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思勉
要真说起他为何是不受宠的皇子,那么就得从他母妃被强取豪夺开始,故而研磨也很清楚自己并非是君主血脉,不过是为了掩盖腌臜而得来了的一个头衔而已。
众多人中只有他与桐月的仇恨相同,那么联手是最为快捷的。
覆皇朝、杀主君。
等再次回了宅邸,桐月继续着深入浅出的生活,表面上是风平浪静。
由美佳传来主君身体彻底搞垮的消息是又过了两年,桐月暗中接受着治疗,最近起能感受到隐约的光线。
宫侑外边的消息均是大胜而传进,中部地区也已经被联系安排好,朝野更是有研磨在推动。
似乎是即将成功的征兆。
又是一年秋,百姓都筹备着秋日祭,早早挂上了帆旗,隔着墙壁都能听得几丝热闹。
“殿下可想出行?”赤苇忽得提议。
桐月点了点刚得来的旨意,是宣皇家夜宴的,还得再去无聊的宫闱。
“时间尚早,现在便衣外出也不妨事”
这话下她多少起了点心思,多年相处里赤苇勘破的让出台阶。最后也确实回屋去换了件朴素的衣裙,由兰心做了发髻梳妆。
起身的时候,赤苇熟练递步上前,桐月扶着他的手臂摸到紧实的窄袖口,朦朦胧胧的判断下桐月能看出赤苇总是着黑。
“你也去换一件衣服的颜色”
赤苇顺应的暂退,防止人多受关注,桐月让府上的自行去游玩,只带了赤苇在身边,兰心倒是不放心的想说点什么,不过到底听命主子的没出口憋住。
有赤苇在一边,两人走得极慢,越往里去人越多。桐月回想了下,大概是有好些年都未曾在这样的祭典上外出。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在想事情之下,桐月一时没注意有个撞过来得影块,下一秒赤苇持着她的肩膀避开。
那位撞来的已经不讲理的开始破口大骂,反指着桐月不看路,再一细看桐月的眼睛明白了过来。
“我说嘛,原来是——”
不等他说出瞎子,赤苇已经拔剑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眼神冷厉的好像即刻能动死手。
小幅度的周围惊呼,这一真功夫倒吓得男子咽下后话,用手合十做哀求。
这番动静下桐月拍了拍赤苇的手臂,他应声收进剑鞘,但很显然那位男子表情转换要成为讥讽,只能说是个极其欺软怕硬的主。
在等桐月走出几步后,赤苇动了动,拿剑鞘将其击打跪下,然后故作无事发生的跟上。背后的声音桐月自有听见,也选择忽略这点突起的哀嚎。
由着赤苇做事,她很放心。
满街的长灯在天色将暗之际点燃,于她眼中就是一刹那的曝光明亮,这是视觉的感触,天光乍破般神奇。
桐月不自觉的伸手,照着光源处比对,似乎隐约的能感受到那么些轮廓。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好了许多。
赤苇静静的待在一步外,便就这么望着,也不自觉眉眼温柔的盛满溺色。
商铺小贩的叫卖萦绕,桐月听得了木雕的叫卖,赤苇通心的就领着她停在摊点前,他拿了一个放在桐月手心。
贩夫们售卖的方式都是一套话,尤其是眼前这两位虽是打扮的简约,但通身气度骗不了人。
素色的衣衫相称,所以有眼力见的立马恭维起,“夫妻两的感情真是很好啊,夫人您放心,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亲手雕刻的,保管是精致好看”。
夫妻的两字一出,两人都明显的顿住,奈何对方吹捧的话还在继续。
赤苇原想开口说点什么,桐月抬手压下了他的话,抚摸过两个摆件的结账。于是小贩叫的更欢,连连说了好些祝福他们生活美满的话。
桐月是没放在心上的,毕竟只是称谓而已,何必费心去与不知情的解释,尤其是之后不少都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看来我们看上去很像一对?”
她的无心之言,赤苇的心思却乱做一遭,只能低低的说,“殿下莫要胡说”。
桐月轻笑,想到什么后按着赤苇的手臂垫脚凑到他耳边,“在外面就不要这么称呼了”。
“殿、小姐”
桐月被赤苇这改口惹得笑容更深,最后只是戳了戳赤苇的肩膀,说了个真是呆瓜。这要是换作是宫侑,估计是顺杆上爬的快。
但也就是因为赤苇这副偶尔古板的样子,桐月觉得安心。
逛了几圈后,身边人的缄默很难不让桐月在意,她干脆停下脚步,挡在了赤苇身前。
“生气了?”
“臣、我不会对小姐生气,只是小姐以后不要和其他人开这类玩笑,您的名节尊贵”赤苇老实的将心里话说出,“而我身份——”
赤苇瞳孔一颤,因为桐月抬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就这么垫脚凑近到他眼前,近到他能通过桐月的眼睛隐约看到他自己的慌乱。
“真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啊”桐月语气遗憾,越想看清反倒是越模糊。
“keji,你心跳声好响”
他回答不上什么,桐月放了手不再捉弄这位古板的侍卫。
“我倒是觉得keji很适合文臣谏言呢,以后替我做事怎么样?”
赤苇给出的答案是他一直都在为殿下做事,桐月只是笑,没有继续说的往前走。
五年多的相处,她确实是不该再怀疑他的二心,不过很多时候桐月是真的好奇,赤苇这股执拗效忠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晚间的点灯放飞是为节目一项,赤苇写下来祝词,纸面触摸难以知晓是写了什么,桐月尽量不好奇的跟着人群放飞,抬望遍布孔明灯的夜空。
能看见的是点点成簇的亮光闪烁。
“好漂亮,像星星”她多看了好一会,迟迟未回神。
赤苇也不催促,他本就是想她外出散心而来。
入宫的时间也正好充足,晚宴上的虚与委蛇还在继续,觥筹交错间她能看到的是这华丽背后沾满虱虫的摸样。
就快要沉没了。
那么,再推一把。
四皇子的多重篡位证据下,这是头一次君主压下了事情,毕竟能仅有的几个子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下有小道消息称主君留恋后宫的时间越长,且对朝政的管理越发倦怠。
此局面宫侑大胜的消息是朝野上下难得都真心庆贺的,君主大喜的发了好些赏赐。
桐月边听兰心讲述研磨递来的前朝事,边抚摸宫侑寄的书信,专门刻成了盲文的传递。
那位改不了的沾沾自喜,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傲气,不过因为还有许多战后的事情要处理,故而回朝的时间大概是明年初春的事情。
最后宫侑不忘添上,必须记得想我等等的浑话,还真是性格不改。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去...
于是乎第一场冬雪总算落下,如今的桐月已经可以在极近距离的看清物品,她暂且未伸张,想等着好全了再说出。
掌灯下她习惯唤了声赤苇的名字,可少年并未行至。
就在赤苇回皇宫复命的晚上,整整一晚都未归,桐月久违的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延长更深。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赤苇迟迟的不返回就预示了超脱掌控的事情发生。
所以一夜未睡的做了各步安排,天色大亮后宫里的旨意也传了进来。
桐月换上了正装入宫,在外经受了检查利器,独自入得深宫。
屋外大公主碰到桐月,熟练地伸腿一绊等着少女跌倒时,她低下身以一副嘲讽的面貌,暗地里递了件物品。
桐月摸着东西顺利藏好,也明白了内里的情势不容乐观,迅速给了美佳指令。
动手。
殿门推开,内里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这样的环境将桐月扯入了那个血气升天的回忆,一时之间居然定在了原地,只感觉万分的恶心与心悸作祟。
手心里的温度流逝极快,殿门重重的合上——都是关上门后发生的事情,当初便就是这般。
极力的冷静后,桐月只能看出大致的有几个人在前,开始稳住心神。
“你倒是朕的好侄女啊”大殿上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桐月朝着那方向简单的行了礼,故作不知的摸样,随着君主的抬手,旁边行刑的人按住赤苇的伤口。
他即使是想压住声音,可也因为那点闷声让桐月留意到,侧了侧视线。
模糊的身影桐月却认出了人,是赤苇在受刑。
她面上镇定,在未得命令前没有起身,君主随着内官的搀扶往下走,他身体败退的厉害,可依旧捏着口气的到桐月身前。
只是一个抬手,内官了然的上前扇了桐月一巴掌,力道大的将她掀在地上。
“殿下!”
赤苇下意识的往前,却被两个行刑的狠狠按下。
“贱人,朕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主君说着语气激动,在得知了病的源头都是桐月造成后,甚至跟在身边的巫祝都是桐月的安排,他这两年来吃下的毒已成重症,这让主君气得发晕。
随着内官报出的种种罪行,桐月依旧是冷淡异常,在对方说完话后反笑。
“皇叔您是真的忘了,执意要用我的血的人难道不是您自己吗?这两年进补的丹药也是您自愿服下的”。
“放肆!”
猛地被掐住脖子,主君怒意大盛,一整夜的拷打杀戮下不少人招了,故而殿内的血气极重。
眼看着桐月被剥夺呼吸,赤苇挣扎的越厉害,浑然不顾他自己身上的伤口裂开,甚至差点冲破束缚的跑上前。
“朕的死侍对你倒是忠诚”他适当的松了力气,让伏在地上的少女艰难的喘上两口气。
主君蹲下身,望着较为狼狈的桐月,“你说,朕该怎么将你弄死?”。
如此境遇之下,桐月哑着嗓音回复,“我若是死了,陛下您又怎么和我的舅舅交代?”。
“好侄女,朕能毁了你的眼睛,也能让你听不见、说不出”
他也不再多说,向前走了几步,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卫拿下。
屋外霎时响起锣鼓声,得了信号的桐月拍了拍衣裙沾染的莫须有尘土,一改刚刚的伏小姿态。
轰然间门扉被撞开,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介入,正中心的领队是昼神幸郎。
“还好赶上了,我没来迟吧,表妹?”吊儿郎当的声线如故,即使两人长久未见他还是这副熟稔的模样。
“哦,忘记了,外面陛下您的人可都被我不小心抹掉了,出手忘了留,望您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