一页,看到了用签字笔大写加粗的“软骨虫!”“童贞!”“菜鸡!”“被害妄想!”
“……”
你掏出手机传信息给五条悟:“亲,你几岁?”
第3章 关于战损
神楽舞开场了,堂姐弥生和堂妹雏穿着明治时期传下来的千早,为祈愿今年五谷丰登而在神乐殿上跳净身舞。
随身姿扬起的雪白千早,束在身后随节奏摆动的少女的黑发,就算不从信仰的意味出发,少女们的表演也足够赏心悦目。
跟“弥生” 这个古朴端庄的名字形象不符,堂姐日常染一头张扬的金茶发。作为远近闻名的不良,从小到大干架等于吃饭。对手中不乏术师,美其名曰“为了变强”,圈里名声那叫一个神憎鬼厌。
最极端的一次,丫惹上了赏金术士团体,被一个准一级咒术师带俩二级阴阳师直接教做人,最后还是靠着你把五条悟喂高兴了,哄他出面摆平,事情才没捅到家长那里去。
事后这姐姐拍着五条的肩笑得没心没肺:“小子,你挺厉害的嘛,以后会还你今天的人情啦!”
呵—tui—,指望堂姐还人情?到最后还不得你肉|偿。而且,身为高中生居然还让国中生后辈给你擦屁股,多少反省一下啊。
拜她所赐,准备伴手礼捎给被她骚扰的对手,防止丫作太狠了被人打死在外面;
跟堂姐的班导打好关系,避免被请家长把叔父气出心梗;
跟附近诊所保持紧密联络,方便随时把丫拖过去挂急诊等等对你来说都是基本操作。
想想前几天堂姐当众给了禅院家那个普信男,叫啥来着,禅院直哉一个过肩摔。
你当天刚押着堂姐把头发染回黑色,然后这小子贼自信地跑到彩排神楽舞的堂姐跟前:“你再瘦个5斤,胸再大一个size,我也不是不能娶你做正室。”下一秒,你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堂姐上前给挣扎着起身的屑男补了一脚,爽朗地打招呼:“嗨,绣花针!”
你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按住了自己的胃,揍傻 X 可以,麻烦下黑手,大庭广众感觉善后会很麻烦。
堂妹雏就安分多了,毕竟是从小由你带着, 比起堂姐,堂妹暑假最后一天组织同学抄|作业赚外快,撞破五条悟和你的现场以后要零花钱封口费这类操作,实在是很次要的问题。
头大归头大,此刻,站在对神楽舞赞不绝口的客人中间,望着台上人模狗样履行巫女职责的姐妹,你泪眼婆娑:“那孩子,是我养大的!”
你想起上台前,替她们整理前天冠的流苏,擦掉多余的口脂,两个人拉着你的手,莫名其妙向你道歉。
“总觉得…对不起啊,明明你才是宫司的女儿,现在上场的却是我…”啊啦啦,那个单细胞堂姐难得这么忐忑啊。
“雏还是想三个人一起上,只有雏和弥生姐去,文穗姐会不会寂寞?”雏平时有点早|熟,看她现在这种为完全不打紧的事瞎担心的样子,你才想起来她还处在用名字自称的小姑娘阶段。
“权宫司的女儿,鹭宫未来的期待之星在说什么傻话呢?”
你拉拉堂姐的脸颊,
“对我来说,你们就算在外边强到天上去,到点也得给我回来吃饭,月底也要从我这拿零花钱。”
不要得罪一个家里掌勺和管钱包的人,至理名言,请谨记。
神楽舞,是由纯洁的未婚少女表演来取悦神明的舞蹈,铃升舞起,表演期间少女从舞姿到灵魂都呼唤神明降临。拜托,前两天五条悟下手太重留在腰上的淤痕还没消干净呢......算了算了。
春祭在太阳下山前就结束了,五条悟到入夜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