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淮阳
第51章
云理理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的五条悟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的目光平淡无波，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眸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虽然知道他应该只是单纯在疑惑为什么她会做出这种回答,但云理理还是感觉到一丝头皮发麻。
她静默了一瞬,心说这应该只是心理作用。
毕竟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剧情线,不管是她的身份种族,还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当前所就读的学校也都不一样。
于是她努力忽略这种在五条悟面前仿佛无所遁形的错觉,将头转回，看着正前方的一个花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听说你们这边的人口味都挺清淡的嘛。”
“也是。”五条悟似乎信了，顺势又问，“你的家乡口味比较重吗？”
“不完全是，我的家乡……地域比较广阔,所以喜欢什么口味的都有。”见话题渐渐跑远,云理理感觉忐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又说，“我之前去过的一个地方，那边的人口味超甜,就连肉馅都是甜的……我感觉你应该会喜欢的吧。”
“诶——”五条悟懒洋洋地拉长了语调,“真不错啊,好想试试。”
云理理心说你想试也没办法，又不能把你从游戏里抠出来，但还是随口敷衍：“有机会一定。”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种中国人常用的敷衍秘技“下次一定”落在五条悟耳内，却叫他当真了，这个话题不仅没有结束,甚至又有了下文。
“机会……”五条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又问，“你的家乡恶魔界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地狱？”
……啊这，这叫她怎么答。
云理理哽了一下，硬着头皮瞎扯：“对哦，就是地狱。”
“这样啊。”五条悟若有所思道，“既然你能到这里来，那说明中间有通道吧，只要有通道，总有办法可以进去。”
云理理被他的一通分析搞得有点迷惑了，忍不住问：“你难道……是想下地狱吗？”
身后的翅膀处又传来五条悟轻柔擦拭时的动作，他语气平静地说：“机会是人创造的，我也想看看你的家乡。”
听到他的话，云理理有些发怔。
这一刻，她没有回头，看不见身后的少年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却突然觉得他像是一个真正的，有自我思想的人类。
她从没有感觉这么真实过。
但那也只是感觉罢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云理理很快清醒过来。
“没有前往地狱的通道哦。”她温声细语道。
就连所谓的“地狱”也只是她随便应的，只不过是因为常规意义上的恶魔确实应当居住在地狱罢了。
可实际上，她哪里去过这种地方呢。
这只是一个游戏。
虽然她目前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五条悟，但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在游戏时间沉浸于此，编织与身份相符的谎言，不会主动出言点破，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五条悟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他突然说：“呀，丽塔，你的尾巴也有点湿哦，我也帮你擦擦吧。”
没能跟上他过于跳跃的思绪，云理理漫不经心地应了个“好”。
下一秒，毛巾粗粝的质感蹭过极其敏感的尾巴，叫她浑身一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呼出声：“诶，停，停一下！”
五条悟依言停下，但那种感觉依旧残留在尾巴上，让人相当不自在。
云理理尴尬道：“尾巴还是算了，反正又不是毛茸茸的那种，过会儿肯定就干了。”
“唔……不擦干会感冒的吧。”
云理理大声反驳：“我们恶魔才不会感冒呢！”
“这样啊。”
云理理背对着五条悟，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或许就连五条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滚烫的热意就快要满溢出来了。
没办法，她那种过激的反应，急促的语调实在是……可爱。
坏心眼的少年不禁想，那她的别处会是什么样的呢？
就比如说……
这样想着，五条悟凑上前，一边说着“你的头发也有点湿”，一边轻轻撩开，果不其然看到了少女红得都快要滴血的耳垂。
云理理清晰地感觉到属于少年人朝气蓬勃的身体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很热。
她不自在地晃了下尾巴，有点想躲，结果尾部就碰到了一个……就算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饱满紧实的部位。
云理理猜想估计这估计是五条悟的胸肌或者腹肌，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个粗口，身体僵住，没再继续动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五条悟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丽塔，你们恶魔的尾巴都这么……敏感吗？”
——啊啊啊啊！这个破游戏就是这么设定的！她哪知道啊！！
云理理在心中尖叫，表面强颜欢笑道：“是呢，以前还好，现在好像更严重了，所以你别再碰了哈。”
五条悟轻笑了一下，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带来些许痒意。
接着，云理理就听见他无比坚定地说：“不要。”
云理理：？？？
被拒绝地云理理一个激灵，立刻从榻榻米上弹起来远离了五条悟。
这时她才正对上五条悟，看清他的表情。
只见他看似姿态随意地坐在榻榻米上，可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明明是冷色调，仿佛囊括了冰川的瞳色此刻却带给她极度灼热的感觉。
他嘴角上扬，笑容张扬又肆意，刚撩过她头发的手自然垂下时青筋凸起，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带着侵略性的危险气息。
云理理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又开始加速了。
她缓了一口气，余光瞥到窗外漆黑的夜色，十分生硬地说：“那什么，很晚了，你也该……睡觉了吧？”
五条悟这个DK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她顶不住了，暂时决定知难而退！
“好吧。”五条悟眼眸微垂，再抬眼时又有了新的想法，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楚楚可怜，“可是我睡不太着欸，怎么办呢？”
云理理感觉他又在装模做样地撒娇，但她还蛮吃这套的。
她思索了一下，想起背包里有本小说——是之前从神奇的卡池掉落，但因为觉得等待魔药炼制太过无聊刚好可以看所以没有送人一直留着的，樋口一叶的作品《青梅竹马》。
于是她将书本拿出来，说：“那就给你念个故事好了。”
朗读外文书籍也是一种很好的外语学习方式，以前她常常会这么做，那个时候甚至还会录下来听还有哪里不足，有些拗口的语句和生词也可以通过反复朗读牢记于心。
只不过在玩了这个游戏之后倒是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五条悟看着她掏书的动作，意外地眨了眨眼。
“好啊。”他语气欢快地应了一声，觉得新奇，并感到无比期待。
云理理看到他的表情，心中浮现出淡淡的酸涩感，有些后悔怎么没在他幼时想到这个。
她的母亲虽然不太关注她，但她儿时常去小宁家过夜，小宁的母亲总会在睡前念个故事给她们听，哄她们两个睡觉。
可据她所知，五条悟却只能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偌大的房间内，聆听着屋外无数刺客蜂拥而至的动静，从夜不能寐，到习以为常。
云理理安静地看着五条悟动作麻利地洗漱完后躺下，坐到他边上，打开书本。
她正打算开始念，却感觉某人的目光格外热烈……
“你得闭眼呀。”她无奈地说着，抬手将五条悟的眼睛捂住。
五条悟纤长的睫毛在她手心里微微颤动，有些痒。
“好。”他道。
云理理将手拿开，开始对着乖乖闭上双眼的五条悟讲述这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明治时期，讲述身为妓院花魁妹妹的女主人公与寺院方丈儿子的男主人公互相爱慕，朦胧凄美的初恋故事。
途中，五条悟闭着眼，冷不丁出声问：“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吧。”
云理理顿了下，应“是”。
如果从五条悟的角度来看……确实应该可以算是吧。
虽然她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过了一阵，虽然还没有讲到结局，但从时代背景与男女主的身份，已经不难推断出他们结局如何的五条悟又说：“但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
他的语气很平缓，却很坚定。
云理理翻页的手一顿，将视线从书页挪到五条悟的脸上，看他漂亮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一些怅然。
但她还是又应了一声“是”。
没过多久，她听见五条悟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应当是睡着了，便合上书本关上房内的灯进入芥子空间准备下线。
而当她的身形消失在房间里的那一瞬间，五条悟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明，完全没有半分睡意。
黑夜中，他坐起来，触摸边上还残留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神情沉得有些可怕。
这是云理理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等到属于少女的温度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五条悟这才收回了手。
这是个梦境，梦境都是虚幻的——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同时，他又能明确判断出，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有一个存在是真实的。
那就是他满口谎言却又超级可爱的女朋友。
五条悟知道自己正无比清醒地沉醉在这样一个虚幻的梦境中……可那又如何呢。
他一定会把她翻出来的，即便没有所谓的通道，他也一定能创造一个出来。
和故事中的男女主不一样，他们……
五条悟拿过一旁的雨花石，手掌缓缓收拢。
很快，冰凉的石头染上他的体温。
他凝视着窗外，明亮的眸中似乎也落入了夜色，有粘稠的暗流涌动。
他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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