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暮年
少年顺了一口气, 眼刀飞向卿鸟。后者托腮一笑,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拿起一边串起的炭烤鳗鱼递到他嘴边。“怎么了?那么饿?”
五条悟视线一凝:“……”
卿鸟眉头一竖:“不许咬手!”
夏油杰对眼前的画面见怪不怪,整个人坐得笔直,端着小碗喝味增汤。
五条母亲看着眼前的少年和少女,疑惑地眨了眨眼。“啊……咧?”
虽然是平行世界,但因为卿鸟的介入,导致两个五条悟高专三年的生活有了差别。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休假的时候偶尔会把夏油杰一起带回五条本家,两人一起打游戏一起练习体术与术式。
闹腾不休。
所以五条母亲对那位温柔礼貌的少年夏油杰不算陌生。
四人围坐在春风轻拂的半敞空间里,翻着手里的相册。都是那个五条前辈高专时期的照片。
入学第一天与夏油杰、家入硝子不算熟悉的打卡照,一黑一白两位少年明显不对付的模样。踏青远足的照片,多半是家入硝子给他们拍的。卿鸟几乎可以想象家入硝子懒洋洋地坐在树荫下,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同期,随手按下快门的样子。
五条悟指着照片里出糗的夏油杰哈哈大笑。丸子头少年眉头一颤,但碍于是在别人家,还是平行世界的别人家,倒是没有发作,始终保持微笑。
“嘴角都笑僵了吧杰。”卿鸟偶尔一抬头,无情戳穿。
夏油杰:“……”
卿鸟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五条前辈三年级毕业时照的。只有他与家入硝子两人。幼稚的前辈在家入硝子脑后比了一个耶,笑容是平日里常见的那款。
她举起照片,和身边的白毛对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对前辈先入为主的印象。总觉得同样是18岁,身边这个白毛要比照片里这个幼稚好几倍。
五条悟放下卿鸟举起照片的手。他看着她,忽然想起天元的计划,顿时不爽起来,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四目对视。卿鸟看着五条悟变化的表情,疑惑眨眼。
独属于春季的花香若有似无,穿过长廊,灌入偌大的空间内。
卿鸟松开照片,抬手从少年的墨镜边撩出一缕夹在镜腿里翘起的白毛。她想笑他,居然还说杰的模样傻,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结果就被少年抓住了手腕。
两人的触碰,有意或无意,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就像渴了就该喝水,饿了就要吃,她的手掠过自己眼前的时候,就应该握住。她的笑脸凑近自己的时候,就应该亲吻。
卿鸟霎时回神,自五条悟的掌心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被拒绝的少年脸色沉下来。
夏油杰低头“认真”看相册。即便那张照片里的自己真的被拍出了黑历史。
五条母亲再次眨了眨自己那双可爱的圆眼睛。
啊……咧?
可怜又辛苦的成年人,五条前辈及父亲在漫长的对峙后回到家,就听得休息室传来……麻将的声音。
五条前辈嘴角一抽。
佣人拉开木质的移门,露出里头四颗脑袋。分属于自己的母亲,自己叛逆的后辈,平行世界的自己以及平行世界自己的挚友。
……
成年人的理智和成熟偶尔也是会离家出走的。他带卿鸟回来不是为了看他们其乐融融的。
五条前辈唇角一勾,当着父母的面,一脚踹飞了十八岁的自己。
“悟!”五条母亲低声喊他。“怎么能这样对……”话说到一半,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可以区分又不失亲近的形容,去称呼另一个儿子。于是卡住了。
尚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会有两个五条悟的五条父亲,瞪大了眼睛看两只白毛从休息室一路打到后院。
“纳尼?!”惊魂不定的中年男人看向自己的妻子。
祥和宁静的五条宅响起连续的爆裂声。
夏油杰忽然想起学生时代,某次炸了学校后,一位监督训斥他们:要把学校当家一样爱护!
丸子头少年眺望远方打成两道残影的五条悟和五条悟。
爱不爱护另说,那些年悟还真是把学校当成家了。
才经历过桐生氏被灭口的信息,一听到本家响起如此惊人的轰炸声,众人纷纷惊慌失措跑出来查看情况。
一看是自家少爷,又全都放下心来——五条少爷在,谁闯五条宅都是死路一条。
众人再定睛看向另一位。
脚都麻袋——
怎么……也那么像五条少爷呢?
「苍」与「赫」在龟裂的空气中桎梏、抵消、吞灭。更优异的那发术式占据上风。
弹射之力裹挟着划破空间的凄厉声向少年袭去。
然后撞裂了一座凭空出现的术式大山。
五条父母趁着间隙一左一右,按住自己的宝贝儿子。
“庭院旧了,是要换个新的样式了。”五条母亲笑着拍拍少年的肩。
“正是,现在移平了能省去拆旧的时间。”五条父亲接话。
唯一受到术式残余力量袭击的卿鸟,以及一边看戏的夏油杰脑后同时豆大一滴汗:……
啊,这样溺爱孩子的吗?怪不得五条悟是那样的五条悟呢。
五条前辈收回手。他偏头看向卿鸟。
少女倒也不虚自己为少年挡得那一下,歪头一笑:“哪有人自己拆自己家的。哈士奇嘛你们!”
两只最强哈士奇:“……”
前辈傲娇扭头一哼,一下拽过自己的叛逆小鸟往前走。
“我没真的要欺负他啊。”五条前辈咋咋呼呼。“是他先动真格的。”年纪不大气性不小。
气性很大的少年悟又炸了。
五条母亲脑后一个惊叹号,立刻抬手顺毛,挥去他脑袋上冒起的烟。
于是,在五条家众人“不解”、“惊恐”、且“疑惑”的注视下,神奇的,两个世界的人重新坐到赏樱堂内。
五条父母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流转,像玩大家来找茬似的,寻找两人身上的不同点。比如十八岁的小悟头发更长,二十八岁的小悟好像清瘦一些。
……但一样的帅气可爱!
“关于悟忽然生气,我想,这和我们在东京最后听到的消息有关。”夏油杰喝一口五条家特制的花茶,清甜不腻。小小惊艳了一下。
“消息?”
无助的小鸟坐在两只白毛中间,抬眼看向少年五条悟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十年前星浆体事件开始进化的天元,忽然不想继续进化了。”
五条父母忽然停止欣赏自己爱的结晶。他们看向夏油杰。五条前辈则比他们想得更多,夏油杰向来是以“大人”那样的称呼来尊称天元的,忽然收起的敬语,就表示接下去的信息,不值得少年再尊重她。
“都进化十年了,还能找星浆体同化重生吗?”卿鸟蹙眉。怎么的,又要糟蹋人家黄花大闺女?
“不能。”
“那怎么?”
少年五条悟偏头,挡住卿鸟与夏油杰互看的视线。“所以她要在你随心所欲的领域里缔结束缚,与你完成同化。”
卿鸟与坐在她另一侧的五条前辈同时贡献出一张表情包,两人五官乱飞。“哈?!”
“她想得美。”“她想都不要想。”
五官乱飞后又是异口同声地拒绝。其实卿鸟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想说的是“她想屁吃”,但碍于对面还坐着长辈,于是生生咽了下去。
“很好。”夏油杰面露微笑,总结:“所以,除了两面宿傩,一坨可以换身体的脑花,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天元。”
……
卿鸟沉痛地按住太阳穴。就像五条悟出生导致咒灵也变强,这个世界出现两个五条悟之后,连反派都开始升级了吗?
“京都这边呢?”卿鸟回头。“有什么结果吗?”
五条前辈垂首,即便他不动也能看清卿鸟,但他依旧以一个对视的姿势面向她。“禅院直毘人身体抱恙没有参会。没用的金毛只会叫。”
“家主不到场,岂不是一下午都白费了?”五条母亲看向自己的丈夫。
“驱俱留队的尸体被禅院家扣住。仅凭赤血操术,加茂家不认。”五条父亲抬手挠挠后脑勺,有些无奈。“驱俱留是禅院家的垃圾护卫队,死了也不会被他们在意。对加茂家主和次家主的指控不能信手拈来。完全不配合啊……所以悟说……”
男人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年龄稍大的那个。
五条前辈接受到目光,接着父亲的话往下说:“两日内禅院家还以任何借口不交出驱俱留队尸体。我就杀光禅院家所有术师。”
京都事变,东京也在悄然变天。
所有一切静止的齿轮,随着宿傩容器的出现开始滚动。一环扣一环。
京都事件引来五条各分家与亲戚的问询,好意或试探。五条挂名家主五条父亲,与掌握实质话语权的五条悟累了一天,还得去应付他们。
五条母亲则给三位少年少女安排住处。
夏油杰和卿鸟的房间好安排,五条本家多的是收拾干净的精致客房。
但那位十八岁的五条悟……
“我住小鸟旁边那间就好了。”
没想到对方没有抢夺“自己”的卧室。五条母亲微微讶异,随即又明白过来——他是想靠心仪的小姑娘近一点。
五条母亲在明白少年的用意后,又陷入另一个疑惑中。
那双明亮的眼落到卿鸟身上。
看起来有很多故事的少女被十八岁的五条悟拦下,听言语好像是在责怪她刚才为什么要用术式大山拦下那发「赫」。是怀疑他的实力不如二十八岁的那位?但仔细往下听,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少女的术式被击碎,她会受到相同的伤害。五条悟在与她争执这件事。
“嗯?”五条母亲歪头。
她的儿子其实很细心也很敏感,只是不怎么在乎旁人情绪而已,她一直都知道。但是……有细心到这样的地步吗?
一轮弯月高挂天际,皎洁光芒笼罩整座五条宅。
潺潺流水泛着光,在冲刷得噌亮的鹅卵石上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